夕陽西斜,漫天晚霞染紅了森林。
茂密的樹葉連片成蔭,撐在道路的兩側(cè),仿佛是兩行天然的屏障,遠遠看過去,就好似墨綠色的墻似的,怎么看怎么覺得神奇。
一排排大紅燈籠掛在樹上,在晚霞的照映下閃爍著微紅的光芒,乍一看,好似一只只紅色的眼球一般,泛著陰森的光芒。
那條大道實在是太長了,一眼望去,根本就看不到路得盡頭。
我站在弒夜的身側(cè),聽著一聲聲叮鈴鈴的鈴鐺聲由遠及近,不由得就有些害怕。
那聲音不斷的回蕩在寬敞的道路上,撞擊在樹葉上,回旋成絲絲繞繞的空靈之音,越清晰越魔性,仿佛能刺穿人心,牽人心神。
我下意識往弒夜的身側(cè)靠了靠,伸出手,緊緊的攥住了他的衣角。
我哆嗦著眼睛,朝著路的盡頭瞧,想到第一次來這里時睡在腐尸身上的那場驚悚經(jīng)歷,我就覺得頭皮發(fā)麻,汗毛倒豎。
不知道這次來接我們的車會是什么樣的?
像弒夜這樣尊貴的男人,該是不用睡在那棺材里的吧?
我緊張的咽了咽口水,握著弒夜衣角的手心里已經(jīng)浸滿了冷汗。
鈴鐺聲越來越響,我的心越來越怕,一直到我看到一個小小的白點由遠及近時,我的心里登時就是一顫。
完了,又是這么個白點,八九不離十是個棺材轎子了。
心臟怦怦直跳,我擔(dān)心的望了弒夜一眼,就見他嘴角微微勾起,星眸微瞇,心情似乎很是愉悅。
我正想說些什么來調(diào)節(jié)一下我心中的害怕,就見他突然抬起了胳膊,將我一撈,霎時間,我的身體就被他摟進了懷里。
腦袋靠在他胸膛上的那一刻,屬于他的獨特氣息便竄入了我的鼻孔,我的心里不知怎的,莫名就泛起了一絲心安。
我詫異的抬頭看了他一眼,就見他低著頭,朝著我勾起了一抹璀璨的笑容來。
“蠢女人,做好準備,一會兒害怕就乖乖的待在本君的懷里,別嚇尿了褲子!”他輕蔑的說了一句,抬手卻是捏了捏我的臉蛋。
他捏我臉蛋的力度十分的大,登時就將我捏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被他這么一干擾,我心里的害怕倒是跟著就去了一大半。
我揉了揉臉蛋,有些不好意思的從他的懷里出來,不服氣道,“我才不會嚇得尿褲子呢!”
聞言,弒夜卻是饒有興味的挑了挑眉頭,勾著嘴唇,抬手雅痞的摸了摸下巴,調(diào)侃道,“喲,蠢女人大言不慚吶!小心一會兒嚇得你喊本君爸爸!”
說罷,他笑看了我的一眼,不再理會我,直接抬步朝著那條路走去。
我看著他的動作,撇撇嘴,趕緊小跑著跟著走上了那條路。
我潛意識縮了縮腳丫子,害怕和上次似的竄進涼氣來。
但事實證明,我想多了,這條路根本就不冷,反而暖暖的。
大冬天的,我穿著一條晚禮服,自然早已經(jīng)凍成狗,現(xiàn)在踏在這條路上反倒是一下子就不冷了,整個人好似進入春暖花開的春天里似的,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我眉頭一皺,頗有些奇怪。
嘿,這是怎么回事?
我明明記得上次跟著顧南安來這里時,那條路是冰涼刺骨的啊……
怎么這次跟著弒夜來,就成了熱乎的了?
奇怪的動了動腳,四處走了走。
嘿,好暖和啊,就跟走在地暖上似的,暖洋洋的,好舒服。
“上車!”我正有些好奇的走動著,就聽到玎玲一聲脆響,緊接著那道鈴鐺聲,弒夜的聲音就朝著我飄了過來。
我一怔,下意識抬頭看向了弒夜。
這一看,登時就看到他的身側(cè)不知何時多了一輛車。
那是一輛類似于馬車的轎攆……也不像,該怎么形容呢?
相比起馬車,可能更像是圣誕老人的麋鹿車。
我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這次的轎攆不是由人抬著了,而是由十六只我不認識的動物拉著。
那動物長著蛇頭龍身,甚至頭上還長著一根長長的犄角,那犄角好像是天馬頭上的犄角似的,白而長,上面還帶著一圈圈的螺旋紋,很是奇怪。
我順著那犄角往上看,卻是在那頂端看到了一個個的精致鈴鐺。
那鈴鐺好似天生長在那犄角上,泛著銀光,輕輕一搖擺,就發(fā)出一陣清脆的鈴鐺聲。
夕陽下,那動物的身體表層泛著粼粼銀光,一層覆蓋著一層,好似戰(zhàn)鎧似的,好不威風(fēng)。
它們鼻孔里噴著粗氣,面目嚴肅,一雙雙銀色的眸瞳里泛著冷光,嘴巴里吐著一條條猩紅色的蛇信子,不斷的伸進伸出,發(fā)出滋溜滋溜的響聲,很是滲人。
而在它們身后拉著的轎攆上,卻是一個琉璃圓頂,紫紗飄搖的旖旎帳。
林風(fēng)輕輕的吹拂著,那紫紗隨風(fēng)輕柔擺動,帶起陣陣香風(fēng),輕輕吸入鼻中,卻是令人猛地就有些神魂顛倒。
我猛地甩了甩腦袋,看著那十六只不知名的動物,身體一顫,剛剛暖起來的身體登時如墜冰窟,從頭冷到腳。
媽呀……這次怎么不是西裝男了……
而且這紫紗轎攆也太騷包了吧?還帶香味?這,這難道是來接我們的?
