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冷哼一聲將登山包甩我身上,滿臉不屑地說道:“小子你挺會裝的啊,發(fā)高燒還要死要活了,信不信老子把你鎖回局里治一治?”
我連忙打開登山包檢查,萬幸兩本筆記都沒事。
就在這時,兩個護士匆匆推著一張病床進來,置在我的左手邊,后面還跟著兩個體格強壯的男子。
“你發(fā)什么神經?”我怒視著床尾的年輕協(xié)警道。
卻見他冷笑了一聲,說道:“老子劉榮志,左小琴的男朋友,你要是敢打小琴的主意,我一定要你后悔。”說完便雄赳赳地走了。
我“呸”了一聲,忽見旁邊病床的人趴在傳遍嘔吐起來,吐出的竟是一灘黑乎乎的粘稠液體,比我以前喝的慶生糊還要臭,而且,似乎是尸臭。
我看了看那病人,是個女子,面青唇白,頭發(fā)枯黃,可那面孔讓我覺得頗為熟悉,仔細一想就想起那是一個東部地區(qū)頗有名氣的一個女記者,李素欣,老師曾在課堂上點評過她主持的節(jié)目。
李素欣怎么會出現(xiàn)在宜城?看上去似乎還染了什么怪病。
李素欣十分虛弱,吐完之后看上起奄奄一息的樣子,護士連忙去叫醫(yī)生,兩個跟隨的男子都愁眉苦臉的杵在病房里。
不一會,醫(yī)生來了,檢查了李素欣的情況,搖頭嘆息地給她注射了藥水,讓她好好休息,黑衣男子頗為暴躁地問道:“前天送來的呂斌也是一樣的癥狀,你們現(xiàn)在都檢查不出來是什么病,你們真的是醫(yī)生嗎?”
頭頂已經呈地中海模樣的楊醫(yī)生搖頭道:“我還是建議你們盡快轉移去貴陽的大醫(yī)院做詳細檢查。”
黑衣男子頓時語塞,看向了病床上的李素欣,李素欣微微搖頭。
楊醫(yī)生道了一聲“慚愧”離開了病房,兩個大男人在李素欣床邊坐下,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通過他們的談話,我很快就大致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李素欣等人在做一個關于中國橋梁的記錄節(jié)目,幾個月來便走大江南北尋訪各地的特色橋梁,半個月前來到宜城,目的地則是宜城東南方三十多公里的古老侗寨,聽說那里有侗族最原始最古老的風雨橋。
但采訪中似乎遇到了很大的阻礙,侗族鬼師堅決反對任何拍攝和采訪,還說那風雨橋有神靈棲息,拍攝會驚擾神靈。
可能是節(jié)目組動用了些關系,當?shù)劓?zhèn)長親自去侗寨做思想工作,李素欣等人最終得以接觸風雨橋并進寨拍攝采訪,但幾天前,攝制組的司機兼助手呂斌開始頭暈、嘔吐,四肢無力,當時以為是一般的發(fā)燒感冒,未引起注意,直到前天,呂斌嘔出那些黑色的臭液,還倒地抽搐,攝制組眾人連忙將他送來醫(yī)院,但醫(yī)生至今也檢查不出病因。
繼呂斌之后,李素欣這個出鏡記者也出現(xiàn)了同樣的癥狀,而且病情惡化得更快,短短半天時間就開始嘔吐黑色尸臭液體,精神萎靡得放佛剎那間老了二三十歲。
那兩個男子一個叫袁建,肩寬面闊,是攝影,那個黑衣男子叫管翌年,是助理導演,兩人的心情都有點壓抑,下午兩點多鐘時,袁建說去侗寨取回攝影器械,就先離開了,管翌年時不時走到床邊抽悶煙。
我在床上翻看奶奶的筆記,隨著奶奶的描述,我兒時看的那些道書的內容也逐一浮現(xiàn)在腦海里,那些我原本以為已經忘記了的學問。
下午四點多的時候,左小琴來看我,還給我買了一套洗刷用品,問我有沒有地方落腳。
我想了想,說道:“我去旅館住幾天等燕大哥的消息,實在沒消息就先回學校去。”
左小琴眨了眨眼睛,笑嘻嘻地說道:“我看了你的檔案,廣州大學哦。”
“有問題嗎?”我疑惑問道。
“沒,沒問題。”左小琴神秘笑了笑,岔開話題道:“要不先去我家里住吧,城西的社會關愛中心,地方很大,就是條件簡陋了點。”
“關愛中心?”我十分訝異,我知道那里,是孤兒院。但看左小琴青春靚麗活力四射的,像個大家閨秀,可不像孤兒。
左小琴湊近我,小聲說道:“我自小就能看見那些東西,表現(xiàn)異常,五歲就被爸媽送進了精神病院,我九歲那年,大叔去精神病院挖掘人才時發(fā)現(xiàn)了我,我才算脫離苦海,但我爸媽已經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大叔又居無定所的,就把我托給關愛中心啦。”
我不禁有點同情她,心中想道:“她這么害怕那些東西,也許有童年心理陰影的原因。”
一個五歲的小女孩能看見那些東西已經是很可怕的遭遇了,再加上父母親人的責備,且最終遭到遺棄,還在精神病院那種地方渡過了本該天真爛漫的童年時光,沒有真的瘋掉可以說是個奇跡了。
“你很堅強。”我由衷贊嘆了一句。
左小琴瞪著一對大眼睛,不可思議地說道:“你居然不覺得我膽小?”
