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呆在原地別走,我過來接你!”電話掛了。
可是又等了二十分鐘,還沒有人影,我心煩意亂,快失望了。這時一臺摩的開了過來,一個女孩子從車上下來,向我揮了揮手:“阿年,我在這!”
阿美穿著一襲粉紅色長裙,與在班車上牛仔褲配T恤的打扮相比更加嫵媚動人。她把我?guī)У搅伺赃叺囊粋€燒烤攤。
我點了幾串羊肉還有雞腿雞翅,阿美要的全是青菜。我正想坐下來吃,阿美卻叫老板打包,她笑著說:“邊走邊吃,我?guī)闳ノ覀儚S!”
我招手叫了臺摩的,阿美搖了搖頭說道:“沒多遠(yuǎn),走路回去。就當(dāng)陪我散散步吧!”
我詫異了,坐摩的都要二十分鐘,走路那該要多久???
阿美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慮,羞澀的說道:“其實很近的,只是我梳妝打扮花了點時間……”看來沒有女朋友的日子太長,我連這點基本的常識都已經(jīng)遺忘了。
工業(yè)區(qū)的夜晚很熱鬧,白天大家都要上班,晚上除了加班的都會出來釋放自己。年輕男女成雙成對的在小街上溜達(dá),并不亞于繁華市區(qū)。
一路上,我們都沒有說話,忙著吃東西,畢竟這種約會讓人產(chǎn)生無盡遐想,氣氛有些沉悶。燒烤吃完,目的地也到了。她們這家工廠還真夠破爛的,距離其他工廠還有一段距離,這段路很暗,連路燈都沒有,看上去很寒磣。
破爛不堪的大門頂端橫掛著一個陳舊的廠牌:“金星精細(xì)化工廠”,門衛(wèi)也沒有一個,阿美帶我直接進(jìn)去了。里邊昏暗,低矮的廠房沒有幾盞燈亮著,看上去沒什么人氣。
阿美打開門將燈全部打開,里邊擺滿了試管、燒瓶以及各式各樣的溶液,這不是臥室,這只是一個化驗室。
我有些納悶,阿美沒有說話,打開柜子,取出一大堆玻璃瓶,瓶子中裝著不同顏色的溶液,紅色、綠色、藍(lán)色都有,她嫻熟的將液體用吸管吸出,用試管量好,逐一倒入一個空燒瓶中,然后用玻璃棒攪拌均勻。雖然不知道阿美要干什么,但她聚精會神的樣子很讓我著迷,我不忍心插嘴,打破這片寧靜。
“成了!”阿美拍了拍手。我湊到燒瓶前一看,這是什么液體?晶瑩剔透,青色之中又帶有一絲淺紅,神秘莫測。
“想喝一口嗎?”阿美笑嘻嘻的望著我。
“想喝但不敢!你這玩意不會是斷腸散配制出來的吧?”我信口說道。
“這確實是毒藥!”阿美從燒瓶中傾倒了一點到兩個小試管中:“但喝下去不會有任何痛苦,在不知不覺之中離開這個世界倒也是一種快事!我們廠已經(jīng)宣布破產(chǎn)了,資不抵債,老板也跑路了,我連工資都拿不到......”
阿美神色黯淡,舉起一個試管仰頭就喝下去了!
事發(fā)突然,我根本就來不及阻止她,我嚇得魂不附體:“阿美,你怎么這么傻?工廠倒閉了,咱還可以另謀出路啊,你這么年輕漂亮,怎么就選擇這樣的方式呢?”
“不只是工廠的事,我失戀了!相戀五年的男友離開了我,他說男人要以事業(yè)為重,先立業(yè)后成家。說得冠冕堂皇,但我知道這只是一個借口,男人都喜歡拿事業(yè)當(dāng)幌子,但真正能開創(chuàng)所謂事業(yè)的又能有幾個?我不在意他的平凡,只要能真心相愛,這一輩子苦點又算得了什么?可是他不甘心……前不久他的一個大學(xué)女同學(xué),曾經(jīng)在學(xué)校追求他卻一直沒有成功的女同學(xué),來找他,她家里很有錢,說是可以給他提供創(chuàng)業(yè)平臺以及科研資金。他知道這是需要付出代價的,然而他還是心動了。他想要的我永遠(yuǎn)給不了……活著太累了,我不想留在這物欲橫流的世界……”阿美凄然說道。
“阿美,我也有跟你類似的經(jīng)歷,大二的時候,我的女朋友小美輟學(xué)嫁給了一個浙江的珠寶商。當(dāng)時我也很難過,但我現(xiàn)在不也過得好好的嗎?有什么大不了的,邁過這個坎,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的。”我耐心勸著她,一陣莫名其妙的心酸卻涌了上來。
“阿年,你真好!大老遠(yuǎn)的過來陪我……我有些冷,能不能抱抱我?”阿美斜倚在桌邊,身子發(fā)軟。
我心里難受,一把將她擁入懷里:“阿美,你太傻了……”阿美的身子發(fā)冷,我知道一定是藥效發(fā)作了。
“阿年,能不能唱首歌給我聽……”阿美的聲音很微弱。
“好!我唱!”我大聲說道。
我唱的是迪克牛仔的歌:“有多少愛可以重來,有多少人愿意等待……”還沒唱完,我已經(jīng)淚流滿面,阿美也是一臉的淚水。
“阿年,別騙自己了,我聽到了你內(nèi)心的痛苦。喝下去就不會痛苦了!咱們同病相憐,黃泉路上也好做個伴……”阿美艱難的轉(zhuǎn)身抓起剩下一個小試管,放到我嘴邊。
我拿著小試管,嗅了嗅,清香撲鼻,像一杯清茶,又如一杯醇酒!這是一種誘惑,致命的誘惑!我忍不住將它傾倒入口……
入喉時有點火辣,下到肚子里就覺得冰涼,感覺頭重腳輕,神情變得有些恍惚了!真的沒有一點痛苦,我將在不知不覺之中離開這個世界了么?
