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吳陽陽大眼瞪小眼,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互相半晌都說不出半句話來。我有些后怕,甚至懷疑吳陽陽這副單純的樣子是裝出來的,他是不是呂三尸派到我和馮書橋身邊來監(jiān)視我們的?于是便下意識的往后退了兩步,吳陽陽忽然一把抓住我的衣服,將我也拉進棺材,和他一起躺下,然后迅速的拉上了棺蓋。
我心下一驚,他真的是和呂三尸一伙兒的?!正準備呼救,他已經(jīng)捂住我的嘴巴,低聲在我耳邊說道,“別叫,有人來了!”
我果然聽到樓梯上響起踢踢踏踏的聲音,門一把被推開,一個蒼老的咳嗽聲不住的響起。吳陽陽幾乎用聽不見的氣音說道,“是我?guī)煾浮?rdquo;
我大氣也不敢出了,躺在棺材里一動不動,生怕呂三尸這時候會來推開棺材。沒想到?jīng)]過一會兒,門又被吱呀一聲關(guān)了,樓梯上再度響起了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咳嗽聲也漸漸遠了。約莫過了五分鐘,吳陽陽坐起身來,將棺材推開,走到門邊將門打開,我也連忙跟著爬了出去,吳陽陽三步兩步的走出閣樓外的平臺,往村子里縱橫交錯的小道望過去。一條窄窄的小道之中,呂三尸有些駝背的身影越變越小。
待到呂三尸的身影不見了,我扭過頭對吳陽陽恨恨的說道,“說吧,你是什么人?”
吳陽陽滿臉迷茫,“什么我是什么人?”
“你不是呂三尸派來的嗎?”
吳陽陽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我還沒問你怎么會認識我?guī)煾改兀?rdquo;說著,便氣呼呼的回到閣樓里,將棺材重新蓋好,臉色陰沉,似乎也是滿腹心事。
我越發(fā)的奇怪了,吳陽陽這個反應(yīng),是什么意思?
就在我思索之時,突然看到墻上有一個暗格,這是我在呂三尸家里唯一發(fā)現(xiàn)的可以暗藏一些不起眼的東西的地方,便連忙在心里暗暗和阿舍溝通,想讓她去看看那里面是什么。
但是吳陽陽毀了阿舍母親的魂魄,又用鎖魂咒把她鎖在我的吊墜里,因此阿舍非常害怕吳陽陽,此時躲在蘭花吊墜里我都能感到她的瑟瑟發(fā)抖,“姐姐、我不、不敢出來,壞哥哥會發(fā)現(xiàn)我的……”
我心想也是,此時不管吳陽陽是不是受到呂三尸的指使才和我們相遇相處,但他總是呂三尸的徒弟,若是知道我們在他師父家里打主意,他一定還是要維護自己的師父的。看來只有重新想別的辦法,才能知道那個暗格里是什么東西。
吳陽陽并沒有看穿我的小心思,半晌,才滿臉愁容的問我,“你怎么會在這里,你為什么認識我?guī)煾??你是悄悄進來的?”
這下?lián)Q我語塞了,我支支吾吾不知如何作答,總不能跟他說我是來偷東西對付你師父的吧。好在吳陽陽似乎也沒有想要知道我的答案,他很快就轉(zhuǎn)身又走到外面的平臺,獨留我一人站在閣樓內(nèi),我也顧不得那么多,趁著這個機會,連忙打開暗格,果然發(fā)現(xiàn)里面有一個荷包!
隨手拿起來放到鼻子邊一聞,只覺得香氣宜人,沁人心扉,心中暗喜,這一定就是芳香荷包!順手就放到口袋里,又趕快把暗格關(guān)好。就在我剛剛做好這一切,吳陽陽又進來了,對著我揮了揮手,“快出去吧,我?guī)煾赣只貋砹?,他最不喜歡別人到他的房子里來。”說著,不滿的看了我一眼,“更何況你還是悄悄鉆進來的。”
我聽了他的話,感激的看了他一眼,連忙下樓走出院門,卻見吳陽陽又往回走,“你不出來嗎?”
“我找?guī)煾高€有事呢。”
“那你為什么要躺在那個棺材里?”
