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罷,我馬上往后退了一步,并自覺地舉起了自己的雙手。
沈默的臉色煞白,左手拿著刀,右手在陳則穎的臉頰上面慢慢的撫摸,繼續(xù)說道:“小穎,你真的愛這個男人么?為什么,為什么你要這樣,我愛你啊,難道就因為我是女的,我只能永遠做你的閨蜜么?不,我不要,我不要,我要跟你在一起,哪怕是死我也要跟你死在一起。”
“喂,我不知道你對陳則穎的愛有多深,你能聽我說一句么?沈默,你很漂亮,也很優(yōu)秀,你愛陳則穎,我相信,沒有人會看不起你,我一直相信,在愛情的這一條道路上面,沒有任何限制,哪怕是性別,來,你慢慢的放下刀,哪怕你用我去換陳則穎都可以,我不還手,要殺就殺我。”我高高的舉起雙手,然后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沈默的面前。
我的心臟在快速的跳動,沈默現(xiàn)在看似很平靜,但那也很可能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預兆,我不能拿陳則穎的命下賭注,我輸不起。
看著陳則穎那一張面無血色的臉頰,我心頓時就沉重了起來,因為我余光看到了她左手邊的一道紅色血印,沈默割了她的手腕,這個女人,到底要干什么。
突然,沈默猛地抬頭,手上的刀子也從側(cè)面指向了我,與此同時,刑偵大隊的警車和郭勇佳同時趕到。
我眉目一皺,趁著這個空檔,往前迅猛竄了一步,左手抓住了她的肩膀,而右手,則是啪嗒一下打掉了她手上的那一把小刀。
我把她推到了郭勇佳的身上,而后一把抱起正處于昏死狀態(tài)的陳則穎直接就沖了出去。
該死的,警車來了,消防車來了,救護車居然沒來……
“小穎……堅持住,很快我們就到醫(yī)院了,很快,你不要睡,別睡……”我把陳則穎扣在了副駕駛座之上,隨后猛踩油門就往嘉市二院飛馳而去。
幸虧現(xiàn)在已經(jīng)入了夜,街上的人特別少,所以這一段距離,我總共只用了五分鐘。
來到醫(yī)院之后,我抱著陳則穎急急忙忙的就跑到急診室,將她交給了醫(yī)生,就在門口等待。
我顫抖著雙手,看著自己這一雙已經(jīng)沾滿鮮血的手臂,頓時坐在搶救室的長椅之上泣不成聲。
我不是一個愛哭的人,更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因為陳則穎的這一幕,讓我想起了當年,我還只有七歲,我媽拉著我姐姐和我在街上走著,突然一亮大卡車迎面朝我們撞來,再然后,我媽被送到醫(yī)院,那個時候我也和現(xiàn)在一樣,孤獨無助的坐在這里。
“小穎,你千萬不能出事,你千萬不能出事……”我一邊流著眼淚,一邊用手擦拭著正在留下來的淚水。
血液混合著淚水凝結(jié)在了我的臉頰之上,十幾分鐘過去了,只要這搶救室里的大門被打開,醫(yī)生從門外走出,我都會異常的激動。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或許……我害怕再失去了,哪怕只是一個我認識的人。
隔著搶救室的門縫,我看見陳則穎正躺在床上,醫(yī)生護士門正在加緊給她輸血還有包扎,生命體征也從開始的微弱恢復了正常,我就站在門口,可這顆心,卻比在里面的醫(yī)生都要緊張。
此時,郭勇佳從走廊拐角處走來,他拿著一個公文袋,臉色異常的凝重。
走到我旁邊的時候,她將公文袋遞給了我,可我現(xiàn)在哪里還有心思去看這公文袋里面是什么,所以也沒有去理會郭勇佳,只是安靜的站在門口,看著里面的陳則穎。
郭勇佳見我如此,當即拍了拍我的肩膀,嘆了口氣說道:“沈默在你走后,喝下了一瓶敵敵畏,現(xiàn)在正在第一醫(yī)院搶救,能活過來的話,她的口供就由你去錄。”
我摸著搶救室的大門,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陳則穎,對于沈默的事情,我也兩耳不聞,如果陳則穎死了,就算沈默救了回來,她還是會想盡一切辦法自殺的,所以現(xiàn)在陳則穎的安危,關(guān)系到兩個人的生命。
突然,郭勇佳一把就把我推到了旁邊的墻上,此時的我,才看到郭勇佳的那一張凝重的臉頰。
“現(xiàn)在是你該露出這種表情的時候嗎,你記住,你是一個人民警察,你不是只為了陳則穎負責,更多的人需要你去幫助,這件案子疑點重重,雖然找到了殺人兇手,但是我們的……”
我嘆了一口氣,他話還沒說完,我直接就插嘴說道:“你找到那枚戒指了么?”
