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印的問題,我猜不出來,現(xiàn)在形勢緩和,人也清醒了,仔細的思考一下,這個事情本身就帶著很多疑點。想來想去,我又想起了那個鬼來電。
這是最讓人吃驚和費解的一點,已經超出了常理可以解釋的范疇。盡管相隔了差不多十二個小時的時間,但一想起鬼來電,我耳邊仿佛還飄蕩著那道不陰不陽的聲音。鬼來電的聲音很讓人不安,可是,對方的意圖,似乎是在提醒我。
至少,我感覺不到敵意。
“這些事情,你不用費心去想。”赫連看著我一直在冥思苦想,就對我說:“古陸這地方,很多情況是想不透的。我們說一點現(xiàn)實的,你昏倒的崖邊,那具被沉淀在土層里的遺骨。”
“你能從遺骨上看出對方的身份?”
“看不出。”
赫連認真的觀察過那具遺骨,當時那些人來到古陸的時候,肯定做過考慮,枯樹下的遺骨,還有崖邊的遺骨身上,沒有任何可以證明其身份的證件以及資料。但通過觀察,赫連感覺到,遺骨的死因,很值得推敲。
枯樹下面那具遺骨身上的物資都被同伴帶走了,他的同伴顯然繼續(xù)進入了古陸深山的深處,崖邊遺骨的背包里,還有幾個沒有開封的罐頭和幾塊巧克力,他肯定不是餓死的。而且,從遺骨上面,找不到任何傷痕,也就是說,連赫連也看不出,這人究竟死于什么原因。
我心里也發(fā)毛,我們的營地和崖邊相隔一段距離,但在這茫茫無盡的大山里,營地崖邊算是同一片區(qū)域。人死了,那沒辦法,可我們至少得知道,人是怎么死的,以做防備。現(xiàn)在連死因都查不出,那就意味著,我們很可能也會像崖邊遺骨那樣死掉。
“我們還要不要去找找高富帥?”我感覺到一陣說不出的悲哀,我已經有點確認,在崖邊昏迷之前,估計是自己因為饑渴和驚嚇的原因出現(xiàn)了錯覺。那么深的懸崖,高富帥掉下去就不可能再爬上來。
他落崖了,沒有再活下來的希望。
“還去找什么?”白領看到我和赫連在一起嘀咕,就非常的不滿:“就算能找到,也只不過找到一堆爛肉,你還想天天晚上做噩夢嗎?”
“要找。”赫連平時很少跟白領發(fā)生爭執(zhí),但這一次,他的態(tài)度很堅決:“這支隊伍里的人,一個都不能落下,即便他死了,也要把他埋起來。”
現(xiàn)在隊伍的形勢很明了,赫連和彪子是主力,他決定的事情,白領就算不同意也沒有辦法。我們收拾了一下東西,從營地朝那片懸崖走。這條路我走過一次,赫連也走過一次,中間沒有發(fā)生任何意外,在下午的時候,我們就趕到了崖邊。
白天可以正常目視到這片懸崖的深度,和我想的一樣,幾乎看不到底,人掉下去會摔成一堆渣。
“高富帥……是從這里掉下去的嗎……”丁靈太單純,承受不了隊伍里的人接二連三的死去,她平時和高富帥很熟,帶著難以掩飾的傷感,朝懸崖下面看了看。
“是。”我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她,想起昨天夜里高富帥跳崖之前的那一幕,我也覺得頭頂?shù)奶旌孟褡兊幕颐擅傻摹?/p>
此時,我們都一樣的脆弱。
赫連在尋找下崖的路,山崖的地勢就是那樣,沿著崖邊一直走了幾公里遠,峽谷轉彎,地形稍稍平緩,我們找了一條勉強可以通往山崖底部的路,然后依次下去。
我們心里都有譜,從崖底折回高富帥昨晚跳崖的地方,丁靈在我身后瞇著眼睛,可能是不想親眼目睹高富帥被摔成一堆爛肉的凄慘情景。
但讓所有人意外的是,在崖底,我們甚至連一地殘血的痕跡都沒有找到。那么大一個人掉下來,摔的再慘,總會有痕跡留下來,然而幾個人分頭找了很久,什么也沒有找到。
“高富帥,是不是沒有死?”丁靈帶著一點希冀,跟我說:“找不到他的尸體啊,沒有尸體,就說明他還有活著的可能。”
“如果他沒死,他能去哪兒……”我一陣苦笑。
呼啦……
一陣猛烈的山風貼著頭皮吹了過去,懸崖底部的地勢狹窄,風像潮水一樣灌進來,聲勢很大,吹的人睜不開眼睛。我們都轉頭背著風吹來的方向躲避。四周都是被風卷起來的塵土,上下起伏,在朦朦朧朧之間,我突然就看到對面唰的飄起了一條粉紅色的布條。但是風太大了,彼此之間連交談的機會都沒有,我們幾個人半蹲著,跑到凸起的石頭后面避風。這陣風吹了足足有差不多十來分鐘時間,風一過去,人都成了土驢,很狼狽。
