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安順也退回到我身后,稱贊道:“嘿嘿,這位道爺還真不賴,有這等法器。”
我冷冷說道:“要不借給你試試?”
曹安順啐了我一口,俏罵道:“媳婦別鬧,我碰了這個東西還能活?”
這個時候那女鬼張紅目光一沉,問了一句:
我轉(zhuǎn)而對張紅放出狠話: “你再不走,可就要在你身上多穿幾個窟窿了!”
女鬼張紅惡狠狠地說道:“拿命來!”
話音剛落,縫縫縫幾聲連續(xù)傳來,像是萬千絲縷錦帛在扭動的聲音,女鬼張紅的一頭黑發(fā)瞬間像流沙一樣席卷而來,瞬間這祠堂上邊的瓦片都噼里啪啦直碎掉,一下子這諾大的祠堂竟然沒有我們的容身之地。
沒過一會兒,我全身動彈不得,周圍黑暗中白森森的一片,我口中吐著血,但還是面前叫道:
“曹安順,胡先生,你們……沒事吧!”
胡威低微的聲音回應(yīng)道:“我還活著……”
曹安順吱聲說道:“我也還活著……”
那就好,都沒死就好??裳巯略撊绾问呛媚兀课覀儸F(xiàn)在就像是綁在蜘蛛網(wǎng)上面的蚊子,隨時等著被吃掉。
而最無奈的是,胡威那只握著“陰司緝捕令”的手掌,是被女鬼的發(fā)絲纏得死死的。那些發(fā)絲還插入了他的骨骼內(nèi),現(xiàn)在連動一下都覺得艱難無比。
可這女鬼顯然是沖著我來的。
下一刻,一張詭異丑陋,紅斑上長著黑毛的臉從我面前密密麻麻的發(fā)絲當(dāng)中探了出來。
哎喲!我的天??!大概沒人能夠體會那種跟這奇丑無比的女鬼臉貼著臉的感覺了,簡直是連死的心都有?。?/p>
張紅的臉探出來之后,一只手也伸了出來,用指甲在我的胸口上滋溜滋溜地滑動。
我雞皮疙瘩瞬間掉了一地,連眼睛都不敢睜開看她一眼。
隨后她在我耳朵邊哈了一口氣,一股尸腐味席卷而來,讓我五內(nèi)翻江倒海,差點把隔夜飯都吐出來了。
看來下次拜祭祖先的時候,不光是要燒紙錢燒衣服,還要燒牙刷牙膏。
這女鬼還不忘用舌頭在我耳邊舔了一下,我只感覺全身有幾萬只螞蟻在爬,簡直是痛不欲生的難受。
這些頭發(fā)已經(jīng)將我打成重傷,我舔了一下嘴角,感覺咸咸的,突然想到,自己剛才吐了一口血了,于是乎腦海里一道靈光閃過,頓時想到了一個手段。
我憋著鼻子氣息,扭過頭對張紅說道:“張紅,有件事情我必須告訴你,是關(guān)于你兒子性命的。”
“什么?”張紅激動地轉(zhuǎn)過頭。
“你再過來一點點,我說給你聽。”
她當(dāng)然是有些懷疑,但是見我全身被五花大綁的,動彈不得,也就將臉又靠近我面前,而就在這個時候,我說道:“你呀,是我見過的鬼當(dāng)中,最丑的……”
我話音剛落,就將嘴里的一口血噴到她的臉上。
先前就用我的血對付過張紅一次,這一次我正面噴到她的臉上,只聽我面前的張紅“啊”的慘叫一聲,雙手捂著臉,那一張臉皮上冒著黑煙。
我頓時發(fā)笑,活該,吃了姑奶奶前男友的心肝,該讓你嘗嘗痛苦的時候了。
張紅步步退后,那一張臉就在我目睹之下毀掉了。
有句話是毀容當(dāng)作整容,我現(xiàn)在的感受恰如其分。這一臉的涂鴉反倒是比原先那一邊白一邊紅來得藝術(shù)感強烈一下。
只見在這個時候,我汗毛再一次豎起,這女鬼將雙手攤開之后,竟然又是咧出一嘴的詭異笑容,然后見她親手將自己毀掉的臉皮撕了下來。
而撕完一層皮之后,出現(xiàn)在我面前的臉,依然還是長著紅斑,長著黑毛的丑臉。
女鬼張紅對我嚶嚶笑道:“別急呀!你以為我會中同樣的招數(shù)兩次嗎?我已經(jīng)知道你的血能傷害我,這回再不濟也得提防著點吧!”
臥槽,之前就知道張紅死后靈智大開,想不到這女鬼的靈智竟然高到這種程度,提前預(yù)留了這么一手,真是越來越難纏了。
眼下我和曹安順還有胡威三個人都被這如同鋼絲一樣柔軟堅固的白發(fā)給纏住了,完全動彈不得,而且也不知道這女鬼會怎么折磨我??此膽B(tài)度,應(yīng)該是要慢慢折磨我,讓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女鬼張紅突然往后飄去幾步子,然后見她用幾條絲發(fā)直接插進了我的胸口。
“?。?rdquo;
我痛苦地喊叫一聲,一股鮮血再次從口中噴出。她是怕我的血所以才退了幾步的。
也好,這樣也好,不用被她從嘴里面伸舌頭進去把心臟掏出來,像袁正道那種可憐的死法實在是太痛苦了。
隨后我感覺這些發(fā)絲像是觸爪一樣將我的整個心房給纏繞住了,我感覺心肌一縮,全身連骨頭都發(fā)顫。
發(fā)絲越卷越實,我感覺只要再稍微往里面擠壓一分,我的心臟隨時都會爆掉。
“等你的血流干,看你還能活多久!”
