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做任何停頓,我直接按下了接聽鍵,立即,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很有磁性的女聲:“吳賴?”
我頓了一下,警惕道:“我是,你是誰?”
對方冷冰冰道:“我是徐楠的媽媽!”
頓時,我就感覺被一根鞭子抽了下大腦,清醒的疼了一下。
徐楠消失了,徐媽媽又來電話了,我忽然覺得,事來了?;蛟S,徐媽媽也發(fā)現(xiàn)徐楠不見了,所以打電話詢問我,又或許,徐楠的消失根本就和徐媽媽有關(guān)。
不管什么情況,第一次和徐媽媽對話,我一定要保持謹(jǐn)慎,于是,我努力鎮(zhèn)定,禮貌道:“阿姨你好,請問找我什么事嗎?”
徐媽媽冰山般的聲音果決又直接:“我想見見你!”
她的語氣真的寒到骨子里了,我根本不用思考就知道,她,就是隔在我和徐楠之間的一道最大的坎。而把這道坎搬出來的人物,必定就是方子軒了,肯定是他把這事捅到徐楠家里了。
我真的一點心里準(zhǔn)備都沒有,怎么去見徐媽媽?要是徐楠在,我還能找她商量下,但現(xiàn)在徐楠也沒在,我一點底氣都沒有,我只能猶疑道:“阿姨,我現(xiàn)在有點忙,徐楠她...”
我話還沒說完,徐媽媽直接打斷我道:“楠楠已經(jīng)被她爸接回家了,你不用找了,我現(xiàn)在就要見你,來還是不來?”
徐楠被她爸接走了,聽到這,我真不知道該松一口氣還是該難過,不管怎么樣,徐楠沒有危險,這是好的,可眼下,我們的愛情之路顯然遇到了最大的難關(guān)。我要是不答應(yīng)和徐媽媽見面,那我真就可能聯(lián)系不到徐楠了,我要是答應(yīng)徐媽媽的話,又該怎么面對她?
琢磨了好一會兒,我終于還是答應(yīng)了。
徐媽媽也沒有廢話,直接給了我個地址,并要求我一小時內(nèi)趕到。
掛了電話,我才注意到,紫發(fā)女還在呆呆的盯著我,我連忙跟她說了句:“抱歉,一場誤會!”
紫發(fā)女呆愣的眼神立馬閃過了一絲驚訝,等我轉(zhuǎn)身離開,走了幾步之后,我的身后才爆發(fā)出紫發(fā)女憤怒的咆哮聲:“吳賴,你這個瘋子,我不會放過你的!”
我沒空搭理她,只很快叫了輛出租車,直奔目的地。
五十分鐘后,我便來到了徐媽媽指定的那家咖啡廳,服務(wù)員把我?guī)У搅硕茄砰g。
一進去,我就看到,一個約莫四十幾歲的女人正坐在窗口,她的氣場很嚇人,一看就是女強人。
見我來,她只是微微瞥了眼我,然后隨意道:“過來坐吧!”
她的聲音還是那么冷,問題是,她的氣質(zhì)比她的聲音還要冷,冷漠中又帶著一股無法形容的氣勢。我第一次進這么高檔的地方,本身就很不自在,再看到氣勢凌人的徐媽媽,我更加拘謹(jǐn)了。
我慢吞吞的走到徐媽媽對面的椅子邊,慢吞吞的坐了下來,慢吞吞的說著:“你好,阿姨。”
等我坐下來,徐媽媽才把目光直視我,她的眼神也是那么的冰冷,同時又凌厲,我不敢和她對視,立馬低著頭,緊張的搓著手。
片刻,徐媽媽端起咖啡抿了口,隨即冷聲對我道:“喝什么?”
我想都沒想,連忙回道:“不用了,阿姨,我不喝!”
徐媽媽沒搭理我,直接對著帶我過來的服務(wù)員道:“給他杯espresso!”
語氣強勢,不容置疑。
服務(wù)員離開以后,徐媽媽又盯向了我,一如既往的冷漠道:“知道我為什么抽時間來見你嗎?”
我茫然的搖著頭。
徐媽媽依舊面無表情,道:“我聽說過你,一個可憐又極端的孩子,我同情你,但不會接受你,原本我也沒打算見你,只是我沒想到楠楠這孩子,會為了你在家里大鬧,甚至告訴我說已經(jīng)和你發(fā)生了關(guān)系,非你不嫁。所以,我不得不見你!”
聽到這,我的雙手捏的更緊了,糾結(jié)在心里的情緒越發(fā)的復(fù)雜,對于徐媽媽毫無感情的打擊和拒絕,我感到難過,可是,對于徐楠的舉動,我卻感動。
徐楠,真的一直在堅持自己的本心,堅持愛我,為了我,她甚至跟她家人鬧,還不惜把我們的事情公諸于眾,她竟然有如此決心,我感動的心都熱了,我忍不住沙啞著嗓子問道:“徐楠怎么樣了?”
