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是被鎖住的,說明里面并沒有人,我四周觀望了一下,從旁邊拿起一塊手掌大的石頭就將鎖敲落。
“沒想到,你還有這么暴力的時候……”顧北像個沒事兒人一樣,雙手插在自己咯吱窩下,對著我不削的說道。
我白了她一眼,隨后走到了她的身邊,一把搭著她的肩膀,輕聲說道:“這就暴力了?雖然我知道你喜歡女人,但你自己可也是女人,再在旁邊說風(fēng)涼話,我就讓你試試我小宇宙爆發(fā)的時候,是有多黃,多暴力。”
說著,我的目光就從顧北的身上收了回來,隨手輕輕地將那一扇鐵門推開,一股子強烈的惡臭瞬間就彌漫了我的鼻腔。
“呸……這什么味道……比夏日死了三天的腐尸都要臭……”我一個沒忍住,直接就沖出了這石屋之外,而顧北,卻一臉享受的一步一步踏入這石屋里面。
看著她的背景,我背后一寒,這特么到底還是一個人么,這種味道,根本是常人難以忍受的啊。
我把外套脫下纏在手腕之上,然后捂著鼻子也跟著進(jìn)去,這屋子很小,里面只有一張床,和兩個被擺放在正中央那張圓桌上的大鍋。
“是內(nèi)臟和腦漿的味道,這房子里面有死物的器官……”顧北臉色一怔,當(dāng)即就打開了我們面前的這兩個大果看了一眼。
當(dāng)她打開大鍋,我朝著里面看的那一剎那,我整個人都已經(jīng)開始石化了,滿滿當(dāng)當(dāng)一鍋子的白色粘稠物,看上去很惡心,而且用肉眼仔細(xì)看去,里面還有一條有一條透明的蛆蟲。
另外一個鍋子就更加讓我不忍直視了,心臟,肺,大腸,但凡是人體內(nèi)有的器官,這里面都可以一個不落的找出來,更讓我驚恐的是在這兩個大鍋的中央還有一個透明的小瓶子,里面裝著的都是一些眼球,有的是紅色,有的是白色,有的……只剩下半個。
那股子惡臭味隨著我們打開鍋蓋的那一刻,也完全已經(jīng)彌漫在了這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外面很黑,黑到我們只能借助月光和手上的手機來照明,所以我們更加不能確定,這一鍋東西到底是人的,還是動物的,一切,只能等到明天天亮之后再說。
“嗚嗚嗚……嗚嗚嗚……”突然,那一陣孩子的哭泣聲再次從我耳邊響起,我和顧北馬上警覺的背靠著背,并順手將我們剛剛在外面撿的樹枝低在了我們的面前。
“誰……是誰……”我緊張的在這座石屋之中喊道。
顧北也在不斷的張望,這哭聲沒有接近我們,也沒有停止,突然,顧北順著聲音用手機照射了一下那床鋪。
我拉著顧北的手慢慢的靠近,那聲音是從這里面發(fā)出來的,可,這床鋪是實心的啊,哪里會有人?
我上前幾步,蹲下身子用手輕輕地敲打著床下的那一塊看似水泥板一樣的東西,可我敲了幾下,卻驟然發(fā)現(xiàn),這里面居然是空的。
小孩的抽泣聲不斷的從里面發(fā)出,聽著這小孩的聲音,氣息像是很虛弱的樣子,情急之下,我一腳就踹開了面前的擋板。
在看到那個小孩的一剎那,我們兩個人都懵了,是個小女孩,她抱著自己的洋娃娃卷縮在這床鋪底下,眼神極其恐懼,我伸手想要把她拉出來,但她似乎對于我們的到來,顯得格外的驚恐。
“小妹妹……你叫什么?叔叔是警察,你不要怕……”我把手伸進(jìn)了床底下,然后彎著腰,用手電筒照射著這個全身都在瑟瑟發(fā)抖的小姑娘,嘴角勉為其難的帶著一絲微笑的說道。
其實當(dāng)我在看到這個小姑娘的時候,我無法解釋我自己是一種什么樣的心情,我的心在顫抖,每每與她目光交錯,我都好像看到了十三年前的我一樣,那種惶恐不安的眼神,那種急切的想要找到保護(hù),卻又極力抗拒的動作。
“不要……啊……啊……”她也不知道從哪里拿出來的石頭,在我伸手的那一剎那,直接拿著那一塊石頭擊打著我的雙手。
我沒有馬上把手伸出來,而是強硬的拉住這小姑娘的手臂,一把將其拽了出來。
讓我們更加驚悚的時刻到了,她全身上下,就沒有一處是完好的,就連額頭,都有被人切割過的痕跡,雙手,四肢,還有身上每一處,都是鮮紅色的血液。
我一把將她扛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突然,右肩頓感刺痛,然后看了一眼正用嘴咬著我肩膀的小女孩,心中頓時一暖,我發(fā)誓,我真的沒有生氣,我也是從這種痛苦之中過來的,此時此刻,應(yīng)該也只有我知道,她現(xiàn)在需要的是什么了。
