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看了看馮書橋,對著馮書橋點了點頭,那頭點的似乎非常有深意,讓我和吳陽陽愣在一邊不明所以,“好吧,交你這個朋友。你說的那兩個孤鬼,讓這小吳自己去找吧,我們倒是可以繼續(xù)聊聊,許久許久,”說著,他頗有深意的看了看馮書橋,“許久都沒有遇到一個可以聊得來的人了。”
吳陽陽恨恨的看了年輕人一眼,往外走去。
客廳里只剩下我,馮書橋還有那個年輕人,氣氛有些冷冽。馮書橋指了指桌邊一副圍棋,“主人家好博弈,不如來一局打發(fā)打發(fā)時間吧,我正好等我那位小朋友回來。”
年輕人點頭,兩人擺開棋盤對弈起來,而我卻什么都看不懂,只好百無聊賴的站著發(fā)呆,就在這時,玄玄從一樓跑上來,悄悄的蹭到我身邊,低聲對我說道,“姐姐,你陪我下去玩兒好嗎?”
我搖搖頭,“你爸爸不會同意的。”
玄玄拉住我撒了個嬌,“沒關系,爸爸就是看起來兇,他其實很好的。”
我回頭看了那年輕人一眼,只見他看都沒有看我們,只管支頤盯著棋盤,臉上還帶著一股棋逢對手的微笑,似乎很是享受的樣子。我想他這樣精明的人,是絕對不可能看不到我這邊的情況的,此時應該是睜只眼閉只眼,再加上我確實也對一樓有什么東西非常好奇,便試探著跟玄玄往下走去,走在木梯上的時候,我似乎看到年輕人抬眼看了我一眼,也沒有說什么,就更加放心的跟著玄玄一起下去了。
到了樓下,我才發(fā)現(xiàn)這里什么特別的東西都沒有,不過就是一個布置得非常溫馨的住宅罷了,因為沒有門窗無法彩光,大白天也開著燈。玄玄拉我坐到一個皮質(zhì)沙發(fā)上,笑嘻嘻的說道,“姐姐,爸爸一定也很喜歡你。”
我心里微微一震,敲了他的頭一下,“小孩子懂什么,這樣瞎說你媽媽會生氣。”
玄玄又低下頭半晌才道,“我沒有媽媽。”
“?。?rdquo;剛發(fā)完這個聲音我就后悔了,一個沒有媽媽的小孩子,心理一定是非常痛苦的,只是他現(xiàn)在還小,并不會表達罷了。我不禁對這對父子更加好奇,“你只跟著你爸爸生活嗎?”
玄玄點點頭,指了指旁邊的一扇門,“還有那里面的幾個哥哥。”我愣了愣,這才反應過來那個房間里面應該是住著剛才沖上去的兩個保鏢。玄玄又笑了笑,“還有張媽。”
“張媽是誰?”
“張媽就是張媽。”
我心想也許是他們請的保姆,小孩學嘴,也和大人一樣喊,也就沒有再過問。
“姐姐,這里從來沒有外人進來過,你是第一個。爸爸一定是很喜歡你。”玄玄又說了一遍,“我問爸爸為什么別人不能進來,爸爸說因為不喜歡他們,我又問爸爸為什么我能進來呢,爸爸說因為他喜歡我。嘻嘻~~”
玄玄有些前言不搭后語的話語,卻讓我明白這里居然從來沒有人來過,那個年輕人,究竟是什么人?“你爸爸叫什么?”
