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別怕。”她故意把語調(diào)拖得又細(xì)又長,瞇起來的雙眼冒著精光,“我們不干什么,只是肚子餓了,想吃頓好的。”
說話間,骨瘦如柴的手指在我臉頰上來回摩挲了幾下,緊跟著我就看到她的口水從帶著絨毛的嘴角邊淌了下來。
我忍住胃部的不適感,強(qiáng)裝鎮(zhèn)定的指著桌子上的大碗:“飯就在那里,你們?nèi)コ?,不用管我?rdquo;
“嘿嘿,你是真不明白還是裝不明白?”那只手慢慢從我臉上挪開,突然間又重重按在了我肚子上,“你這里懷的可是個好東西,老天爺開眼,竟讓我黃婆子撿了這么大個便宜。”
我被她按得腹部一陣絞痛,整個人弓了起來。渾渾噩噩間,好像聽明白了她話里的意思,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但有一點(diǎn)可以非常確定,這兩個似人非人的東西,是沖著我肚子里的怪胎來的。所以,我現(xiàn)在落到這個下場,歸根結(jié)底都怪鳳淵這個始作俑者。
“娘,你跟她講那么多廢話干什么?只要吃了她肚子里的陰世子,我們就能多一百年修為,外頭還不知道多少人眼饞呢!”她兒子催促道。
他們要吃我肚子里的怪胎!雖然我是不喜歡它,但從來沒有想過要這樣把它處理掉。更何況,他們要是把它吃了,我還能活命么?
冷汗刷刷從后背冒出來,我頓時想到了進(jìn)院子時那些人貪婪饑餓的眼神?,F(xiàn)在看來,應(yīng)該和眼前這兩個是一路貨色。那么,就算我有機(jī)會從這里逃出去,最后還是會落入外面那些東西的手里??磥斫裢恚瑑炊嗉?。
可是我就想不明白了,他們到底是怎么看出我懷孕的?為什么吃了我肚子里的怪胎能增加修為,還把它叫做陰世子?
“姑娘,要怪只怪你自己不走運(yùn),”這個自稱是黃婆子的東西咧嘴一笑,兩側(cè)白森森的牙齒就露了出來,“到了那邊可別記恨我們。”
話音剛落,我只覺得胸口襲來一股勁風(fēng),她無比鋒利的指甲瞄準(zhǔn)我的腹部就切了過來。
糟糕!說時遲那時快,眼看要被開膛破肚的一瞬間,在求生本能的驅(qū)使下,我迅速側(cè)身就地一滾,她尖刀似的指甲就擦著我的耳朵根劃了過去。我只覺得一陣火辣辣的痛,用手一摸,耳朵已經(jīng)流血了。根本不敢想象,如果剛才那一下沒有躲過的話,會有什么后果。
“別白費(fèi)功夫了,你逃不掉的。”她兒子見我躲過一擊,立馬從后面截住我的去路,再次向我襲來。
我本想故技重施,誰料被黃婆子一眼看穿,在她兒子出手的同時,她也飛快撲了過來。在他們一前一后夾擊下,我儼然成了一塊夾心餅干,逃無可逃。
完了完了,這下死定了!我絕望的站在原地,連最后的掙扎都放棄了。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突然感覺眼前一花,整個人就被凌空提了起來。下一秒,已經(jīng)穩(wěn)穩(wěn)落入了一個冷冰冰的懷抱。
我愣愣的抬起頭,思緒還沒從驚嚇中回過神,就對上了一雙好似星光般璀璨的眸子。而此刻這雙漂亮的眼眸里,滿是焦慮,擔(dān)憂,驚怕,種種情緒糅雜在一起,竟顯得分外溫柔,完全沒有了往日居高臨下的氣勢和惡趣味的戲謔。
“鳳淵,你怎么來了?”我定定的望著他,一時間竟看得挪不開眼睛。
“我再不來,你是不是預(yù)備把我們兒子當(dāng)成下酒菜,孝敬給這兩只膽大妄為的畜生?”
原來如此!聽他說完,我立馬清醒了——自己剛才居然會因為他的出現(xiàn)而感動,現(xiàn)在看來完全是想太多。他來救我,不過是因為我肚子里懷了他的種而已。更何況,要不是因為這個種,我至于落到這個田地嗎?
