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飾盒里面放著一根手指指骨,我看到這跟骨頭之后,愣了一下,問鐘蠡這是什么意思。
他沉默了半天,悄聲說道:“上一個案件,發(fā)現(xiàn)的最后一個孩子的手指指骨被人敲斷,并接上了這根骨頭,經(jīng)過比對,這根骨頭不屬于那個身體上面的任何一部分,你知道的,每一具尸體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我們都會提取DNA,經(jīng)過庫內(nèi)比對,相信這根指骨,就是你的姐姐葉茹的手指指骨。”
“啪”
我雙眼通紅的拍著鐘蠡辦公桌,然后一下就站了起來,問道:“他到底要干什么,又要回來殺人了么?”
“不知道,但是有一點我可以肯定,他已經(jīng)開始關注你了,葉澤,我希望你能夠理性對待這件事情,在他沒有出手之前,就當做什么都不知道,兩個案子了,葉茹的東西已經(jīng)在兩個案發(fā)現(xiàn)場被發(fā)現(xiàn),他到底要表達什么……”
我臉色一怔,隨后徒手輕輕地將我姐的指骨放在了手心,抬頭看著鐘蠡說道:“他在和我比賽,警方能在案發(fā)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這些東西,那就證明他在我們之前就知道兇手是誰,并且還知道他是如何作案的,這樣他才有機會將這些東西放進去,他就是想要我知道,他回來了。”
鐘蠡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說道:“也有這個可能,但是我們現(xiàn)在絕對不能自亂陣腳,想辦法吧,如果他這次回來的目的真的是為了來找你,那么他遲早都會出現(xiàn),我們現(xiàn)在能做的,就只有等待。”
我看著手上的那根骨頭,然后戀戀不舍的又放回了這盒子之中,可是這張照片,我卻怎么也舍不得把它放回去。
我記得當時我爸把我姐姐的東西丟掉的時候,我就懇求過他,求他把這張照片留下,可他最后卻還是丟了,那是我和我姐姐唯一的一張合照。
“我……能提個要求么?能不能給我一份這張照片的附件。”我抬起頭,將這照片放在了桌子上,對著鐘蠡說道。
他點了點頭,說第二天會讓人直接給我送過來。
我走出了市局,像一具行尸走肉的在街上走著,看著面前燈紅酒綠的世界,我感覺我整個腦子都已經(jīng)變成了空白。
鐘蠡并不知道,那些在案發(fā)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與當時的案子無關的證物,不光只有那根手指和照片而已,當然,我也不會傻到去告訴他其實在612案件和變態(tài)視頻兇殺案之中也拿到了兩樣姐姐的飾物。
姐姐喜歡藍色,所以她所有的飾品幾乎都有一些藍色的點綴。
612案之中的胸針,雖然從表面上只是一塊銀色的飾品,但他們不知道,那是我父親送給她的十五歲生日禮物,是她自己去挑選的,這一塊銀色胸針的背后,有兩個藍色的字母。
“YR”是我姐姐名字開頭的縮寫,還有在變態(tài)視頻兇殺案之中發(fā)現(xiàn)的那個戒指,是姐姐自己給自己買的禮物,平滑的銀色戒指之間,有一顆不起眼的藍色寶石,我記得這顆寶石是這個戒指買來之后,姐姐又重新拜托商家給鑲上去的,所以,這兩個東西,世界上絕對不會有第二個。
從我入手的第一個案子開始,他就一直在跟我比破案速度,可是他到底想要干什么?想要證明自己么?
我走到一個拐角,緩慢的停下了腳步,緊接著,我閉上了眼睛,我在回憶,回憶當年發(fā)生的一切細節(jié),那一雙黑色的皮屑被擦得幾乎看的見我自己,他打開房門,走了三步就走到了我的床邊,然后四處觀望,再轉身離開,就在他離開之后的兩秒鐘,他又轉身回到了我的房間,猛地拉開了我的衣柜門,是要找什么?找我么?難道他一開始的目的,是想要綁架我?
我伸出左手揉著自己的太陽穴,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只要一回想十三年之前的事情,我就會頭疼欲裂,這一次當然也不例外,不,他應該不是想要綁架我,如果真的是,那么按照案發(fā)現(xiàn)場來看,他有足夠的時間在我家逗留,是因為知道我爸在那一天根本就不會回來,所以他不會粗心到不檢查我房間的床底……
我搖了搖頭,腦子疼的就快要四分五裂了起來,就在這個時候,裴婧瑤的車子突然就停在了我的身邊。
“喂,想什么呢?你讓我做的事情我都做完了,那你能不能履行你的承諾了呢?請我上你家吃個飯?”裴婧瑤看了我一眼,隨后起身將副駕駛座的車門打開。
我挑了挑眉,雙手駕著車沿饒有興趣的對著裴婧瑤這小娘們兒說道:“窯姐兒,要去我家吃飯?你就不怕我連你一塊吃了?”