郭勇佳點了點頭,當即就從那公文袋里面拿出了一個藍紫色的戒指遞到了我的手上,并疑惑的說道:“你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拿到手的時候,就是這種顏色。”
我仔細的看了看戒指,隨后讓郭勇佳拿來一碰水就著一張紙巾就開始輕輕地擦拭了這戒指表面。
紅色的液體慢慢的從這紙巾上散開,接著,呈現(xiàn)在我們面前的,卻是一顆藍色的寶石戒指。
我想應該是那個保安在撿到戒指之后,根本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手上已經(jīng)沾了林希的血液,所以他在拿走這戒指的時候,手上的血液自然也粘在了這戒指之上,因為是薄薄的一層,所以讓人看上去形成了一個漸變色。
我沉默了一會,隨后抬頭對著郭勇佳沉聲說道:“我認識這個戒指,陳則穎也有一只,她曾經(jīng)說過,沈默每年都會給她送生日禮物,如果證明那瓶香水,就是沈默送給陳則穎的,那么不難推論,陳則穎收到的生日禮物都是成雙分的,但陳則穎不知道,所以你跟鐘蠡去申請搜查令,然后到陳則穎家里面去找找,找到了那個戒指,就可以證明,這個遺留在案發(fā)現(xiàn)場的唯一證物就是屬于沈默的。”
說完這句話之后,郭勇佳也點了點頭,當即就轉(zhuǎn)身離開,而我,則又回到了搶救室門口。
就在郭勇佳離開之后,一個身穿白色大褂,鼻梁上還帶著一副金絲眼鏡的醫(yī)生從我身邊走過。
他看上去五十多歲,頭發(fā)斑白,但我永遠都不會忘記這個男人,這個讓我從七歲開始,就變得沉默的男人。
是他,就算是化成了灰,我也記得他,在我母親被送往醫(yī)院之后,因為另外一個VIP患者,竟活生生的把我母親丟棄在手術(shù)室內(nèi)一個多小時,最終導致我的母親傷重不治身亡。
我面無血色的看著這個醫(yī)生,正當他準備推開搶救室大門的那一刻,我一把拉住了他,并且把他拽到了旁邊的樓梯間,瞪大了眼睛,面紅耳赤的對著他低聲怒吼道:“醫(yī)生,憑你,也配當一個醫(yī)生,為什么……為什么你還有臉呆在這里。”
“我……我怎么了,你認錯人了吧?”這個男人臉色一怔,隨后莫名其妙的說道。
“砰”
我一拳打在了他的耳邊,骨頭隔著皮肉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響,我恨他,如果沒有他,我媽也不會離開我們,我爸也不用那么拼命的工作養(yǎng)活我們,而十三年之前的那件事情,也不會發(fā)生,是他……如果我不是一個警察,我都恨不得殺死他。
我的情緒異常的激動,抓著這個醫(yī)生的肩膀,憤恨的看著他,此時,顧北和裴婧瑤也趕到了醫(yī)院,這也都怪我不好,剛剛拉他進來的時候我沒有關(guān)上樓梯間的大門,以至于她們兩個人走過去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我。
顧北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臂,然后皺眉說道:“葉澤,你要干什么?你是一個警察,這件事情如果傳出去,你讓那些市民怎么看我們?”
我微微一愣,我的理智一下就被顧北的話給拉了回來,隨后狠狠地放開了自己的雙手,指著這個醫(yī)生的鼻子憤恨的說道:“一個沒有醫(yī)德的醫(yī)生,繼續(xù)呆在這家醫(yī)院里面,禍害的可不止是一兩個人,我不會原諒你,永遠都不會。”
那個醫(yī)生一臉懵逼的呆坐在樓梯間內(nèi),而我,在說完這些話之后,就離開了那個樓梯間。
其實在剛剛的那一瞬間,我的確是動了想要殺了這個男人的念頭,但幸好被顧北的一句話給拉了回來,然而,這一切,都被站在顧北身后的裴婧瑤給看在了眼里。
我們?nèi)齻€在搶救室門口呆了整整一個多小時,期間我們?nèi)齻€人都沒有說話,直到陳則穎被那些醫(yī)生推出來之后,我這顆心才安下來。
“病人現(xiàn)在需要休息,你們留一個人照顧她就可以了。”護士姐姐面帶微笑的對著我們?nèi)苏f道。
我點了點頭,然后轉(zhuǎn)身對著顧北說道:“顧北……”
“我知道該怎么做,我留下來吧,她醒了之后我會通知你們的。”
她對著我笑了笑,是的,我沒有眼花,她真的對著我笑了,天哪,千年冰山,居然在這瞬間融化了。
因為那邊還有個沈默,我也沒多墨跡,直接就帶著裴婧瑤趕到了嘉市一院,值得慶幸的是,因為那瓶敵敵畏有些稀釋,再加上她剛剛喝下就被郭勇佳帶到了醫(yī)院洗胃,身體上面并沒有什么大礙,只是一直坐在床上不說話,唯一說過的一句話就是讓葉澤來見我。
這是李銘雨給我的原話。
我走到了沈默的病房門口,然后敲了敲門,擰開手柄就推了進去,沈默一個人坐在病床上,手上還被帶著一副手銬,那一雙眼睛在看到我之后也從呆滯變得犀利了起來。
是的,她并不知道,我和陳則穎之前的一切,都只是做戲給她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