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真是長江后浪推前浪,我們這群老不死的都老了,這后面啊,還得看你們小年輕的咯。”
說話的是一個身高約一米七的男人,他皮膚黝黑,左邊臉頰有一道淺顯的刀疤,看似只有四十出頭,可據(jù)我所知,他現(xiàn)在應該……快五十四了吧,他……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
我認識他,而且對他比對我親爹都要熟悉,在警察學校的四年之間,我?guī)缀鹾退ο嗵?,他叫林天,是我的老師,也是我見過這全天下臉皮最厚的男人。
我記得我剛進警察學校的時候,人生地不熟,被人欺負也是常有的事情,因為那個時候的我,迷上了最致命的玩意兒,那就是網(wǎng)絡游戲,幾乎每次訓練完畢之后就偷摸著溜出去,有一次我去網(wǎng)吧上網(wǎng),到凌晨五點多才悄悄翻墻進來,第二天我以為什么事兒都沒有,結果這王八蛋把我叫到了辦公室,直接就給我看了一個視頻,是我當時翻墻進來的視頻,并威脅我在這四年里面,他可以不把我偷摸出去上網(wǎng)的事情告訴任何人,但是……必須地對他言聽計從。
我那個時候想得很純潔,想著他是我的老師,就算讓我做事,也不會做的特別出格,可是我錯了,只怪我那個時候太過天真。
在接下來的四年時間之內,他讓我寫了三百六十三封情書,寫的不聲情并茂還得打回去重新寫,這不是最離譜的,最離譜的是,學校每一次放假,他都得借著各種名義把我扣在學校,美其名曰給我補課,但其實……是他在聊天軟件上面泡了個妞,上面的頭像用的是我的照片,為了鑒別這個女人是難看還是漂亮,他決定讓我先去見一見,難看的我來打發(fā),漂亮的就間接把他介紹過去。
對,他……林天,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犯罪心理學專家,就是我葉澤……這輩子忘不掉的噩夢。
我一直想不通,就這么一個品行低下的老頭子,為毛還會有臉活在這個世界上。
顧北一臉疑惑的看著我,我對她搖了搖頭,后者會意的轉身走出了病房大門。
“我說你小子,來湖市也不告訴我一聲,怎么樣?最近混的不錯吧,嘖嘖嘖,這么個大美女貼身照顧,小子,艷福不淺啊。”林天賊眉鼠眼的看著那一扇已經(jīng)被緊緊關上的大門,饒有所思的對著我說道。
我給了他一個大白眼,咬了一口手邊的冰蘋果,沒好氣的說道:“那是我的同事,沒事兒別老拿著你那雙眼睛色瞇瞇的看人家。”
對于林天,我不敢輕言,因為他有十幾種方法能夠讓我生不如死,而這十幾種方法我都領教過,說實話,林天好起來就像是天上的天使,但他發(fā)起火來,就猶如地獄一般的惡魔。
只見林天慢慢的走到了我的床邊,而后坐下,一手拿起了我手上的蘋果就塞到了自己的嘴巴里面,咬了一口說道:“這次嘉市湖市聯(lián)合辦案,我聽鐘蠡說了,這案子辦得一點兒也不光彩,因為這其中的功勞,應當全部歸屬于你們部門,可刑偵大隊畢竟是刑偵大隊,如果讓外界知道這件轟動兩市的大案是由你們一個三流部門來偵破的話,未免會引起市民的非議,他又怕你會有情緒,所以拜托我來安撫你,不過,我知道你小子不會把這些看在眼里,所以這件事情就當我沒說。”
他說了一句廢話……既然知道,你特么還說出來……
我沒搭理他,而是拿著手機,用我那唯一完好的右手打著游戲。
“嘿,我說你小子,夸你幾句還蹬鼻子上臉了?是不是想讓我把你上廁所的照片發(fā)到網(wǎng)上去?”