“我叫玄玄,爸爸叫玄武。”
玄武,傳說中司命之神,長生,不老。聯(lián)想到馮書橋和他之間的對話,我打腦海中出現(xiàn)了一個大膽而瘋狂的念頭,難道……我不敢往下想,我對于鬼怪的接受,是源于跟著奶奶從小耳濡目染,但是這種事,是從未有記載,也從沒有人見過的。不可能,我對自己這么說。
玄玄似乎也不是真的要我陪他玩兒,可能是太過孤單寂寞,只要有個人在他身邊,他就很滿足了。見我低頭思索,他已經(jīng)很乖很乖的抱著玩具到旁邊去玩了。
這時,我的胸口傳出一個脆脆的聲音,“姐姐,我也想和那個小哥哥一起玩兒。”
阿舍的話音還沒說完,居然不經(jīng)過我同意就已經(jīng)跑了出來,直接往玄玄那里走去,用小手拍了拍玄玄的肩膀,“哥哥,可以帶上我嗎?”玄玄見到一個四五歲的漂亮小姑娘,自然更是高興,也忘了追究她是哪里冒出來的,很快就打成火熱。
我無語,只好坐在一邊看著他倆玩耍,還不知道等會怎么收場,怎么當著玄玄的面兒把阿舍喊回蘭花吊墜。
就在我側(cè)頭注目的時候,忽然想到那天我從厲鬼空間逃出來之后,在公交車上遇到剛剛借尸還魂的馮書橋,他說車上有人跟蹤我們,我們沒有找出是誰,但是下車的時候,我記得有個公交上有個小男孩對著我笑,現(xiàn)在猛然想起,那個小孩不就是玄玄嗎!
怪不得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覺得很眼熟!
那天在公交車上,有沒有玄武我已經(jīng)完全沒有印象了,但是那個小孩一定是玄玄!也就是說,那天跟蹤我們的人,跟玄武脫不開關系。他早就知道我和馮書橋的存在。馮書橋一直懷疑著的幕后人,可能就是他。
可是他們兩個現(xiàn)在正坐在樓上的客廳里,像一對多年未見的老朋友一樣,下棋聊天,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的腦子已經(jīng)完全亂了。
我有種立刻沖上去告訴馮書橋的沖動,便對阿舍喊道,“阿舍,時間不早,我們該走了。”
阿舍看了看我,又回頭看了看玄玄,依依不舍的說道,“玄玄哥哥,我姐姐喊我回家啦,我不能跟你玩兒啦。”說完她就不見了,我只覺得我胸前的蘭花吊墜微微涼了一下,便知道是阿舍回來了。
玄玄愣愣的看著這一幕,除了有些失望,臉上卻并沒有什么驚嚇,看來他對鬼魂已經(jīng)見得多了。我不忍再看他寂寞失望的眼神,對著他點了點頭就迅速的往樓上走去,還沒到樓梯,突然撞上一個老婆婆,端著一盤小熊餅干,那餅干在我的撞擊之下全部灑落在地上,老婆婆連忙蹲下身子去撿。因為我是站著的,從我的角度看來,只能看到她滿頭花白頭發(fā)盤成一個古老的發(fā)髻,身上穿著一件洗得發(fā)白的藍布對襟褂子,下面是黑褲子,黑布鞋。看起來簡直像個從民國穿越來的老婆婆。
我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guī)湍鷵臁?rdquo;
玄玄也跑了過來,一把拉住我說道,“不用了,讓張媽自己撿吧。”
我心嘆原來這就是玄玄剛才說的張媽啊,果然是個在這里做保姆的,只是這么看起來,年齡也太大了吧,腿腳好像也不是很利索的樣子,那個玄武,看起來是個很講究的人,從這屋內(nèi)的擺設就可以看得出來,怎么會找個這么老不中用的婆婆當保姆。
看她如此老邁,我實在不好意思不幫忙,饒是玄玄勸阻,我也還是蹲下了身子幫忙撿,張媽見我蹲下了,抬起一張老臉,對著我咧嘴無聲一笑,我差點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我的媽呀!這哪是人臉!張媽的臉上一點肉都沒有,看起來就是一個骷髏頭上包著一塊風干的皮,咧開笑的嘴里既沒有牙齒,也沒有舌頭,然而直接把我嚇得坐到地上的,是她的眼睛沒有瞳孔只有眼白!
玄玄見我被嚇到,有些嫌惡的對著張媽吼道,“你這時候出來干什么?!沒見我有朋友在這里嗎?”我看到玄玄的反應也有些驚訝,這不過是個八九歲的小孩子,自我見到他以來雖然有些調(diào)皮,但是一直都是很有禮貌的,現(xiàn)在對這個詭異的張媽這么不客氣,不知道是他平時就這么對待這個恐怖的保姆,還是因為護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