我愣了一愣,說道:“堅強的人就不能膽小嗎?沒有沖突的啊。”
左小琴頓時如同泄了氣的皮球,橫了我一眼,說道:“你好多天沒吃東西了吧,想吃什么?我去買。”
“不用了,醫(yī)生說要戒口,護士會安排醫(yī)院餐給我的。”我有點排斥左小琴的好意,擔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我自己也是有女朋友的人。
“醫(yī)院餐有什么好吃的,你等著。”左小琴說完便風風火火地出門去了。
一直在窗邊抽悶煙的管翌年掐滅煙頭,也出門去了。
我頗覺無奈,轉頭去看睡著了的李素欣,驚見她的臉頰滲出了黑色的濃稠液體,剎那間就將她臉全都覆蓋了。
我心中發(fā)寒,按下床頭的緊急鈴聲開關,大聲呼叫醫(yī)生。
地中海楊主任等人匆匆趕來,見了那景象都是齊齊倒吸了一口氣,連忙推了李素欣去搶救。
我也覺得很驚悚,而且病房內的尸臭味很濃,于是起身扶著墻走出病房,一直走到走廊盡頭,透過窗戶看著樓下,卻看見那管翌年鬼鬼祟祟地跟著左小琴進入一條小巷里。
“他想做什么?”我心中大驚,拿出手機才想起還沒加左小琴的號碼呢,估計大聲叫也不頂事,樓下車水馬龍的一片喧鬧。
不容我多想,只得扶著墻壁踉踉蹌蹌下樓梯,但才走了一層樓梯,手機震動起來,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號碼。
手機里傳來左小琴的聲音:“剛才你病房里那個猥瑣男跟蹤我,被我踹了兩腳跑了,說不定會回去找你麻煩,你先叫醫(yī)生啊,我也在上來。”
我愣了一愣,連續(xù)“哦”了幾聲,放下心來,暗笑自己蠢,那妞可是武功高強的啊。
我回到病房還不到一分鐘,左小琴也沖了進來,問我有沒有看到那猥瑣男,我說沒。
這時,左小琴的手機響起,她接了個電話,臉馬上就黑了,對我說道:“大葉山侗寨那邊死人了,崔隊長覺得事情邪乎,叫我去看一看。”
我心中一凜,說道:“死的是不是一個攝制組的攝影師?”
左小琴大驚,瞪眼說道:“你怎么知道?”
我肅然道:“你剛剛打的就是那攝影師的同伴,那攝影師兩個小時前從這里離開,我聽見他說回去侗寨拿器材。”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你這么遠都能聽見我手機里崔隊長的聲音呢。”左小琴呼氣道。
“事情確實有些邪乎的,你自己多注意點,帶上這個。”我把懷表遞給她,說道:“表里有符,打開就行,你也見過,威力還不錯。”
我也是看了奶奶的筆記才知道懷表里的小符是七殺符,而且十分奇特,已經流傳了兩千多年,平常能夠自動吸收星辰光輝恢復效力,這三天過去,估計對付一般的臟東西還是可以的。
那七殺符的意義跟道教里供奉的神祗是一樣的,道教的道士們做了神像,然后開光請神祗降臨,此后就將其供奉起來,那神祗就會有驅邪鎮(zhèn)煞的神力,七殺符也是一樣,它的材質特殊,水火不壞,并不像其它道派符篆那樣是消耗品,而是神祗。
譬如茅山派奉元始天王、太上大道君、太上老君等為最高神,而我奶奶一脈卻是奉這一道小小的符篆為至高神,特別得很。
左小琴將懷表推回給我,說道:“這可是你保命的東西,我不能拿走,我自己有裝備,而且我也不是去捉鬼,我會望氣,一旦發(fā)現(xiàn)不對勁就撤退,沒事的,我才不信這么隨隨便便又會遇到另一個東河村呢。”
左小琴最后叫我小心那個跟蹤他的猥瑣男,便急匆匆離開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那個管翌年并沒有返回病房,直到我出門上廁所時才知道,管翌年也病倒了,和呂斌、李素欣一模一樣的癥狀,據(jù)說就倒在醫(yī)院門口,全身發(fā)臭,被醫(yī)生抬了進來,就安置在我隔壁的病房,那呂斌也在里面。
我猜測他們是被人算計了,奶奶的筆記里有提到破解邪術的方法,但我也不敢貿然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