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窗外西沉的日頭,一天又過去了。我躺在床上,上下眼皮直打架,累的不行。想著還有兩天假期,什么事情都明天再說吧,就眼睛一閉睡了過去。
可能因為白天出現(xiàn)過,所以晚上他并沒有來騷擾我,倒讓我睡了個好覺。清早走出小區(qū),除了遇到幾個晨練的老太太,也沒碰上熟人。我攔了輛的士,直奔網(wǎng)上查來的老中醫(yī)館。
沒錯,既然診所靠不住,那么我就買藥來自己打。
老中醫(yī)館位置有點偏,等我回到家的時候都快到晌午了。洗好瓦罐,弄了個小爐子,在陽臺慢慢的熬。約莫過了三個多小時,一碗黑乎乎的湯藥就放在了桌子上。
葉小魚,別怕,只要喝下去,所有的噩夢就都結(jié)束了。我端起碗,暗暗給自己打氣,隨后眼睛一閉,將苦澀的湯藥一口悶進(jìn)嘴里。好了,現(xiàn)在只要按照老中醫(yī)說的,耐心等待半小時,肚子里的煩惱就會自己掉下來。
我安靜的坐在沙發(fā)上,看著時鐘的指針不緊不慢的撥動著。很快,半小時就到了,然而肚子里一點動靜都沒有,根本不像老中醫(yī)說的那樣會痛如刀絞。
也許是因為個人體質(zhì)不同吧,我安慰自己,又耐心等了半個小時,結(jié)果還是一樣。除了中途上了一趟廁所外,什么異樣的感覺都沒有,跟喝了一碗白開水沒差。
我還真不信這個邪了!既然中藥不行,那就退而求其次,用西藥。雖然會更傷身體,但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管不了那么多了。
好不容易從一家私人小藥房買到一小盒藥,說明書上說,兩個月大的胎兒只要吃兩粒就見效,我毫不猶豫的用溫水服送了四粒。有過前車之鑒,對于這個怪胎,必須雙倍劑量才能湊效。
可是,半個小時過去,一個小時過去,兩個小時過去,肚子依然沒有任何動靜。我一氣之下把整盒藥都灌進(jìn)了嘴里,然后發(fā)現(xiàn)悲劇了。一整個晚上都在往廁所跑,怪胎沒弄掉,他媽居然拉稀了,也是夠了!我記得我買得是打胎藥,不是瀉藥啊,混蛋!
天蒙蒙亮的時候,我再次拖著發(fā)軟的雙腿從廁所走出來,感覺整個人都快虛脫了。正打算去廚房倒杯水的時候,眼角突然瞥到窗邊立著一個模糊的黑影,頓時渾渾噩噩的思緒立馬清醒了。
“是誰?”說完,我順手抄起了墻角的掃把。
“每次看到我,除了這個問題,你就真的沒有別的可說了?”黑影漸漸逼近,一頭標(biāo)志性的黑色長發(fā)和一雙星光般的眼眸,除了那個大變態(tài)巨蛇怪,還能是誰?
“你怎么會在我家?”我沒有放下掃把,后退了幾步,沒開燈的房間顯得有幾分陰森。
“雖然不怎么友好,但起碼比第一個問題進(jìn)步多了。”他抬手,隨意的打了個響指,一瞬間,房間里所有的燈都齊刷刷亮了起來,照的四下恍如白晝。
我這才看清楚,今天的他換去了醫(yī)院里的白大褂,竟然穿著一襲墨藍(lán)色鑲金邊的廣袖長衫。修長的身形和筆挺的脊梁,襯得他如同從古裝戲里走出來的妖孽美男,和燈光一樣晃得人睜不開眼睛。
是的,這貨的打扮不折不扣就是從古代穿越過來的。所以,他不僅是個蛇精,還是個上了年紀(jì)的古董老蛇精。不過轉(zhuǎn)念一想也對,不老怎么能成精。
“現(xiàn)在,就讓我來一個一個回答你剛才的問題。”我退無可退,被他逼到墻角上,“我的名字,叫鳳淵,當(dāng)然我也不介意你叫我相公或老公。”
相公你妹啊,你全家都是小相公!
“至于為什么會在你家里,既然你我是夫妻,這里不也就是我的家么?”眸子里閃過一絲狡黠的光,他湊到我耳邊,一字一頓的說:“你的問題我已經(jīng)回答了,那么現(xiàn)在該輪到你了。”
“為什么,不聽話?”氣壓徒然驟降。
“什么?”我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
“為什么把我的話當(dāng)耳旁風(fēng),你就這么討厭我們的孩子?”