這下,徐媽媽那張冰霜臉才終于有了一絲表情,但這表情里帶著的,是憤怒,她凌厲的盯著我,道:“既然你在乎她,就不該傷害她,你明知道給不了她未來,為什么還要去惹她,你不知道,婚前性行為,是對女孩極大的不負(fù)責(zé)任嗎?以后她老公怎么想她?”
徐媽媽的話,一針見血,說的我都無地自容了,但是,我會為這事負(fù)責(zé),負(fù)責(zé)一輩子。
于是,我立即堅定的看著徐媽媽,鄭重道:“我會娶她,我會對她好一輩子!”
徐媽媽的表情又來了個瞬間變化,憤怒中又帶了點輕蔑,但她的聲音,依舊冰冷:“婚姻不是兒戲,不是嘴上說說的,你至少該認(rèn)清自己,認(rèn)清現(xiàn)實,或者,你要摸著良心問問自己,你到底愛楠楠么?”
我毫不猶豫的回道:“愛!”
一個字,擲地有聲。
徐媽媽也不假思索道:“有多愛?”
我無比認(rèn)真道:“我可以用生命去守護徐楠一輩子,不離不棄!”
冰山臉的徐媽媽,這回都忍不住挑了挑眉,道:“你,認(rèn)為你配得上楠楠嗎?”
這話,一下讓我語噎了,但我不能退縮,這場仗,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輸,或許,她問我這么多,只是為了考驗我,我要努力通過考驗。
于是,我鏗鏘的回道:“現(xiàn)在配不上,但我以后會加倍補償,我一定會讓徐楠幸福的,我保證!”
徐媽媽幾乎是不加思考的強勢道:“笑話!幸福,幸福不只是你口中的兩個字,說說就行的。跟你這樣說吧,我是個生意人,什么都講求利益,對我們楠楠這個寶貝女兒,我愛她勝過利益,我絕不可能讓我的女兒跟著不對的人。所以,請你放棄,可以?”
放棄?
放棄什么我都不可能放棄徐楠,我根本不考慮,直接拒絕道:“我不會放棄的,除非徐楠親口跟我說,否則我絕對不會放棄!”
徐媽媽的眼神變得更加凌厲了,她直直的盯著我,沉聲道:“你說吧,你跟楠楠在一起,是不是為了錢,要多少?直接開個價吧!”
她看不上我,她打擊我,我都可以裝作無所謂,但她竟然連我唯一珍貴的人格都侮辱了,我的眼睛一下紅了,我毫不客氣的吼道:“我不稀罕!”
我以為,我這么不客氣,會讓這個女強人更加的憤怒,但沒想到,她卻露出了一絲笑,她這座冰山竟然還會有笑容,我都被她這抹笑搞昏了。
在我木訥之際,徐媽媽一邊點頭,一邊道:“不錯,像楠楠說的那樣,有擔(dān)當(dāng),有氣魄,沒私心,但這還遠(yuǎn)遠(yuǎn)不夠,畢竟,婚姻不是兩個人的事,而是兩個家庭的事,我可以不要求門當(dāng)戶對,不要求你家多富有,但起碼不能讓我女兒餓著,所以,你現(xiàn)在可以告訴我了,你爸是做什么的?”
徐媽媽的前半句,把呆愣了的我都給震醒了,搞得我心花怒放,我終于知道,這座冰山真的不是表面的那么不講情面,她果然是在考驗我,而且,聽她的意思,看她那笑容,我是過關(guān)了。
但,當(dāng)她說到最后一句,我再次呆了,這是我內(nèi)心最敏感的話題,也是我最大的自卑,進入大學(xué)以后,我已經(jīng)將這個深藏在不為人知的角落,我從不提及這事,也不會讓人知道,我有一個坐牢的爸。
可是,今天竟然被人問起,還是被徐媽媽問起,我該怎么辦?撒謊嗎?這種事,她隨便一查就能查到,到那個時候,她要知道我是個騙子,我就丁點機會都沒了。
所以,我只能坦白,只能誠實,或許這樣,我還能有一絲機會。
憋了許久,終于,我還是從喉間憋出了十分傷感又無奈的三個字:“坐牢的!”
頓時,徐媽媽臉上的那一絲笑就僵住了,她的眼里直接蹦出了可怖的寒光,似乎要把我射穿似的,她盯了我好一會兒,才冷冰冰道:“犯了什么事?”
