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以后怎么稱呼她?”我問師父,“叫她老師還是師父?”
師父一皺眉,“磕頭了就是弟子,叫什么老師?當然是叫師父了!”
“那如果您和她一齊出現(xiàn),我叫師父你們分得清么?”我說,“馬炎炎也是跟兩個人學的,一個是她師父,一個是她老師,這樣多好,不怕混了。”
“別人怎么叫我管不著,但是你不能那么做”,師父頓了頓,“雖說是記名的學生,那也是徒弟。至于你說我和林老師一起出現(xiàn),你多慮了。林老師一直在隱修,不問世事,這次要不是冷師叔專門去湖北請她且又看你爸媽的面子,她是不會答應來北方的。你那個擔心,完全沒必要。”
“冷師叔?”我一怔,“冷婉兒?唐老師?是她去找的我這位師父?”
師父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是。”
“她為什么……”
“因為你也是她的學生,還有……”師父猶豫了。
“還有什么?”我追問。
“還有,因為你是你媽媽的兒子”,師父默默的說。
我心說這還用說么?我當然是我媽的兒子,哪個兒子不是他媽的兒子?但很快我明白過來了,師父是一語雙關(guān),他想說的是,冷婉兒對我這么好,是因為要報答我媽媽。
那我媽媽到底是誰?
師父剛才看我的眼神似曾相識,冷婉兒也曾經(jīng)這么看過我……剎那間,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唐老師說,當年她因為偷學出神術(shù),帶走了圣物錚天鼓而被北宗掌教大護法派高手追殺”,我看著師父,“當時大護法派了三位高手,您,她師弟還有一位小師妹。那位小師妹,就是我媽媽,對嗎?”
師父沒說話,點了點頭。
“哎~呀!”我一陣懊悔,一拍自己腦門,“我早該意識到的,當時唐老師也像您剛才那樣看我,我竟然沒往深處想,直接給翻過去了!師父,我媽媽叫什么?她到底什么身份,為什么你們……”
“別問了”,師父看我一眼,“沒到時候,問得多了想的就多,想得多了又見不到,你只會平添煩惱。機緣不到,你琢磨這些沒意義。”
師父這話說的也對,既然明知道現(xiàn)在見不到爸媽,那我糾結(jié)這些也沒意義。再說了,從小我是跟師父長大的,沒有他們照顧,這不也挺好的么?我平靜了一下心情,勉強笑了笑,“我懂了師父。”
“師父知道你的心思”,師父說,“你父母在三神教中地位很高,你以后肯定會聽到很多關(guān)于他們的事,教中很多人知道了你的身世后,也會格外的照顧你。但是……”他話鋒一轉(zhuǎn),“不管誰和你提起,你都不要多問,更不要將這個作為資本和依靠。你爸爸媽媽非常疼你,一直在暗中保護你,照顧你,可你只有憑借自己的本事在教中出人頭地,那才配得上做他們的兒子,那才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您放心,我會的”,我頓了頓,“師父,馬炎炎是被她師父派來的,我之前知道這是您的意思。但我現(xiàn)在想問一句,這僅僅是您的意思么?”
“這不是我的意思,但……也不是你父母的意思”,師父看看我,“好了,我該走了,你也該回去了。跟林老師好好學,別辜負我和你冷師叔的一片苦心。”
回到1919門外,我深深的吸了口氣,調(diào)整了一下心態(tài)。其實我的心情挺平靜的,只是這位美女師父氣場實在太強,我得先靜靜心再面對她才不至于失態(tài)。
十幾秒后,我剛要按門鈴,門開了。
“進來吧”,美女師父微微一笑,頓時我如沐清風。
再次來到客廳坐下,我這次不客氣了,主動給美女師父換上新茶,“師父,您喝茶。”
她接過來,示意我坐下。
我像個乖孩子的似的,在她旁邊的沙發(fā)上坐下了。
“小馬,是不是有很多問題想問我?”她看著我,“現(xiàn)在可以問了。”
我一笑,“師父,您長的真漂亮!”
她很平靜,“是么?”
“是?。?rdquo;我使勁點點頭,“而且看樣子您也沒比我大幾歲,就成了高手了,我真是挺意外的!”
“我比你可不是大幾歲而已”,她微微一笑,“按年紀來說,你叫我阿姨都可以了。”
我一怔,“不可能吧?您看上去也就二十四五歲的樣子啊……難道是因為您內(nèi)功深厚,駐顏有術(shù)?”
“內(nèi)功深厚……”她重復著我的話,眼神突然有些落寞,輕輕嘆了口氣。
我心說不好,肯定是說錯話了,這馬屁拍的沒問題啊,難道拍到美女師父的痛處了?
“我是不是說錯話了?”我小心翼翼的問。
她搖了搖頭,“沒什么。”
接著我倆都不說話了,我是不敢亂說了,她是若有所思。
足足過了幾分鐘。
她端起茶,很優(yōu)雅的喝了一小口,“你的神識中藏著一個靈體,是不是?”
