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郭巖沒有那么快地?fù)屵^那只鋼筆,我還不會懷疑。
我想到在開車去戲劇院的路途中,他好像一直在留意我,像是要刻意讓我看到什么。生完叮當(dāng)之后,他怎么恰好在醫(yī)院,難道真的是巧合嗎?叮當(dāng)昏迷的時候,他帶在身上的藥,也是巧合嗎?還有現(xiàn)在,我正在懷疑那四張紙條的筆跡,從他兜里掉出來的筆。若不是他寫的字條的話,他為什么這么緊張這支筆?
但是,若是他寫的字條的話,他又怎么做到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將這些紙條放在樂樂的書包里呢?既然樂樂是他約過去的,為什么老道長和阿姨會出現(xiàn)在戲劇院里?
邏輯完全不通了。
要想知道真相,我還要按兵不動,驚動了郭巖的話,后果我不敢想象。
我眼中的任何一絲情緒的變化都不會瞞過郭巖。上學(xué)時,我就明白。我故意裝傻充愣。
“郭巖,你真的是太厲害了。”說完我還用崇拜狀的眼神看著他,心里卻泛起一絲悲哀。我是那么相信他,現(xiàn)在卻要處處防著他。
寶寶早就起來了,這會正在衛(wèi)生間里洗漱。他進(jìn)去的時候看到郭巖來我們家了,翻了一個白眼,好不友好的樣子。郭巖笑笑也沒介意。
這會他從衛(wèi)生間出來,看到郭巖仍然在我家沙發(fā)上坐著。鼓起腮幫子,撅著鮮紅的小嘴,臉上陰沉地仿佛隨時都能下來雨。
“叮當(dāng),快來叫郭叔叔。”
為了緩和一下剛才尷尬的氣氛,我對叮當(dāng)說。
可這小家伙現(xiàn)在壓根就不吃這一套,直接從郭巖的跟前經(jīng)過,眼睛都不眨一下。
這孩子真犟。我也沒轍了,在外人跟前,我總不能教訓(xùn)他。我岔開了話題。
“郭巖,你不是說要去關(guān)林市場那家店看看嘛?要不,等我吃完早飯,咱們一起去看看吧?”
我倒要看看郭巖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吃飯的時候,寶寶很乖,吃雞蛋,喝牛奶,按部就班地進(jìn)行。
我收拾好,穿上衣服鞋子,準(zhǔn)備和郭巖出門的時候,寶寶跑了過來,也拿起他自己的外套,一副要出門的樣子。
“媽咪,我也要跟你們?nèi)眩?rdquo;感情剛才那么乖,就是為了能跟我一起去。
考慮到今天天氣不好,我不想讓寶寶去。
“媽咪,你如果不讓我去的話,我可要跟叔叔說你昨天跟我說過的事情啦!”
昨天寶寶睡不著覺,我就給他講了自己童年的囧事。今天反而作為他要挾我的條件,我去,我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那些囧事,自然是不能給郭巖知道的。好吧!我真沒轍了。
為了感恩我?guī)?,寶寶這一路上乖了許多。對付這個小家伙,我真沒辦法。
老道長要求的是樂樂把這封信送到關(guān)林市場。郭巖早就給劉沐顏打了電話,剛才聯(lián)系還說是正在路上。我們把車停在這個批發(fā)市場的停車場,徒步往老道長信封上提到的那個攤位靠近。
這條街道是本市最繁華的街道,兩旁的小商鋪林立,人流如織。
我和郭巖還有寶寶,儼然是一家三口逛街的樣子。信封里的地址是二排三號店鋪。我們在它斜對面的買日常用品的店里停留,一邊裝作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打量二排三號店鋪。
跟我想象中的完全相反。我以為老道長既然讓樂樂把這個印有鑰匙圖案的紙送到這里,那這家店鋪要么就是一家開鎖公司,要么就是一個配鑰匙的商店??上?,這兩者都不是,而是一家普通的賣衛(wèi)浴設(shè)備的店鋪。
店鋪的老板大約四十多歲,衣服外面罩了一件油膩膩的罩衣,頭上戴著一頂棕色的帽子。他正笑意吟吟地招呼著每一個去他店里的顧客。
我大致看了一下,這家鋪子規(guī)模算是中等,可是生意非常好。那老板也是忙前忙后,笑得嘴巴都沒閉上。