我微微低下了頭,苦楚道:“我也不知道,在我很小的時候他就被帶走了!從那以后,我就寄住在他朋友家。”
說著,我的心間又漾起了傷感的潮水,痛苦的回憶攪蕩著我的心緒,讓我不自覺的難過起來,只是,徐媽媽似乎一點不在乎我的難過,她突然起身,對我冷聲道:“請你以后遠(yuǎn)離徐楠!”
我以為,徐媽媽只是表面冰冷,以為她心底其實也很柔軟,但沒想到,我這悲慘的身世沒有博得她的同情,反而讓她徹底的對我絕望了,我不甘,我傷心的抬起頭,看著她,痛苦道:“對不起,我做不到!”
徐媽媽冷冷的俯視我,聲音嚴(yán)厲道:“我不準(zhǔn)她和你在一起,無論如何都不行,你答應(yīng)也得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也得答應(yīng)!”
說完,她都懶得理我,直接轉(zhuǎn)身,冷傲的離去。
她的決絕,她的冷漠,讓我害怕,讓我悲痛的心更加的痛,撕裂般的痛,我紅著眼,沖她的背影喊道:“可我答應(yīng)過徐楠一輩子守護她,永不分開!”
徐媽媽轉(zhuǎn)頭,厲聲道:“你沒有選擇的權(quán)利!”說完,她不再給我說話的機會,立即走出了雅間,消失在我的眼前。
她走了,服務(wù)員才端著咖啡,姍姍來遲。走到我身邊,說了句:“先生,你要的espresso!”
我紅紅的眼睛里已經(jīng)被淚水氤氳,我怕眼淚會不爭氣的落下來,于是,我直接端起桌上的咖啡,仰起頭,一飲而盡。
原來,咖啡,并不苦,只是很燙。
眼淚,終于還是被燙了出來。
偷偷的抹去淚水,隨即,我便掠過服務(wù)員,走出了雅間,走下了樓,走出了咖啡廳,走在繁華的街道上。
人群熙熙攘攘,我在人群中飄飄蕩蕩,跌跌撞撞,腳步慌張而無方向,心亂如麻,往事的悲痛牽連到今天的悲慘,我被人無情的拒絕,只因我有一個不堪的過去,我有一個坐牢的爹。
雖然早料到徐媽媽不會同意我,可我竭盡全力好不容易闖破了她的那么多關(guān),好不容易讓她不在乎我的容貌不在乎我有沒有本事,到最后她卻不得不在乎我的身世。她讓我升到了希望的頂峰,卻又讓我瞬間跌入了失望的谷底。
摔的很疼,但是,再疼,我也不會退縮,徐楠都可以為了我和家人抗?fàn)?,我作為男人,更要堅持到底。想到這,我立馬摸出手機,再次撥打了下徐楠的電話,依舊是關(guān)機,看來,她還是被家里人控制住了,那么,我就更不能坐以待斃了。
于是,我馬上又撥了王亞東的電話,叫他找徐楠的閨蜜要來徐楠家里的地址。
王亞東的辦事效率超快,沒一會兒,他就發(fā)給了我一個地址。
我立刻搭上出租車,直奔徐楠家。
車子一路飛馳,我的心一路忐忑,等到了徐楠家門口,我更是忐忑中帶著深深的驚訝,我下了車,癡癡的盯著她家的大別墅,發(fā)著呆。
我知道徐楠家富裕,但我沒想到會富裕到這程度,她的家,是獨棟別墅,院子很大,院子的大鐵門,霸氣威武,甚至,里面還配了保安,我想進去,直接被保安給拒之門外了。我站在外面大喊徐楠,更是惹怒了保安,把我轟遠(yuǎn)了。
沒法,我只能跟個要飯的似的,站在門口等待,即便機會渺茫,我也要等,我就不信,她爸媽會一輩子把她關(guān)在家,反正,我別的沒有,恒心卻有一顆。
不過,挨著餓,耐著熱,等待了一下午,最后只等到下班回家的徐媽媽,她的車子停在了鐵門前,然后拉下車窗,沖窗外的我冷漠道:“你來這干嘛?我中午的話說的還不夠清楚嗎?你沒有機會了,麻煩你離開!”
我抿抿嘴,真誠道:“我想見徐楠一面!”
徐媽媽冰冷的臉上瞬間現(xiàn)出了怒容,她沉著聲,憤怒道:“聽不懂人話嗎?我請你離開!”
心,再次被狠狠的打擊著,僅有的一點自尊也被擊的粉碎,但,為了徐楠,我一定堅持,我筆直的站在鐵門口,對著徐媽媽堅定道:“沒見到徐楠我是不會走的!”