“葉澤……你的手……”要不是顧北用手機照射著我的手背,我還沒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我的手背上面全部都是血,而且中間一根手指指骨聯(lián)合處還能看見一絲白色的骨頭。
我看了一眼,然后又打量了一下四周,除了桌上的這些東西,其他似乎真的什么都沒有了,當(dāng)即我就和顧北離開了這間茅屋,當(dāng)然,我早在發(fā)現(xiàn)這個小女孩之后就打了個電話給郭勇佳,這廝居然讓我們兩個人就在這石屋里面等他,我腦門又沒被驢子踢過。
這里我人生地不熟的,又加上一個顧北和我身上的這個孩子,我們兩個是不打緊,可是孩子需要治療,她在我肩膀上面鬧騰了半天,不知道是累的睡著了,還是因為自己身上的這些傷痕暈厥過去了,反正她的臉色是驟白的,我不能冒著這個風(fēng)險,原地等待,對于這孩子來說,無疑是給她判了死刑。
我抱著孩子一路小跑,就回到了我們之前所在的地方,裴婧瑤和盧毅發(fā)此時也進(jìn)了帳篷,聽到我們回來的響聲,裴婧瑤直接就拉開了帳篷的拉鏈,問我這小孩是怎么回事。
我有些著急,也沒有說明白,只是讓顧北拿出放在后備箱的急救箱給這小女孩做了一個簡單的包扎。
我一邊摸著這小姑娘的腦袋,一邊在她耳邊說道:“給老子活過來,別死了,死了就再也見不到你爹媽了,聽到了沒有?”
我不知道她是暈了還是睡了,反正一點兒回應(yīng)都沒有。
顧北也有些著急了,滿頭大汗的給這小姑娘包扎著傷口,可是傷口太多了,如果我們就在這里等的話,這姑娘未必能活到明天。
“窯姐兒,你和盧毅發(fā)在這里等著,我把手機放在了某個地方,定位已經(jīng)發(fā)到他電腦上了,一會郭勇佳帶隊過來的時候,直接追蹤我手機就行了,還有,如果你們看到一輛紅色的別克從這里開過,馬上攔下他,理由我你們回來我再跟你們說。”我也有些著急,直接抱起了這個女孩就跟顧北上了車。
一路之上,顧北都抱著那個小女孩坐在后坐上治療傷口,可事趕事的,這老天還真不讓我消停,開到一半的時候她發(fā)燒了,而且很燙。
“顧北,你電話借我一下……”
拿著顧北的電話,我一邊開車,一邊定位導(dǎo)航,導(dǎo)航顯示,最近的一家醫(yī)院距離只有十五分鐘的路程,但那是一家中心醫(yī)院。
我想也沒想,猛踩油門,直接朝著那一家中心醫(yī)院飛馳了過去。
顧北一直用礦泉水幫這小女孩冰敷,可半毛錢效果都沒有。
“顧北,你跟她聊天啊,你是法醫(yī),更是女人,她聽得到,把她喊回來……快……”我一邊看著前方,一邊著急的說道。
她看了一眼后視鏡,隨后抱起了原本就在她膝蓋上躺著的小女孩,嘴角之間扯出一絲僵硬的微笑,輕聲說道:“告訴姐姐,你今年幾歲?”
“唔……唔……好……難受,好難受……”
顧北將她的身子緊了緊,又繼續(xù)說道:“沒事的,既然醒了就不要睡,陪姐姐聊聊天好不好?”
小女孩現(xiàn)在意識有些迷糊,根本沒有辦法回答顧北的提問,我在前面急轉(zhuǎn)了一個彎,然后在那中心醫(yī)院的門口猛地停了下來,抱起這小女孩就往里面沖了進(jìn)去。
跑到急診室,我大聲的喊道:“大夫,大夫,草泥馬,大夫在哪兒,快點來救命……快啊……”
此時,醫(yī)生也匆匆忙忙的從值班室出來,見到我手上的小女孩,他馬上從我手上接過,然后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沖進(jìn)了急診室。
我想跟著進(jìn)去,可卻被姍姍來遲的護(hù)士給擋在了門口。
我焦急的在急診室門口來回徘徊,腦中想的全部都是那小女孩剛剛被我們救出來的場景,一想起這些,我全身就開始發(fā)抖了起來。
顧北此時拍了拍我的肩膀,讓我放松,并且慢慢的讓我座到了旁邊的長椅之上。
“你不是一個會這么激動的人,這小女孩……”顧北把我的手放在了她的手掌心之中,我知道,她希望我冷靜下來。
我顫抖得咬了咬牙,淚水再次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十三年前,我也是這樣被警察救的,我比她大一些,同樣也是躲在床底下,比她幸運的是,我沒有受到任何傷害,當(dāng)我抱起她的時候,那一種眼神,像極了當(dāng)年的我,她很害怕,害怕傷害他的那個人,也害怕以后見到的任何一個人,就算她身上的傷治好了,恐怕這個心理陰影,也會跟隨她一輩子的……”我雙手抱著頭,痛苦的回憶著十歲那一年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