“對!是個女道士!”我趕緊說。
“她雖歷經(jīng)千年,但靈智為執(zhí)念所迷,至今無法找回自己”,她說,“現(xiàn)在她藏在你的神識里,將自己當成了你的元神,雖說是能幫你,但也能害你。”
“您說的沒錯,她是我之前封印的畫魂”,我說,“但不知道為什么藏到我的神識里來了,死乞白賴的非說是我的元神,我也是沒招了。”
“你修煉的出神術(shù),威力強大,功用無窮,但是一旦出了偏差,危害也是極大的”,她看著我,“這個女靈體躲在你神識里,一方面危急時刻她會出來幫你,另一方面,她會讓你的出神術(shù)極其不穩(wěn)定,在你變神的時候,她會無意中造成干擾,讓你無法把控自己,隨時有被奪神的危險。”
“是啊”我嘆了口氣,“前些日子在一個廟里,連續(xù)兩次,差點就被控制了。既然您看出來了,那您一定有辦法幫我了,是吧?”
“我不能直接幫你”,她放下茶杯,“但,我或許可以教你一些方法,將這女靈體召喚出來,變成你的護法。”
“可以這么玩?”我眼睛一亮。
她看我一眼,“三神教的出神術(shù)我不是很了解,但是這類術(shù)我是懂一些的。如果我猜的沒錯,你封印那女靈體的時候,用的是神璽訣吧?”
“您猜的真準!”我一挑大拇指。
“神璽訣原本出自天音教,是修煉幻識陣時所用的密咒”,她說,“這咒語本是一套,名為神璽八訣,全部學會了,就能煉成幻識陣。出神術(shù)是三神教巫術(shù),原本你們是有自己的一套密咒的,也許是后來因為某些特殊原因,那些密咒失傳了,所以才改用神璽訣的吧。”
其實她的意思我明白,但她說的很委婉,也算是給我這個學生,給我們?nèi)窠塘裘孀?。畢竟對一個傳承千年的巫術(shù)門派來說,沒有神主這件事實在是一個無法平復的痛。
“您說的有道理”,我頓了頓,“這個天音教是什么教派?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
“我想說的不是天音教,而是這神璽訣”,她看看我,“三神教用的神璽訣必然是經(jīng)過一定的改造的,改造的咒語,本體是不會變的。但是用神璽訣有一定的風險性,稍有不慎,就會傷及自己的元神。你現(xiàn)在把當初封印畫魂的經(jīng)過,給我詳細的講一遍。”
“好”,我坐正身體,“當時那畫魂太厲害,師父說怕我對付不了,所以就教了我這個神璽訣。他讓我變成唐玄宗,召喚四大鬼王護法,然后再傳吳道子,命他將那畫魂打入地獄……”
美女師父靜靜的聽我把經(jīng)過講了一遍,說完之后,她點了點頭,“這出神術(shù),果然是名不虛傳。竟能用自己的元神之力幻化世界,封印靈識。”
“您就說但是吧。”
她一笑,“哪有什么但是,名不虛傳就是名不虛傳。”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您太過獎了,咱就說問題吧。”
“你命畫圣將那畫魂打入地獄,然后神璽訣落印定乾坤,將她徹底封印住了”,她說,“可是這地獄從何而來,你想過沒有?”
“是我的元神所化?”我問。
“不是你的元神,是你的識神”,她頓了頓,“若無神璽訣,出神術(shù)幻化萬千世界也是一場虛幻,可一旦有了神璽訣,即使是在幻境之中也不可兒戲,不然后果不堪設(shè)想。這女靈體如今被封在了你的識海之中,如果不加修正,以后你每使用一次神璽訣,識海之中就會多封印一個世界,長此以往,識海大亂,你的元神必然會被擾亂,那時后果不堪設(shè)想。”
我咽了口唾沫,“那怎么辦?您能救我么?”
她站起來,走到窗邊看著外面的風景沉思良久,“現(xiàn)在你覺得,我有資格做你師父了么?”
我臉一紅,趕緊站起來整理下衣服,恭恭敬敬的跪下了,“師父,弟子程小馬給您磕頭!”
我三跪九叩,連磕了九個頭。
她依然看著窗外,“我林家秘術(shù)不傳外姓,我已經(jīng)破過一次例,不能再破第二次。我背對著你受你一拜,不算違背林家組訓,以后對外,只許說是我的學生,不許說是我的徒弟,你懂了么?”
“懂!”我頓了頓,“那對內(nèi)呢?我算您的徒弟吧?”
她轉(zhuǎn)過身來,平靜的一笑,“你說呢,傻小子。”
這一笑,極其美麗,宛若人間仙子。
我的心里頓時如同一陣暖流涌過,“謝謝師父,您真好,真好看!”
“起來吧”,她來到我身邊,“你們?nèi)窠涛仔g(shù)博大精深,我能教你的不多,但你要用心學。今天你先回去,從明天開始,每天上午九點來我這里。我只能在這里教你最多半個月,能學到多少,看你的機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