徐媽媽鄙夷的瞪了我一眼,道:“那你永遠(yuǎn)待在這吧!”說完,她轉(zhuǎn)回頭,鐵門開啟,車子進去,鐵門關(guān)閉,我被無情的擋在了門外。
縱然這樣,我的恒心依舊未變,我相信,人心都是肉長的,只要我和徐楠為愛堅持,遲早會打動她父母?,F(xiàn)在這個年代,年輕人可以靠自己打拼出未來,為什么非要在乎上一輩,而影響我們下一代的幸福。
想到這,我的心越發(fā)的堅定了,于是,我在徐楠家門前找了個長木椅,準(zhǔn)備在這里打持久戰(zhàn)。
到了晚上,餓的實在不行,我就抓緊時間,跑到附近的小超市買了一袋子礦泉水和面包火腿腸,困的實在不行,我就躺在長木椅上睡會兒,一連兩天,我都是這樣風(fēng)餐露宿,堅持不懈。
但,徐家進進出出的人不少,就是不見徐楠的蹤影,我都懷疑徐楠或許被她家藏到別的地方了,不過,這僅僅是我的一點憂慮,只要徐楠有可能在家,我就一直等下去。
兩天后的傍晚,徐媽媽特意從別墅出來,對我斥責(zé)道:“你還有完沒完了?我不妨直接告訴你,楠楠不想見你,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我堅定道:“我不信!”
徐媽媽冷眼瞥了我一下,淡漠道:“小伙子,你是不是太高估自己了,你以為楠楠會跟一個犯人的兒子在一起嗎?這么重要的事你以前都瞞著她,她最討厭不誠實的人,所以,她不想和你在一起了,你還是自覺離開吧!”
說完,她轉(zhuǎn)身便走了回去。
看著徐媽媽無情的背影,我內(nèi)心里忽然閃過了一絲恐懼,我有點怕,怕她說的是真的,怕徐楠真的會因為我爸而嫌棄我,或者說因為我隱瞞了這事而怪我。
但,我內(nèi)心更多的是信任,我堅信,徐楠不會因為這個而拋棄我們的愛,于是,我再次挺直身,沖著徐媽媽的背影大喊道:“除非徐楠親口對我說,否則我不會死心的!”
徐媽媽沒做半分停頓,直接進入了那冰冷的鐵門里面。
晚上,我的心始終郁郁的,而老天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揪心與難過,竟然飄起了綿綿細(xì)雨,我沒有躲雨,依舊守在木椅子旁邊,堅強的等待著,我希望自己的毅力能夠感化徐家人,至少,能讓我見上徐楠一面。
這份愛情,是我的第一次戀愛,恐怕也是我的最后一次,它那么難得,那么美好,我不相信它那么脆弱,我知道徐楠一定為了我在堅持,我也要為了她,堅持到底,我愛她,勝過愛我自己。
但現(xiàn)實總是這么的冰冷無情,我在雨里等待了一夜,徐家人都沒出來看我一眼,最后還是徐媽媽開車上班看到落湯雞一樣的我,她才把車停在我面前,對我囔囔道:“我說你這孩子什么鬼,是不是在我家耍無賴啊,你要真這樣死磕到底,我會報警抓你!”
一夜的雨,讓我全身滾燙,頭腦迷糊,但心志,依舊堅定,對徐媽媽的警告,我絲毫不懼,只堅持道:“我必須要見到徐楠!”
徐媽媽看我這樣,直接罵了句:“冥頑不靈!”就開著車絕塵而去。
車子越來越遠(yuǎn),而我的視線,越來越模糊,我的頭,越來越沉重,幾天的風(fēng)餐露宿,一夜的風(fēng)雨摧殘,瘦弱的我,終究還是抵抗不過病魔的侵蝕,在徐媽媽的車徹底的消失在我眼前的剎那,我的身體,轟然到地,整個人,徹底的陷入了昏迷。夢是現(xiàn)實的延續(xù),夢里,我再次的經(jīng)歷了幾度悲歡離合,記憶深處,全部是徐楠的影子。甚至,我在從夢中驚醒的那一瞬,都在叫喊著徐楠的名字,等我猛然睜開眼時,我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了一家賓館內(nèi)。
此情此景,像極了那天我和徐楠在賓館經(jīng)歷初事之后,第二天我醒過來的那一瞬,內(nèi)心慌張與不安,于是,我跟那次一樣,一醒來,就呼喊著徐楠的名字。
雖然,我的呼喚有些無力,但,讓我驚喜的是,我的呼喚起作用了,一個女人走進了我的視線,她的一雙白腿露在外面,身上裹著浴巾,十分香艷,跟徐楠上次在賓館對我的浴巾誘惑極其相似。
不過,等我的視線上移,看清她的容顏時,我呆了,因為,這個女人,不是徐楠,而是,上次在洗浴中心差點把我的第一次奪走的頭牌小姐,紅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