我很清楚裴婧瑤的為人,嘴上說的厲害,可真要到了那個時候,她自己也會不好意思起來,我喜歡她的性格,卻也想要知道她內(nèi)在性格,所以我在說完這句話之后,就直接上了她的車。
臨近下午五點鐘,我一個人在廚房之中忙碌,看著正在客廳里面一邊吃薯片,一邊看電視的裴婧瑤,我翻了個白眼,現(xiàn)在的女人都怎么了,賢良淑德,這四個字兒就沒一個能跟這個女人沾的上邊的好不好。
“哎,你看新聞了沒有,這次的案子著實讓李銘雨露了個大臉兒,這郭勇佳非但沒氣得面紅耳赤,還一個勁的跟我們說他不注重名利,也希望我們不要去鬧事兒。”裴婧瑤一邊吃著薯片,一邊看著我說道。
我愣了愣,然后看了一眼裴婧瑤,有些諷刺的說道:“你以為李銘雨當時沖到醫(yī)院里面去真的是因為他自己猜到鐘鍵會去醫(yī)院綁架甜妞?當時我們的部署只有我們自己部門的人知道,你,顧北還有盧毅發(fā)平時和李銘雨沒有任何往來,甚至你們都想要靠著自己的能力證明自己,那除了你們幾個,最會去通風報信的還有誰?”
“你是說,是郭勇佳給李銘雨通風報信的?”裴婧瑤拿了半塊薯片放在了嘴巴里面,疑惑的看著我。
我點了點頭,說道:“這只是我的猜想,我一直覺得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郭勇佳雖然在鐘蠡面前幫助過我們,但他知道這件事情不管怎么樣,最終受益的一定是刑偵大隊,而且抓捕嫌犯,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不跟刑偵大隊的人通報呢?他想來循規(guī)蹈矩,不過也算了,至少像現(xiàn)在這樣挺清閑的,不是么?”
裴婧瑤輕輕地一笑,隨后整個人就側躺在了我的沙發(fā)之上,我瞥了她一眼,心中暗道這娘們兒今天來該不會真的為了吃飯的吧?
“滴滴滴”
就在這個時候,我們兩個人的微信提示音同時響起,我拿起手機一看,當即眉目緊皺,是郭勇佳,他分別給我和裴婧要發(fā)了一張照片,下面附屬著一行文字:“失蹤者,郭天,六歲,穿著一身印有嘉市第三幼兒園校服,書包黑色,于昨日下午三點被人帶走,警方經(jīng)過調(diào)查,證實是有人給其班主任下了聽話藥水,二十四小時已過,可以立案調(diào)查。”
“郭天……這個名字好熟悉,好像在哪里聽過。”裴婧瑤雙眼一直盯著自己的手機屏幕,皺眉說道。
“走吧,第三幼兒園看看。”我拿起一件衣服,然后直接就走出了家門。
嘉市第三幼兒園這一帶交通非常發(fā)達,門口就有紅綠燈,有紅綠燈,就一定有攝像頭,所以帶走孩子的那個人一定不會蠢到把車子停在門口。
而且據(jù)我所知,這幼兒園放學的時間是下午三點四十分到四點鐘,這老師,怎么會在三點鐘就把孩子帶出來了呢?
我們下車之后就把車停在了一旁,然后徒步下車,看著緊閉的幼兒園大門,我又徑直走到了幼兒園左側的一間文具店內(nèi)。
“幼兒園也關了,我們還不走么?”裴婧瑤跟在我身后問道。
我看了她一眼,一邊走著,一邊說道:“警方過來盤問的重點對象一定是幼兒園里面的老師,如果有最新動態(tài),郭勇佳會來告訴我們的,而我們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掃一下有沒有警方遺漏的環(huán)節(jié),比如說這一家從我小時候就開到現(xiàn)在的文具店。”
我站在文具店面前,停了停腳步,透過日光燈看去,一個年紀大約五六十歲左右的中年人正坐在文具店的柜臺前看著電視。
“你在這里等我吧。”我轉身對著裴婧瑤說道。
“沒事兒,辦公室里面還要買一些辦公文具,我進去看看,你問你的。”她微微一笑,說完這句話,更是自顧自的就走進了那一家文具店。
對這個女人,我實在沒有什么辦法,越不讓她去做什么,她非要做什么,她難道還以為自己是個十八歲的花季少女?叛逆期呢?
我搖了搖頭,也跟著裴婧瑤走進了這家文具店。
“老板,你還認識我么?”我問了一個比較弱智的問題,第三幼兒園的附近是解放路小學,在旁邊就是二中初中部,這三個學校都是我小時候上過的,我爸沒有太多的時間來送我,所以為了方便,我所有的文具都是在這家店里面買的,當然,這老板是不可能記得我的,這里每天人來人往,再加上已經(jīng)過去那么多年了,他要還能記著我才見鬼了。
老板摸了摸眼睛,然后悶咳了幾聲,對我仔細的打量了一圈,最后實在想不起來,就問我是誰。
“我是二中畢業(yè)的,以前老是和李鵬飛在您這里玩啊,我爸公司下班的晚,還總在您這蹭飯吃呢。”我拉著老板的手,咧開了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