我記得在狂風中突然飄動起來的粉紅色的布條,等到風停的同時,立即拔腿跑過去看。這一看,就看到了讓人意想不到的情景。
粉紅色的布條,是一條已經被塵土沾染的面目全非的女式圍巾,圍巾綁在一根手臂那么粗的枯枝上,枯枝被幾塊石頭擠壓著固定在原地,像一面小小的旗幟。在這么近的距離下觀察,就會看到圍巾左邊大概一米遠的地方,有一堆石頭,石頭堆的很高,縫隙全都被長年累月的風雨席卷的土和碎石填滿了。但是透過石堆,能發(fā)現(xiàn)石堆的后面,是一個洞。
這條粉紅色的圍巾,很明顯是一個標記。我一下子激動了,之前來到古陸的那支隊伍,很可能發(fā)現(xiàn)了這個洞,因為某些原因,他們在洞口留下了一個標記。由此可見,這支隊伍估計進了這個洞。
我不知道那支隊伍的成員成分以及意圖,但他們來古陸本身就是個值得重視的線索。
“那支隊伍的人,肯定進了洞!”我有點興奮,心里浮生出一種預感,我預感那支隊伍在這個洞里,可能發(fā)現(xiàn)了什么。
我沒有奢望能把所有的一切都查的水落石出,但只要能找到部分線索,就可以順勢進行推敲。這個事情在我看來,已經不僅僅是一場噩夢那么簡單了,它充滿了詭異和恐怖,可是同時又充滿了誘惑,誘惑著我們一步一步的追查下去。
“我們進去看看。”我轉頭跟赫連商量,那支隊伍單獨又刻意的留下一個標記,就說明這個洞是一個比較重要的地方。
赫連沉默了一會兒,沒有馬上表態(tài),他望著面前這個幾乎已經被時間和塵土堵死的洞,至少有兩分鐘時間,才慢慢點了點頭:“進。”
“好,我們這就準備一下……”
“但你要考慮清楚。”赫連拉住我,一字一句的說:“他們留下了標記,最后又沒有把標記取掉,這說明,那些人是進了洞,但一個都沒有出來。”
聽著赫連的話,我心里陡然浮起一陣驚悚,進洞的打算開始動搖。
“我們還是要進去,如果不進去,古陸之行,可能就沒有任何意義。”
赫連開始做安排,我,白領,丁靈,跟著他一起進洞,彪子和那個伙計留在外面。彪子急了,想要跟著進,但赫連堅決的阻止。他沒有明說,我卻知道他的想法。
這個事情,只和我們四個人有關,彪子是沖著赫連的面子來幫忙的,進洞的結果未知,赫連不愿意拖累彪子。
彪子爭不過赫連,悶著頭,帶著伙計把洞口幾乎堵滿的土還有石塊扒開。石堆后面的洞有一人多高,兩米多寬,手電的光線趙金去,能看到一條曲折幽深的通道。洞很深,光線被黑暗吞噬了,更遠的地方,完全被籠罩在絕對的黑暗里,我看不清楚。
“我的話,你肯聽嗎?”赫連朝洞里看了看,頭也不回的問彪子。
“聽。”彪子毫不猶豫的就點頭,他和赫連之間到底是什么交情,我還弄不清楚,但兩個人顯然是那種可以托付生死的至交。
“我們進去以后,你就守在這兒,如果三天以后,我們還沒有出來,你馬上走,去找出路,離開古陸。”赫連慢慢跟彪子說:“記好,三天以后,馬上走。”
彪子的嘴唇動了動,想說什么卻沒說出來,他估計知道,自己勸說不了赫連。
赫連第一個鉆了進去,白領明顯不情愿,但眼下就是這樣的形勢,她翻了翻白眼,還是跟在赫連后面。丁靈的身體在發(fā)抖,我扶了扶她,示意她不要緊張。
洞后的通道只有一條,但很曲折。洞里一片死寂,好像和整個世界完全隔離了,聽不到一點聲音,看不到一點東西。
我們不敢說話,跟著赫連走,赫連后面是白領,白領后面是丁靈,我在最后。赫連讓我們之間保持一定距離,避免出現(xiàn)什么突發(fā)意外情況時四個人一起遭殃。
走著走著,前面的丁靈停下腳步,怔怔在原地站住了。赫連和白領已經一前一后走出去十來米遠,但丁靈依然一動不動。
“丁靈?”我輕輕喊了她一聲。
“歐巴……”丁靈回過頭,眉頭緊皺著,眼睛也瞇了起來,看樣子是想哭:“咱們一共是四個人,對吧……”
“是四個,這還用問?你是怎么了?”
“我為什么有種感覺。”丁靈縮著脖子,在上下左右看了一眼,哆哆嗦嗦帶著哭腔小聲跟我說:“我感覺好像多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