原來是因為這個。等等,他怎么知道我在干什么?難道他一直都在監(jiān)視我的一舉一動?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些藥沒有效果也就有合理的解釋了。
“沒錯,何止是討厭,簡直是痛惡至極!”只要一想到這幾天受的苦,我突然不覺得害怕了,“這是你的孩子,不是我的,從始至終我都沒有答應(yīng)要給你生孩子!”
“更何況,鬼知道你一條蛇精,會生出個什么玩意兒來!”
我的人生本來就已經(jīng)夠糟糕了。因為臉上的胎記,被村里的人視為不祥,連親生父母都嫌棄,從初中開始就被趕到了外地讀書。到了高中,甚至連基本的生活費都斷了,全是靠自己半工半讀才撐到了大學(xué)。
好不容易和暗戀了五年的男生考進(jìn)了同一所大學(xué),還在一個班級。本來以為只要我夠努力,多少還有一絲希望。但是這一絲卑微的希望,在我得知自己懷孕的一刻,就已經(jīng)化成了泡影。
是的,我不恨林曉洸對我視而不見,我也不恨王倩倩她們對我的屢次捉弄,我恨的是這個只有幾面之緣,卻讓我陷入絕望的男人。他加注在我身上的,不僅僅是一個莫名其妙多出來的孩子,還有一份讓我永遠(yuǎn)都無法抬起頭做人的羞恥感!
“呵,這倔脾氣倒是和以前一樣,一點沒變。”對我的一番怒吼置若罔聞,這個叫鳳淵的男人低笑一聲,伸出食指揩去了我臉上的淚痕,“葉小魚,不管曾經(jīng)你過的如何,從今往后,都不會再有人傷害你。”
“不過對于我們的孩子,我還是那句老話,不要試圖傷害他,否則……”
“我再說一次,那不是我的孩子,它是個和你一樣的怪物,蛇精!不,是雜種!”我一定是不要命了,明知對方捏死我跟捏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我還非要跟他硬碰硬。
結(jié)果我又一次低估了他的忍耐力。他不僅沒有生氣,還笑著附和我:“嗯,他確實是個雜種,可惜我不是蛇精。”說著,一把將我打橫抱起,朝房間走去:“我說過,假如你不聽話,我很樂意懲罰你?,F(xiàn)在看來,僅僅只是拉肚子,好像遠(yuǎn)遠(yuǎn)不夠。”
“……”原來如此!
想起在醫(yī)院時醫(yī)生的叮囑,我忿忿的想:既然兩個月的胎兒很不穩(wěn)定,那么就算不用藥物,也照樣有辦法將它弄掉。比如跳繩,跑步,或者干脆去跳高!一時間各種劇烈運動爭先恐后的冒了出來。
“怎么辦,你沉思的樣子實在太可口,我好想把你吃進(jìn)肚子里。”鳳淵把我放到床上,俯身湊過來,目光灼灼的盯著我的眼睛。
見他這副德性,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即便心里一百個不愿意,但是現(xiàn)在機(jī)會就在眼前。只要我厚著臉皮主動一次,所有的煩惱都會迎刃而解。況且,如果是鳳淵親手殺死自己的孩子,他也沒有理由遷怒于我。
望著上方一張美的不可方物的臉,再三權(quán)衡之下,我一咬牙,決定豁出去了。
我閉上眼睛,生澀的勾住了他的脖子,心里還不住在給自己打氣:葉小魚,你他媽腿抖個屁啊!
見我如此,鳳淵一語不發(fā),任憑我自由發(fā)揮,我這才察覺到騎虎難下的尷尬。但開弓沒有回頭箭,只能硬著頭皮繼續(xù)下去。我偷偷睜開一條縫,正好撞見鳳淵一臉玩味的看著我。頓時心一慌,對準(zhǔn)他的嘴巴就撞了過去。
“?。?rdquo;兩人的牙齒直接撞了個正著,我已經(jīng)感覺不到門牙的存在了。
而同樣被撞到牙齒的鳳淵卻不怒反笑:“葉小魚,你的主動我很喜歡,但顯然,你還不知道怎樣當(dāng)一個合格的媽媽。”
隨后他壓低腦袋,用更輕的聲音在我耳邊說道:“放心,在咱們兒子三個月之前,我絕對不會碰你。”
聽他說完,我感覺天靈蓋被雷狠狠劈了一下。原來我的如意算盤,在對方眼里不過是跳梁小丑。從一開始,他就知道我的意圖。回想剛才他滿是玩味兒的眼神,我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大嘴巴,讓你自作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