劉沐顏來電話了,說是已經(jīng)把車停在了停車場。我們?nèi)齻€人聞言趕緊去停車場。
樂樂和寶寶見了面之后,親熱地打著招呼,又黏在一起說著悄悄話。
小孩子之間共同話題自然比較多,但正事也要緊。
我們把那家店鋪的情形跟劉沐顏描述了一下,想打消劉沐顏的顧慮。
“那店鋪正處在鬧市中心,來來往往都是人,劉姐你就放心吧!”有了郭巖的保證后,再加上上一次的事情,劉姐顯然沒有第一次那么害怕了。
樂樂跟寶寶簡短告別后,準(zhǔn)備去那家店鋪了。
這次我們依然是給樂樂身上偷偷安裝了對講機(jī),并且叮囑他到了店里之后,要多觀察。
我們在這家店鋪的附近攤位上裝作買東西的樣子討價還價。
樂樂徑直拿著信封走到了那個老板面前。
“老板,你好!有人讓我把這封信交給你。”樂樂按照我們事先排練好的臺詞說著。
耳機(jī)是戴在郭巖耳朵上的,只見他皺著眉頭,并且飛快地把耳機(jī)摘了下來。又重新戴在耳朵上。
“奇怪,這個耳機(jī)怎么有雜音,完全聽不清楚說了什么。”
郭巖煩躁地又將耳機(jī)拿了下來。
我們離店老板和樂樂還有一段距離。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樂樂從口袋里掏出那封信后,店老板本來正在招呼客人,也不招呼了,趕緊把樂樂叫到店鋪的里屋。這下,我們看也看不到,聽也聽不到。
劉沐顏可急壞了。
“郭大師,念念,我家樂樂不會有事吧?”
事情的發(fā)展已經(jīng)超越我們的想象了。信號中斷的原因有三個,要么是周圍有什么電磁信號恰好干擾了。要么就是玄真子發(fā)覺了,讓店鋪老板提前將信號干擾了。要么就是樂樂不小心將話筒弄壞了。
不管是哪種,現(xiàn)在的情況是,我們聽不見里面的聲音,就沒法判斷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最糟糕的結(jié)果是店鋪老板發(fā)現(xiàn)樂樂的對講機(jī)后,怕事情敗露,將樂樂給殺害了。
“都是你們,我都說了,那里面危險。你們偏偏要我家樂樂進(jìn)去。我兒子要是出事了,我跟你們沒完。樂樂,我的寶貝。我要去救你。”
眼看著里面的情況不明,劉沐顏的情緒開始爆發(fā)了。一邊說著就要往那家店鋪跑過去。我眼明手快,把她拉住了。這個時候暴漏了,豈不是要前功盡棄?
郭巖皺眉,我雖然同情劉沐顏,卻煩惱著該怎么解決這個事情。
我拾起耳機(jī),里面猛然傳出樂樂的一聲呼喚。
“媽媽,叔叔,救我?。?rdquo;
不是信號中斷了嗎?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兒子,樂樂,是我兒子。寶貝,媽媽來了。”
劉沐顏猛然掙脫我拉著她的手,就要沖到那家店里面去。
“快看,樂樂出來了。”郭巖喊叫一聲。
只見樂樂從那家店鋪快快樂樂地蹦跳著出來了。
事情發(fā)展到這里,先暫且不說我在耳機(jī)里聽到的樂樂的叫聲,有一點我很奇怪。
既然玄真子讓樂樂單獨把這封信送到關(guān)林市場二排三號店鋪,難道他不怕我們追蹤到這家店里,調(diào)查出點什么線索嗎?
沒時間將這個思考清楚,我們在停車場就集合了。
“樂樂,你沒事吧!我的好孩子。嗚嗚,媽媽以為你出事了??靽?biāo)缷寢屃恕?rdquo;
劉沐顏緊緊將孩子抱在懷里,再也不舍得放開。
“媽媽,我真的沒事。你不要擔(dān)心了。”樂樂很懂事地開導(dǎo)劉姐。
我們現(xiàn)在最關(guān)心的是,樂樂在這家店鋪的里面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劉姐忽然想到了什么,趕緊將樂樂往前推一下,仔細(xì)打量兒子的全身上下。
“樂樂,那個人沒有打你,沒有虐待你吧?你顧阿姨說在耳機(jī)里聽不到你的聲音,后來又聽到你的喊叫聲。我真是嚇?biāo)懒恕?rdquo;
我看樂樂的表情也不像是挨打受虐的樣子。
樂樂吃著棒棒糖,樂滋滋地說。
“媽媽,那位叔叔不僅沒有虐待我,還對我可好了。給我棒棒糖吃呢!”