我撇撇嘴,就見弒夜朝著我挑挑眉,率先扭身朝著那轎攆走去。
他剛剛走到那十六只不知名的動物面前,那動物便咻地一排排依次高低不同的跪下,眨眼間就排成了一個十六階的臺階,由低到高一直通向了那轎攆處。
弒夜渾身氣勢一震,一陣攝人的威壓登時就澎湃而成,瞬間就襲滿了整個空氣。
霎那間,那十六只怪物便猛地低下頭去,齊齊的嗚咽低鳴了一聲。
弒夜邪魅十足的勾了勾唇,微微俯身,卻是摸了摸排在第一個的怪物的腦袋。
那怪物似乎有些受寵若驚,竟是扭動著蛇頭朝著弒夜的手掌心蹭了蹭。
我看著他蹭著弒夜的動作,下意識就看了看自己的戒指。
我記得,在我這枚戒指里,也有一條蛇,跟這些蛇頭長得十分的像,只是那條蛇的眼睛是綠色的,而眼前這些怪物的眼睛是銀色的,而且頭上長著犄角。
弒夜踩著由那怪物組成的臺階,邁著倨傲而又優(yōu)雅的步伐,緩緩的走上了轎攆,在踏上轎攆的那一刻,那紫紗咻地就收了起來,露出了里面的座椅。
我看了看那座椅,登時就長大了嘴巴。
我去!居然是一個王座!
或者說,是一個別具一格的龍椅……
那王座不是皇帝坐的那種金色的,而是漆黑色的。
在那做工精致的王座上,一條條和這十六個怪物相似的動物圖騰雕刻在上面,盤在王座的椅背上,騰云駕霧,很是微風(fēng)。
弒夜嘴角保持著邪魅的弧度,微微轉(zhuǎn)身,威嚴十足的穩(wěn)坐在了那王座上。
就在他坐在那王座上的那一刻,我看著他,一時之間,竟是有一種君臨天下的既視感!
我眸光一怔,一下子就看癡了。
以前,我經(jīng)常在電視里看到登基的場景,看到那些皇帝坐在龍椅上的那一刻,我一直也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
但是這一刻,我看著弒夜坐在王座上的那一刻,竟然有一種強烈的想要匍匐在地上,大呼萬萬歲的感覺!
“蠢女人!還不快上來!”似乎是看我傻站在地上有些不耐煩了,弒夜聲線一沉,充滿了威懾力的聲音登時就震響在了我的耳邊。
“哦哦!”我一嚇,應(yīng)了一聲,趕緊提著裙邊往那十六只怪物的身邊走。
萬萬沒想到,我還沒來的及走到那怪物的面前,你怪物卻是齊齊的就站起了身,冰冷的銀瞳冷冰冰的看了我一眼,蛇頭高昂著,竟是充滿了輕蔑與不屑。
我看著它們的眼神,登時就有些尷尬。
媽的,這些怪物居然敢看不起我!
“蠢女人!你居然妄想踩著本君的坐騎上來!不自量力!滾過來,給本君自己爬上來!”我正想著該怎么跟這些怪物溝通一下時,猛地就聽到弒夜薄涼的嗓音再次砸了過來。
聞言,我的心里登時就泛起了一絲委屈。
媽的,在這個死男人的眼里,難道我還不如這些怪物嗎?
我神色一沉,看著這片陰森森的森林,心狠了狠,提著裙子就抬腿朝著轎攆上爬。
幸好轎攆不高,我雖然爬姿很難看,但好歹是爬上去了。
只是我才剛剛爬上來,還沒站起來呢,那怪物就長鳴了一聲,咻地就掉頭飛奔了起來。
那怪物飛奔的速度極快,跑著跑著,就好似飛機起飛似的,一下子就飛了起來。
我趴在轎攆的沿子上,被它們這么一折騰,腳下的高跟鞋一滑,整個人登時就朝著轎攆下滑了下去。
我心中一跳,絲絲縷縷的恐懼登時就襲滿了我的整個心房。
幾乎是條件反射的,我長手一伸,趕緊緊緊的抱住了弒夜的腿。
只是那轎攆實在是不寬敞,而那些怪物又好似故意整我似的,不停的左右搖擺著飛行,我雖然雙手抱住了弒夜的腿,腰部以下卻還是耷拉在轎攆的外面,隨風(fēng)搖擺著,眼看就要跌落下去。
我的腳指頭勾著高跟鞋,雙眸顫抖著,求救的看向了弒夜,“老公大人,幫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