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馳的火車發(fā)出轟隆隆的響聲,幕野四合,鐵軌鋪在荒山野嶺之中,這里遠離城市。
我們三人不擔憂是不可能的,不過好歹有點膽量,畢竟是在鬼孤崖打過滾的,可惜鬼魂不好對付啊,我們不可能拿刀砍吧。
我就說我們都不要出去了,就在包廂里坐著,相互照應。
芹夢自然是同意的,她已經拉住我的手臂了。我一屁股坐在下鋪床上,藍幽幽也擠過來,他慫得不行。
我們就干脆坐在一起聊天好了,夜色漸濃,后來大家昏昏欲睡,藍幽幽這貨心寬,見一晚上都沒啥動靜,他又倒頭睡了。
我白天睡了很久,這會兒倒還算精神。芹夢則哈欠連天,但她睡不著。
我說你睡吧,不會有事。她竟然扭捏了起來,臉都紅了。
我說怎么了?不舒服嗎?她不敢看我:“不是啦……一直躲在這里,好尿急。”
我嘴角一抽,還別說,她一提尿急我也發(fā)現(xiàn)自己尿急了,看看時間,還有二十分鐘到午夜了。
我說我把骨灰盒喂了就帶你去廁所。她嗯了一聲,大腿夾得緊緊的,怕是要忍不住了。
我掐著時間等,芹夢翻來覆去表情難堪。我怕她是等不來了,我就說要不現(xiàn)在去吧。
她說喂血怎么辦,我說回來再喂,不礙事兒的。她就說還是帶著骨灰盒吧,有點安全感。
這也對,帶著古小沫總歸是有點安全感的。我就包著骨灰盒帶芹夢出去。
外面冷冷清清的,無論是軟臥還是硬座車廂都沒有聲音,所有人都已經睡覺了。
光線也很暗淡,車廂里的燈光已經關閉了,乘務人員也不見在哪里,她們恐怕要等到車停的時候才會再來攔我們了,這會兒我們不可能跑掉的。
芹夢一出門就害怕,越害怕尿越急,她竟然連路都走不動了。我不由分說抱起她,徑直往廁所走去。
她似乎羞得要死,我正兒八經地不吭聲,免得她羞憤。
一路去廁所并沒有什么事兒發(fā)生,廁所里也沒有人,芹夢直接進去解手了。
我就靠在門邊打量四周,軟臥那邊是過道,一眼能看清楚。硬座那邊則是密密麻麻的乘客,基本都在睡覺。
我特意看了一眼中間位置,就是那個小女孩和她媽媽所在的位置。
結果視線投過去嚇得我眸子縮了起來。那個小女孩雙手抓住座椅,探出個小腦袋在看我。
所有人都睡覺了,就她盯著我。我懷疑她是跪坐在座椅上的,身高剛好夠露出小腦袋。
若平時見到肯定覺得很萌,可尼瑪現(xiàn)在借著暗淡光線瞅她,一股驚悚感就冒了出來。
我往后退了一步,她腦袋一縮消失了。我忙盯著過道,她并沒有走過來。
我心跳加快了,無形的鬼太嚇人了,比鬼孤崖的棺嬰還嚇人,畢竟棺嬰可以一刀砍斷的。
我趕緊敲門,芹夢臉蛋紅撲撲地出來了。我沒敢告訴她那個小女孩的事,免得她嚇壞。
看看時間,只剩下幾分鐘了,我也尿急得不行,還要喂骨灰盒,可我怕芹夢一個人等我會出事。
我就說你站在門邊,別動啊。她很不解,我進廁所背對著她解褲子,并沒有關門。她啊了一聲,忙轉過頭去:“你……你干嘛……”
我干巴巴笑了一聲,趕緊解完手,帶她回去。她還疑惑害羞,我說回去了再跟你解釋。
她就不問了,兩人往軟臥車廂過道走去,結果才走兩步,我們都嚇得低叫了一聲,那個小女孩竟然就站在過道里,手里抓著一把小刀,驚悚感十足。
芹夢看清是小女孩后就松了口氣,還想問問她怎么了,我則趕緊拉著芹夢后退,小女孩緩緩抬頭,嘴巴大大裂開朝著我們笑,滑稽感化作了驚悚感,芹夢捂住嘴哪里還敢詢問。
我快速拉著芹夢退回去,那小女孩就這么咧嘴笑著逼過來。
我們退進了廁所,然后我趕緊關門,不料小女孩將小刀插了進來,還差點插到我手掌。
我不得不松開手,門就被她推開,她站在門外露著小牙齒,賣相很萌,但卻讓我們恐懼。
芹夢蹲下來抱著頭,已經慌得六神無主了。我伸腿踢小女孩:“別過來!”
她還那么露齒咧嘴笑著,抬腳往里走。芹夢抱住了我的大腿,壓抑著哭聲。我也想著豁出去算了,鬼上身了又怎么樣?還不是一個小毛孩。
我就咬牙,打算躲開她的刀子將她踹倒,不料她忽地停了下來,然后笑不出來了,臉色驚恐地轉身跑了。
我愣了一下,接著脖子一涼,廁所里竟然起了一陣陰風。
我心頭猛地一突,抬手看時間,我的媽呀,十二點了。
在那剎那我甚至覺得自己要死了,但身體已經行動起來,抬手咬破食指,一骨碌按在骨灰盒上。
陰風戛然而止,四周什么都沒發(fā)生。我嚇得冷汗直冒,麻痹,古小沫絕逼冒出了頭吧?要是再晚一步她整個人都要出來了。
她之前救過我們,但阿諾師父的話一直讓我很在意,我甚至覺得如果不聽話的話,古小沫將不是古小沫,比如剛才,那個可能會出來殺了我,盡管只是錯覺。
還好我壓下去了。我又雙手合十抱歉:“古小沫,我已經喂了你了,別出來了啊。”
骨灰盒自然是沒有反應的,芹夢抖著腿站起來:“周川,剛才發(fā)生了什么?”