吳陽陽欲言又止,終于還是說道,“來不及跟你說了,晚上回家跟你再說。”說著,就把我往外推。我退到另一條小巷里,想著看看呂三尸和吳陽陽到底搞的什么鬼。
突然一只冰冷的手捂住了我的嘴,一股霸道的力道把我往后拉,我蹬著腳掙扎,仰著頭卻看到了馮書橋的臉,馮書橋見我看到了他,也松開了手,豎起食指,對著我做了一個“噓”的姿勢,我壓低聲音,“你怎么在這里?不是在奶奶家等我嗎?”
“你出來太久了,我不放心,總是慌慌的,就悄悄跟過來了。”馮書橋一邊說,一邊悄悄的往外看去。
我也看到了呂三尸有些蹣跚的走了回來,推開大門,進了屋子,然后又把門關(guān)了起來。我和馮書橋趕忙走得離呂三尸家更遠了些,我才把路上遇到的鬼農(nóng)婦說呂三尸已經(jīng)死了半年的話告訴了他,還跟他說吳陽陽的師父居然就是呂三尸,剛剛我在呂三尸家里就遇到吳陽陽了,更奇怪的是吳陽陽居然還躺在一口棺材里。
馮書橋也皺著眉頭,“你說你遇到的鬼農(nóng)婦,是在村口的那三座墳?zāi)沁厗幔?rdquo;
“對。”
“不可能啊,陰陽兩界自有屏障,就連玄武人為弄出來的那個鬼空間,都要到了特定的地點,遇到特殊的磁場才能闖進去,墳?zāi)乖谵r(nóng)村田野間太常見了,絕不可能這樣容易就見鬼的,若是這樣,那陰陽界就要大亂了。你是不是遇到其他什么東西了?”
我仔細的回憶了一下,想起在小溪橋邊看到的那些有花無葉的彼岸花,便跟馮書橋說了一下,馮書橋有些驚訝,“你居然看到彼岸花了?”
“嗯,我認得那花,絕不會錯的,開在水里,一大片,非常美。”
“彼岸花連接生死,貫通陰陽,花開一千年,花謝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象征人鬼殊途,只開在陰陽交界的地方。世人難得一見,你居然見到了。就是因為這花了,開了你的陰陽眼,所以你能看到那個鬼農(nóng)婦。”
“陰陽眼?”我連忙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我以后要一直見鬼嗎?”想到這里,我不禁后怕,我只想好好的生活在陽世,陰間那些事,死了以后再去看,我現(xiàn)在可一點兒也不著急啊。
馮書橋淡淡一笑,立即就看穿我心里的小九九,“若是真的開了陰陽眼,那倒是好事,只怕你這陰陽眼只是一時的,要不然你現(xiàn)在滿眼都是鬼魂才對。”
我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放了下去,旋即又愁悶起來,“呂三尸到底有沒有死?我們見到的呂三尸到底是誰?”
馮書橋也鎖起了眉頭,“鬼農(nóng)婦這種陰間記錄在冊,等著投胎的鬼是不會說謊的。”
“你的意思是……呂三尸真的在半年前就死了?!”
馮書橋點點頭,“想搞清楚這一點,很簡單。去找找這個村子的墳地在哪里,若是那里有他的墳?zāi)?,那就說明我們現(xiàn)在見到的呂三尸不是真的呂三尸。”
我點頭,“你說得對,農(nóng)村里一般都是把墳地安在村西頭,極少數(shù)會按照死者要求自找墳穴。呂三尸是孤寡老人,沒有子女,村里給他辦的喪事,十有八九是葬在村西頭的。我們?nèi)ツ抢铩?rdquo;
馮書橋應(yīng)了一聲,看我的眼神卻突然充滿愛憐和心疼,我愣愣的問道,“你怎么了?”
馮書橋用手撫觸了我的額頭,冰涼的觸覺讓我一下子就恢復(fù)了痛覺神經(jīng),剛才在呂三尸家里的臺階上磕出來的傷口痛了起來。
“都是我不好,我該跟你一起來的。”馮書橋從不會像別人那樣質(zhì)問我為什么不小心,每次見到我身上有些小傷小痛,都會將責(zé)任攬到自己身上。
為了不叫他擔(dān)心,我將脖子一縮,勉強笑道,“不小心蹭的,不礙事,回去拿個創(chuàng)可貼貼一下就好了。”
馮書橋沒有在說話,卻緊緊的牽著我的手,往村西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