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什么是九環(huán)陣,我只知道她越讓我跑,我越不能跑,不然的話還算什么男人?
我甩開老王,迅速沖進(jìn)了廟門。
“哎,小馬你……你自己小心啊,我在外面為你們持咒護法……”老王在身后喊道。
這是一座典型的佛教寺廟,進(jìn)門之后先看到的是韋馱菩薩,彌勒菩薩樂呵呵的和他背靠背的坐著,兩邊是四大天王怒目而視。我繞過佛像直接往里走,很快來到了第一進(jìn)院子里。
這座佛寺的第一座殿,叫龍母殿。殿前的大香爐旁,驚慌不已的馬炎炎正扶著香爐耳朵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奇怪,她怎么沒失蹤?
我緊走幾步趕到她身邊,“炎炎,怎么了?”
她一驚,轉(zhuǎn)頭看看我,“誰讓你進(jìn)來的?不是讓你快跑嗎?”
“廢話,我能跑么?扔下你一個?”我說,“你到底怎么了?剛才說的那什么九環(huán)陣,在哪呢?”
她剛想說話,突然哇的一聲,吐出一口清水,痛苦的捂住了胸口。
我趕緊扶住她,“怎么還吐上了?”
“你……你快……”她吃力的指著門口的方向。
“讓我走?”我看她那么痛苦,一咬牙,“好,我走!”
她拉住我,“誰……誰讓你走?……進(jìn)來了就……不能走了……你看看那邊……有沒有東西……”
我定睛一看,門口果然有東西,像一團白煙,晃晃悠悠的飄來飄去。
“去……別讓它……封住門……”她說著又吐出一口清水。
“好!”我把她放在地上,沖著那白煙走了過去,邊走邊掐指訣,“黑嬤嬤煞,白嬤嬤煞,團團圍住,神鬼不……”
最后一個“怕”字還沒念出來,耳邊突然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別念咒語,念了你就中了圈套了!”
我一愣,生生把最后一個字咽了下去。
那團白煙似乎有生命一般,它感知到了我的顧忌,愈發(fā)的肆無忌憚起來,不但要封廟門,還分出了一部分沖我飄了過來。
我心說不妙,剛才那聲音八成是幻覺,為的是不讓我抵抗。奶奶的,老子堂堂的三神教巫師,難道還能被陣法中產(chǎn)生的幻覺左右不成?
于是我變換手訣,心里默念,“我是徐瘋子!”觀想師父的形象,變神之后接著變換手訣,繼續(xù)用咒語,“黑嬤嬤煞,白嬤嬤煞……”
“你變成徐瘋子也沒用”,女人聲又出現(xiàn)了,“這陣法很兇,不認(rèn)你師父!”
就這一愣神的功夫,那白煙瞬間把我圍住了,我只覺得頭一暈,眼中傳來一陣刺痛。
“你到底是誰?”我閉住氣,用心念問道。
“進(jìn)龍母殿”,女聲說。
“我憑什么聽你的?你到底是誰?”
“我是你的元神”,她說,“你再耽擱一會,我也幫不了你了!”
這理由編的,一聽就是忽悠我,我是個男人,元神怎么可能是女的?不過直覺告訴我,她應(yīng)該對我沒惡意,這種情況下,既然不知道怎么辦,那就按她說的辦吧。
我踉踉蹌蹌的跑向龍母殿,經(jīng)過大香爐的時候,卻不見了馬炎炎的蹤影。我沒多想,進(jìn)了大殿,雙腿就軟了,噗通一聲摔到在地上,意識頓時清醒了些。
“接下來該怎么做?”我問。
沒有回答。
“元神?怎么不說話了?”我又問,“啞巴了?”
“抬起頭,看清龍母法相”,她的聲音又出現(xiàn)了。
我抬頭仔細(xì)看了看龍母神像,記住了神像的樣子,“然后呢?”
“用你的出神術(shù)變成龍母,再用你的咒語,可以暫時壓制住外面的陣法”,她說。
“讓我……變女人?”我一皺眉,“你確定這能行?”
她又不說話了。
我心想變就變,反正也沒別人知道,再說了,就是變,我也是變成女神,不是變成娘們兒!
我爬起來盤膝坐好,掐手訣觀想龍母娘娘樣子,內(nèi)心默念,“吾乃龍母娘娘……”眼前白光一閃,朦朧中似乎看到了自己變成了一個身披錦袍,端莊秀麗的年輕女子,頭上還長著兩根龍角。
我還隱約看到一個端莊秀麗,風(fēng)姿卓絕的女道士在我前方不遠(yuǎn)處,掐著指訣,浮塵輕輕一揮,“可以用咒語了,記住,只能壓制一刻鐘。”
我心念一動,感覺自己飄出了龍母殿,掐起手訣開始念咒,“黑嬤嬤煞,白嬤嬤煞,團團圍住,神鬼不怕!”
話音一落,一黑一白兩團氣從地上涌出,化作兩個身材高大的力士。我一指廟門處的白煙,黑白力士迅速沖了過去,三下五除二將那股白煙撕開了一道口子。白煙迅速減弱,分成三股,沒入了大殿東西墻內(nèi)。
力士們隨即也化作煙霧,緩緩消失了。
事情辦完了,我趕緊調(diào)動信念,收了變神術(shù),變回了自己的樣子。
片刻之后,我睜開眼睛,龍母殿前清風(fēng)拂面,一片祥和,看不出任何異常。
“元神?剛才是做夢還是真的?”我問,“馬炎炎去哪了?”