我說鬼被嚇跑了,芹夢縮了縮雙臂:“好冷啊。”
廁所里的確很冷,還有股煞氣。我忙抱著骨灰盒,拉著芹夢跑出去。
四周寂靜無聲,過道里沒有身影。我回頭看了一眼硬座車廂,那個小女孩還是跪坐在座椅上露出小腦袋看我。
這王八羔子是盯上我了?
我和芹夢快速回去,這次很順利。回去后藍道長還在睡大覺,我和芹夢渾身都濕透了,兩人不敢掉以輕心,自然也不敢睡覺。
然后我冷靜下來開始思考剛才的事兒,古小沫明顯冒出來了,那只鬼被嚇跑了。
這也算福禍雙至吧,撿了一條命啊。
芹夢怯生生開口:“骨灰盒里的鬼幫了我們嗎?”
這不算她幫了我們,只能說好運而已。
我搖頭,芹夢委屈得不行:“我們明明是好人,可總是遇到這些事,不公平。”
我竟然被她逗笑,這想法也太天真了,不過也太可愛了。
我就說不用怕,那只鬼怕骨灰盒。
我當然也是瞎說的,不過之后那只鬼竟然真的沒有出現(xiàn)了。而此時我們已經在火車上過了兩個夜晚了,家鄉(xiāng)也臨近了。
藍幽幽又開始吹逼:“看吧,還好我布下了結境,不然惡鬼早進來了。”
他裝模作樣地指點包廂四周,我和芹夢都白他一眼。
我說別吹逼了,還有半小時到站了,咱們收拾東西下車回家咯。
三人都興高采烈,其間組長帶著幾個乘務人員過來詢問情況。我說鬼已經被我們收了,不用怕了。
她們自然不信,我聳肩:“不信?那你看我們有事嗎?有事的是鬼。”
她們半信半疑,我暗哼,不騙你們的話恐怕還不能下車。
很快車到站,南方的一個小車站。三人都快步下車,芹夢歡呼雀躍:“回來了,終于回來啦!”
芹夢這樣子簡直太萌了,一群下車的乘客都偷眼看她。我心里也松了口氣,總算他娘的回來了!
可這時候我感覺有人在看我,回頭瞅瞅,都是些普通乘客。
藍幽幽問我干啥,我壓低了聲音:“好像被誰盯上了,我直覺很靈的。”
芹夢立刻笑不出來了,本能地拉我手臂:“不會吧……好害怕。”
藍幽幽撇嘴:“你太敏感了,別人可能見你長這么丑好奇地多看你幾眼而已……臥槽!”
他說著話身體往后一跳,跟只受到驚嚇的青蛙一樣。我順著他視線看向我腿邊,心里也臥槽了一聲。
那個火車上的小女孩竟然無聲無息地摸到我腿邊站著了。
我和芹夢都嚇得后退,這小女孩竟然輕輕一笑,抬手一挽秀發(fā),露出不合乎年齡的風情來:“過來。”
我說你是誰?她就是笑,我哪兒敢過去啊,這家伙鬼上身了呢。
她見我磨蹭,臉一黑:“過來!”
藍幽幽果斷賣我:“過去啊,大白天的怕個毛,你先去試探一下。”
我暗罵一聲,將骨灰盒給掏了出來,然后干巴巴挪過去。
小女孩紋絲不動,我特意將骨灰盒對著她,她嘴角都氣歪了:“你在逗我笑嗎?”
竟然不怕骨灰盒,我驚疑看她,她勾勾手指:“我有話告訴你,低頭。”
我低了一下頭,她一把揪住我衣領拉下去,湊近我耳邊道:“你再去找一樣東西,叫做南疆血玉,我可以先救你妹妹。”
我驚愕不已,她語氣變冷:“還有,廁所很臭,以后你若再敢在廁所喂我,我宰了你!”
我驚呆了,這……這,這是古小沫?
我震驚地看她,她再挽秀發(fā),甜甜一笑:“走吧,沒事了,小心身后有鬼就行了。”
她轉身走了,走了幾步又停下來,茫然四顧,然后哇哇大哭起來。不遠處一個少婦慌張跑來,又氣又急地罵:“你亂跑什么?一點都不聽話!”
我還有些發(fā)呆,芹夢忙過來叫我。藍幽幽也過來問我剛才小女孩說了什么。
我把事情一說,藍幽幽竟然驚嘆:“骨姐姐好牛逼啊,大白天的,太陽這么大,她還能上身,而且還那么自然,一般的鬼上身,笑都能把嘴笑裂了,她倒是笑得又可愛又性感,啊,我愛上她了。”
我呸!又回頭看了看四周,然后沉聲道:“她說小心身后有鬼,我懷疑火車上的鬼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