一聽這話,我心中的火氣一下就竄了上來,他不說我還特么給忘了,有這么為人師表的么,為了抓住我的把柄,居然還把我上廁所的照片用針孔攝像頭給拍了下來,在學校的那幾年,可想而知,我飽受了他多少的摧殘。
我放下了手機,看著那一張猥瑣而又不著邊際的臉,一臉鎮(zhèn)定的說道:“能讓你林天出馬的,我想就只有你的老同學鐘蠡了吧?你,鐘蠡還有我父親都是嘉市人,我查過,你們是初中同學,而且關系還挺好,所以就算我父親當時極力阻止我去做警察,你也義不容辭的把我推薦給了鐘蠡,而鐘蠡呢,雖然把我分派到這種鳥不拉屎的部門,但那一雙眼睛壓根就沒有從我身上挪走過,我在這個部門里面做的什么事情他都知道,我想你們?yōu)榈?,就是十三年之前的案子吧?rdquo;
林天露出一陣陰笑,說道:“既然你都已經(jīng)知道了,那我有什么可以否認的,的確,我們和你父親都是老同學,而且是玩的非常好的同學,但有一點你錯了,把你調派去M部門的不是鐘蠡,而是我,你小子在學校里面就鋒芒盡露,如果一開始就讓你去刑偵大隊,很快你就會成為眾矢之的,我不否認,你的確是我教過的學生里面最聰明的一個,但卻也是最頑劣的,如果不把你丟到三線部門去沉寂一下,我怕……你的下場會跟你爸一樣慘,至于十三年之前的那個案子,都已經(jīng)過了十三年了,如果你還放不下,你這輩子,也就廢了。”
“砰……”
我猛地從床上坐起,然后一臉猙獰的拉著林天的手臂,咬著牙,惡狠狠的說道:“如果這件事情是發(fā)生在你身上,你會就這樣算了么?滿地的鮮血,一根根人骨被放在廚房的鍋子上面煮著,客廳里面布滿了人體的殘渣,我姐姐的腦袋就這樣被高高懸掛在門口,如果那是你的姐姐,你能釋懷么?她當時還只有十七歲,自從我媽去世之后,我姐姐一直都在照顧我,你能體會么,自己最親的人,就這樣眼睜睜的死在自己的面前,這種痛苦,你不懂……”
當年的那件事情,甚至比612案件都要來的轟動,我記得那個時候,當我爸把我?guī)С鼍炀郑且徽菊鹃W光燈和那些無良記者們就站在警察局門口,見我們出來,他們就像是一頭頭餓狼一樣,回到家里面之后,我甚至一度抗拒任何人來跟我說話,甚至靠近我,我一閉上眼睛就是我姐姐的腦袋,哪怕是好不容易睡著,也都是被夢中的那個場面給驚醒。
是的,每一個人都有不愿意去觸碰的過去,而我最后也徹底將這件事情封鎖在了我內心最深處。
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勵志要成為一名刑警,所以我每天都會鍛煉,而且鍛煉量完全不亞于特種兵訓練,因為我知道,只有我變得夠強,將來才有資格去給我姐姐報仇。
我承認,我心里一直都有憤恨的火苗,我在612案件之中,發(fā)現(xiàn)那一枚胸針的時候,這一股火苗就在不斷的衍生。
林天面無表情的看著我,隨后嘆了一口氣,說道:“葉澤,你是我最出色的學生,同時也是最危險的學生,你一直走在懸崖邊緣,稍有不慎,就會掉下去,好了,不說這么沉重的話題了,這次來,我是受人之托,你爸想見你,自從你爸被抓進去之后,你還沒有去見過他吧?”
我下意識的撇著頭,冷漠的說道:“我為什么要去見他?”
他輕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婉轉的說道:“上個月我去見他了,整個人消瘦了很多,你是他的兒子,難道不應該去看看他么?要知道,當年的事情,我們誰都沒有想到會發(fā)生,你不該把錯全部附加在你父親的頭上。”
我閉上了眼睛,隨后擺動了一下自己的左手,輕聲說道:“我累了,想休息,不送……”
說完這句話之后,林天嘆了一口氣,摸了摸我的腦袋,說道:“我尊重你的意愿,更不會勉強你做任何你不愿意做的事情,好好休息吧。”
緊接著,我就聽到了一聲關門聲。
林天離開之后,我看了一眼這病房的四周,隨后麻溜的拔下輸液管,拿起一件衣服就走出了病房大門。
別人不了解林天,我還不了解么?從我大學入校之后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他想要做的事情一定都會做到,不管用什么途徑,這次也不例外,從他的言語之中,他像是確定我最后會去看我那該死的父親的,所以,我要在第一時間離開這里,回到嘉市之后,他就再也奈何不了我了。
“葉澤,你這傷還沒好,你要去哪里?”我一走出門,顧北就拎著一個熱水股出現(xiàn)在了我的身邊。
我微微一愣,隨后將她手上的熱水壺放在了病房門口,然后一邊拉著她往前走,一邊說道:“我現(xiàn)在就要回嘉市,這個地方太危險……”
說完這句話,我按下了電梯按鈕,等了幾分鐘之后,電梯門被緩緩地打開,我整個人都呆住了,只見李銘雨的刑偵大隊全部都擠在了電梯里面,見到我之后,不分青紅皂白的就拿著一根繩子把我綁了。
“王八蛋,你們干什么……放開我……”我大聲的在電梯門口喊著,可竟沒有一個人回應我。
不一會兒,林天就和鐘蠡從另外一個電梯口上來,我看著林天,憤恨的說道:“你不是說你不會勉強我做任何事情的嗎?你這是干什么?”
他悠悠的看了我一眼,隨后朝我做了一個鬼臉,樂呵的說道:“對啊,我不勉強你,并不代表你的頂頭上司不勉強你啊,綁了,帶到湖市東郊監(jiān)獄,對了,這家伙嘴可壞,把他的嘴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