“額……”
我的意識開始模糊,胸口的血沿著發(fā)絲往外直流。其實她根本不敢吃我的心肝,因為上面的血是她的致命物。
“媳婦你怎么樣了?”
“小影,小影你說話……”
曹安順和胡威的聲音愈發(fā)微弱,我耳朵嗡嗡響沒聽清楚他們的喊叫。
這個時候,我朦朧的視線依稀能夠看到,從我心口流出的血,對于那些白色的發(fā)絲也是有作用的,它們正在一點一點蠶食著發(fā)絲。
在這最后一刻,我腦海中閃過一個極端消極的想法,用血液熔掉這些發(fā)絲,解救曹安順和胡威的危機,讓他們趁機逃走。我沒有多做猶豫,口中已經(jīng)將舌頭放在牙尖上,只要一口咬下去。
我正準(zhǔn)備狠下心一口咬下去的時候,睜眼朝她看去,這女鬼張紅此時已經(jīng)呆呆坐在我前方的地板上,只見她兩手環(huán)抱在膝蓋上,就這么癡癡地發(fā)愣。
我知道鬼魂的兇戾只是因為一時的怨氣膨脹,但是鬼,卻并不是時時刻刻都憤怒于心,而也像是我們?nèi)艘粯?,七情六欲時漲時消,陰晴不定。
尤其是張紅,她本不是惡鬼。只是被甲丁那個狗道給做了手腳。
難道說,張紅有所清醒?
不知道這女鬼張紅是因為什么,但是我看得出,她正處在情緒最低落的時候,所以我想要嘗試一下,看看能否將她喚醒,這樣我們就有救了。
之前張紅懷孕被殺害,我有聽說過一些關(guān)于她生前的事情。
我要讓張紅回想生前,看看有沒有什么值得他留戀的人或者事。
張紅死的時候,村子里面流傳的,關(guān)于一年前這個外地女人的詭異事跡。
張紅是外地嫁到永豐村來的,當(dāng)時嫁給的老公叫做陶平。
陶平這單身漢花了一萬六千塊錢,從外地買來了一個媳婦回來。
因為陶平家里窮,錢都用來娶媳婦了,所以連喜酒都沒擺,村里人很少知道那個外地女人長啥模樣,但是據(jù)當(dāng)時接觸過的人說,那個女的長得其丑無比,右臉上有一整塊紅斑胎記,還長了粗大的黑毛,白天見著了都會心驚肉跳,這要是晚上黑燈瞎火的碰上,半條命都會被嚇掉。
而據(jù)村里人傳言,陶平也是迫于傳宗接代才娶她的。
后來陶平去了外地打工掙錢,村里人也就漸漸把他們兩口子給淡忘了。這就是我所知道的關(guān)于張紅的情況,也是永豐村這個不大的村里每個人都知道的。
我已經(jīng)有些撐不住了,身上的血不住地往外流,再不快點真的會死翹翹。
我張口說道:“張紅,你的男人,陶平呢?”
“咦?”
張紅一聽我提起這個名字,竟然像是一個孩子看到了什么稀奇古怪的眼神,充滿了期盼和幸福感。在這一刻我也是恍惚了,張紅在這時候的臉,沒那么丑陋了。
原來丑陋的,只是心,如果一個人,或者鬼,如果內(nèi)心潔凈善良,那么長得再丑又何妨?
張紅抬頭看我,癡癡地問道:“你怎么知道阿平?”
阿平!他能夠稱呼自己的老公“阿平”,說明他并不恨自己的老公。
“當(dāng)然知道,整個永豐村的人都知道,以前有個單身漢,陶平,為了家里的傳宗接代,花錢取了一個外地的丑女人回來,后來聽說他們?nèi)ネ獾卮蚬ち?,再也沒回到村子來。”
張紅聽了我的話之后,嘴角浮現(xiàn)出一絲冷笑,說道:“你們知道些什么!阿平才不是為了傳宗接代才娶我的。他是真心愛我的。”
這話說出來,其實讓人很難相信,可能我還太小,不懂得什么叫做男女之愛,但是一個正常的男人,大概都無法接受自己的老婆長成這樣的。
“陶平他,還活著嗎?”
我小心翼翼地問他,既然陶平在她心中這么柔軟,那何不試試戳一戳這一處軟肋,看看能否打消他心頭的恨。
“沒有!他,可能已經(jīng)投胎轉(zhuǎn)世了。”
“???怎么你們兩口子都……這么薄命,究竟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女鬼張紅呆滯地停在原地沒有出聲。
看來她老公在她心中占有極為重要的地位,讓她多回憶一些細節(jié),說不定能夠喚醒她的意識。
“他怎么了?你能不能詳細告訴我?”
張紅瞪了我一眼,
“上天奪走了我的容貌,總算是,贈我一個如意郎君,那年我三十一歲,在五里集掛牌將自己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