想到這里,我一下掙開他的懷抱,往后退了幾步:“當(dāng)成下酒菜又怎么樣,還不是拜你所賜?”
“壞東西,一到了我這里就變得牙尖嘴利。嘖?”不知看到了什么,他語氣一頓,眉頭蹙了起來。
“啊——”
還沒等我反應(yīng)過來哪里不對勁,只見他頭也不回的抬起右手,五指成爪,在空氣中用力一扯,便聽到一聲尖銳無比的慘叫徹響整個房子。
我循聲望去,在看清楚發(fā)生的一幕后,一下沒忍住,跪在地上吐了起來。
黃婆子身體抖得篩子一般,驚恐萬分的看著她的兒子。她兒子倒在一邊,面無血色,早已暈死過去。而他的不遠(yuǎn)處,散落著兩只鮮血淋淋的胳膊,就像被野狗丟棄的兩根臭骨,慘不忍睹。
入眼處皆是一片刺目的紅,我看著兩只被硬生生扯下來的殘肢,感覺自己的肩膀也在隱隱作痛,于是吐得更厲害了。
“鳳淵大人饒命,饒命?。?rdquo;黃婆子終于從震驚中回過神,伏在地上拼命磕頭,一個比一個響,“小的一時糊涂啊,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您饒了我們這一回吧!”
我吐得膽汁都快吐出來了,在聽到黃婆子這么說的時候,還是不由的愣了一下:鳳淵大人?這又是什么情況?
“以后?”鳳淵聽罷,眼角都沒抬一下,冷冷吐出兩個字。隨后俯身,把我打橫抱了起來。
我詫異于他在如此暴虐冷酷的同時,居然還會顧及到我的感受,耳邊又響起了黃婆子的哀求聲:“沒有以后了,再也不會有以后了!小的真的知錯了,看在這位姑娘毫發(fā)無損的份上,還望鳳淵大人網(wǎng)開一面!”
“你應(yīng)該為她的毫發(fā)無損感到慶幸,否則,我會讓你后悔來到這個世上。”從頭到尾,鳳淵都沒有看過他們一眼,目光始終停留在我的臉上。
“開恩吶,小的不知那是您的孩子,如果知道……??!”
黃婆子話沒說完,我就看到鳳淵笑意森然的勾了下嘴角。緊接著又是一聲凄厲的慘叫,黃婆子的雙眼就變成了兩個駭人的血窟窿。
如果說之前我吐是因為覺得惡心,那么這一刻,我只感覺到了透徹四肢百骸的寒意。他這么做,到底是在替我出氣,還是在殺雞儆猴?如果當(dāng)初我真的把他的孩子打掉了,那么他們的下場,會不會就是我的下場?
一時間我竟不敢往下細(xì)想,眼前這個男人實(shí)在太可怕了。望著他線條優(yōu)美的側(cè)臉,我的腦海里閃過一句話:越是美麗的東西,越有毒。
“他,是你的孩子吧?”仿佛對一切視若無睹,鳳淵又漫不經(jīng)心的問了一句。
之前還在慘叫的黃婆子立馬噤若寒蟬,幾秒鐘后,明白過來鳳淵的意思,腦門磕在地上咚咚響:“ 大人,您要怪就怪小的,都是我一個人的錯,不關(guān)他的事!”
“呵,早知現(xiàn)在,何必當(dāng)初。”
察覺到他又要有所動作,我拽著他衣襟的手本能的瑟縮了一下,心底里恐懼不知道這一次他又要用什么手段懲罰這對母子。并不是我同情心泛濫,而是這樣的折磨,不如把他們直接殺了更痛快。
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在我害怕的同時,原本嘴角掛著冷笑的人,突然緊抿了一下唇,似乎做出了某種妥協(xié)一般微不可覺的嘆了口氣。之后雙眸一沉,目光終于掃了過去,淡淡吐出一個字:“滾。”
如獲大赦,黃婆子又連磕三個響頭。生怕鳳淵反悔似的,不敢多做停留,摸索著背起她的兒子,一瞬間消失在了屋子里。
“他們,到底是什么東西?”劇情發(fā)展太快,我有點(diǎn)蒙。
“黃皮子。”鳳淵一邊說,一邊冷眼掃視了一圈屋子里的陳設(shè),隨后抱著我走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