這就奇怪了,樂樂那聲凄厲的叫聲,我可是聽得真切。難道是我產(chǎn)生了幻聽不成?
回家的路上,我看郭巖一直沉默不語。
這一趟,我沒有任何收獲,沒發(fā)現(xiàn)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郭巖的臉色陰沉著,猜不透他心里想什么。突然我覺得這樣的男人好討厭,永遠(yuǎn)是一副思考者的狀態(tài)。
到底還是沒忍住,我問了他一句。
“郭巖,這一趟你有什么發(fā)現(xiàn)沒?接下來,我們該怎么做?”
“全天監(jiān)視這個店,店主拿到這個鑰匙的模子之后,肯定會想方設(shè)法把這枚鑰匙打造出來,我們只需要跟在他后面觀察就是了。”
郭巖說的我們應(yīng)該就是他自己了。我跟劉沐顏都有寶寶要照顧,只有郭巖一個單身漢,來去還方便些。
郭巖把我和叮當(dāng)送到我們小區(qū)門口后,就離開了。他說是要買一些東西,以防不時之需。
我和寶寶剛走進(jìn)小區(qū)的門,就看到李阿姨和他兒子林楓在搬家。
先前和他們起過沖突,我不想再惹是非,便拉著寶寶準(zhǔn)備繞過一輛汽車,躲開他們的視線。再者,這小區(qū)的老太太們都在小區(qū)的鍛煉場地處曬太陽,我不想引起過多的注意。
誰知越怕什么越來什么,我們正要走到我家樓梯口門前時,被叫住了。
“喲呵,這不是老顧家的閨女嗎?呀!這咋還帶著一個娃娃?不是還沒有結(jié)婚嗎?”嘲諷的語氣,尖酸的話語,不是李阿姨還能是誰?
我拉起寶寶正準(zhǔn)備趕緊上樓去,就聽見林楓說李阿姨。
“媽,你這是干嘛???我們今天不是來搬家的嗎?你幫我拿點東西吧!”
我知道林楓在幫我解圍,心下感激,對著他笑了笑。
“念念,是你?。∥耶?dāng)是誰呢?老遠(yuǎn)看還牽著一個孩子。嚇得我不敢問了。來,姑娘,過來跟奶奶聊聊天。”
我真想找個坑把自己埋了。說話的是一個看著我長大的張奶奶,也是我十分尊敬的一位長輩。
張奶奶正在小區(qū)的鍛煉設(shè)備處鍛煉身體呢!看到我,眼睛瞇著,笑得很和藹。
我一過去,我發(fā)現(xiàn)李阿姨也不搬家了,也跟著過去了。
真是個事精,我在心里說道。
“念念??!這個娃娃是誰家的啊?長得粉粉嫩嫩,好可愛??!”
張奶奶絲毫嘲諷我的意思,但是我卻不知道怎么回答。
“張大嬸?。∧€不知道吧!這個小鬼頭聽說是念念的兒子?。《忌想娨暳?,您老沒看??!”
李阿姨向張奶奶熱情地介紹著。
“胡說,你這不是造念念的謠嗎?前天,我還問念念媽媽,這孩子還沒對象呢!哪能會生出孩子來?”
張奶奶一向?qū)畎⒁滩惶矚g。
“老奶奶您好!我叫叮當(dāng),你也可以叫我寶寶。我的媽咪就是顧念哦!以后,咱們住在一起啦!你就是我親奶奶啦!嘿嘿。”
暈死,我家寶寶這是自來熟啊!
看著張奶奶驚訝的眼神,還有周圍投過來的目光。我覺得自己正被別人在背后戳脊梁骨。一個未婚的大姑娘有了孩子,還怎么在這個小區(qū)住下去。
我隨便找了個借口,拉著寶寶就走。寶寶還很有禮貌地跟張奶奶說再見。
剛走到樓道的拐角處,一個影子從角落里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