沒有回聲。
“魚玄機,我知道是你,不用藏著掖著了”,我聲音高了八度,“告訴我,馬炎炎去哪了?”
“我不是魚玄機,我是你的元神”,她忍不住說。
“少來,我元神怎么會是個女的?”我不耐煩了,“你趕緊的,馬炎炎呢?”
“你剛才看到的她是假的,真的那個在后面的大雄寶殿外被困住了”,她說。
“那你不早說!”我心里一急,“我去救她!”
“不能去!”她厲聲喝道。
我眼前一黑,幾乎摔倒,“你……你干什么?”話沒說完,我已經(jīng)癱軟在了地上。
約莫過了幾分鐘。
“現(xiàn)在可以去了,我只能幫你這些,接下來要靠你們自己了”,她說,“不過我要說明白,我不是魚玄機!我是你的元神!”
我身子一顫,緩緩的睜開眼睛,“行行行,你愛誰誰,反正……謝了。”
耳邊傳來一個女孩子開心的笑聲,如風(fēng)一般飄遠(yuǎn)了。
我身上恢復(fù)了力氣,爬起來拍拍衣服上的土,活動了幾下脖子,撒開腿往后面的院子里跑去。
繞過龍母殿,就是大雄寶殿。
馬炎炎正在打坐,悠然而安詳?shù)拇蜃?/p>
我來到她身邊,俯身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哎,醒醒,我來了。”
她睜眼看看我,眉頭就是一皺眉,“不是說了不讓你進(jìn)來了么?為什么不跑?這里面可是九環(huán)陣!”
“你沒事吧?”我問。
她站起來,“剛才被困住了,所以坐在這里運功保護心神。剛才不知道為什么,陣法的氣場突然消失了。小馬,你怎么樣,沒受傷吧?”
“沒有,就是在前面被幻覺給迷住了……”我把龍母殿前的經(jīng)歷簡要的跟她說了說,“難道這都是那個什么九環(huán)陣造成的?”
她沉思片刻,“既然你能變成龍母,那就有辦法了,咱們別在這站著,進(jìn)殿去,先布個陣法護住自己再說。”
“可我不會呀”,我說。
“我會就行了”,她拉著我的手走進(jìn)了大雄寶殿。
我們來到大勢至菩薩的蓮花座下,她從隨身的包里掏出一些晶石瑪瑙和紅線,簡單的布置了一個陣法,然后咬破自己的右手中指,用三神教的祝祭文在陣法周邊設(shè)了四道結(jié)界之門。
所謂祝祭文,是我們?nèi)窠酞氂械囊环N密符,通俗的理解,可以把它當(dāng)成是我們?nèi)窠痰撵`符。
巫家用符,自古有之。當(dāng)代流傳的巫家之中,大部分都是和道家或者佛家互相融合的,所以符也是很相似的。唯獨我們?nèi)窠毯土硪粋€巫術(shù)大派九妹祝,用的不是世俗中常見的符。九妹祝用的是啥師父沒說過,我們?nèi)窠逃玫氖亲<牢摹?/p>
它既是文字符號,也是咒語載體,用起來也相當(dāng)直接,就是你想做啥,就用它寫相應(yīng)的咒語,然后恭請神主將祭文激活就可以了。說起來這種術(shù)老土而簡單,可用起來它的效果是極其驚人的,這也是我們?nèi)窠酞毑教煜碌慕^技之一。
結(jié)界之門修完之后,馬炎炎虔誠的單腿跪下,雙手合住手訣放到自己的額頭上默念咒語。片刻之后,祝祭文修成的結(jié)界之門發(fā)出了淡淡的藍(lán)光,映襯著暗紅的血色,連同晶石瑪瑙和紅線一起,形成了一個美麗而牢固的防護陣法。
陣法激活了,她也松了口氣,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輕輕的喘息起來。
“很累么?”我看著她。
她看我一眼,“累倒不是很累,只不過在九環(huán)陣?yán)飫觾?nèi)氣和血氣,消耗比平時大九倍而已。”
我一怔,“你說什么?大……大九倍?這個九環(huán)陣到底是個什么東西?怎么這么邪乎?”
她定了定神,“老師說過,九環(huán)陣源自道家,是終南樓觀派秘傳的一種陣法。這種陣法以河洛十六字訣為根基,利用反九宮之法,將八門無相陣分別融于九個不同材質(zhì)的環(huán)中,再以九宮之法排列而成陣。因為它以反九宮之法融陣,又以正九宮之法合陣成陣,所以它時機上屬于小型的風(fēng)水局,一般人根本難以破解……”
“你說點實在的行不行?”我打斷她,“我只想知道這陣法有什么作用,誰讓你講怎么布陣了?”
她撇我一眼,“它的作用,是奪靈。”
“怎么個奪法?”我皺眉。
“靈體靠近這座山,就會被它吸進(jìn)來”,她頓了頓,“有修為的人進(jìn)了這座廟,不把元神留下,就甭想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