“噗嗤!”阿美笑了。
“怎么啦?”我迷迷糊糊的問道。
“這不是毒藥!這是醫(yī)用酒精加幾種試劑調(diào)配出來的,和雞尾酒差不多……”阿美沖我眨了眨眼睛。
我愕然的望著她:“你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阿美眼神有些迷離:“除了毒藥之外,都是真的......”
“不行!你欺騙了我,你必須為你的言行付出代價!”我板著臉說道。
“那你想怎么樣?”阿美粉臉通紅,不僅是因為酒意上頭,還因為羞澀。
這不是普通的酒,醫(yī)藥酒精的濃度到了百分之九十!我也有些醉了,膽子變得分外大,我張口說道:“讓我親一口,我就原諒你!”
“不可以!除非……”阿美扭捏著說道。
“除非什么?”我急不可耐的問道。
“除非你能從我這張辦公桌跳過去!”阿美調(diào)皮的說道。
我看了看那張桌子,也就長1米4,寬60公分,高70公分那種。
“小意思啦!”我輕松躍起,飛身而過:“這下可以了吧!”
“不對,你方向搞錯了,你必須從縱向跳過去才行!”阿美搖了搖頭。
“這難度也太大了吧!”我一臉難色。
“你就知難而退吧!”阿美得意洋洋的說道。
“好吧,讓我試試,你可不要反悔哦!”這個距離對于一般人來說難度的確不小,但我可是練過的!中學(xué)時,我和朋友們因為看舞獅子跳桌子,覺得震撼,就拿兵乓球臺練習(xí),通過不斷的努力,居然成功的越過兩張乒乓球桌。這對于我來說并不算什么。
我退了幾步,猛地一沖,成功飛越!
阿美瞠目結(jié)舌!我一把抱住她:“我來了!”
阿美低垂著頭:“讓我冷靜冷靜,太不可思議了!你怎么做到的?”
“讓我親過以后,再告訴你……”我對著她的臉一口親下。
“等等!”阿美伸出一只手掌封住了我的血盆大口:“你唱歌挺好聽的,再唱一首讓我聽聽,制造點氣氛嘛……”
“爺賣身不賣藝!”我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
“我的男人必須是色藝雙全才行哦!”阿美吃吃的笑著說。
“好吧!“我無可奈何的又唱了一支歌,這首是姜育恒的:“再回首,云遮斷歸途……”
唱著我就向阿美發(fā)動了進(jìn)攻,然而阿美把身子一轉(zhuǎn),我撲了個空,就這樣唱一句,旋轉(zhuǎn)一次,倒也像在歌聲中翩翩起舞了。
“再回首,我心依舊,只有那漫漫歲月伴著我……”唱到最后一句,阿美已經(jīng)被我逼到墻邊,無處可逃了,我大喜:“小娘子,你逃不掉了,你就乖乖的從了爺吧!”
阿美假裝反抗,就在半推半就之時,轟的一聲響,側(cè)邊的墻壁倒了!
“哎唷!疼!”伴隨著一個尖細(xì)的嗓音,一個人從對面墻跌了出來。這墻壁是夾板隔開的,并不結(jié)實,但這個人在這種緊要關(guān)頭出現(xiàn)可是大煞風(fēng)景!
這人長得很俊俏,但平平的胸和突起的喉結(jié)把他出賣了,他并非女子,而是一個娘娘腔,我心中突然跳出一個名字:殺阡陌!
“阿杜!你這是干嘛?”阿美大囧。
“純屬意外!我正在面壁思過,聽到隔壁墻隱隱傳來優(yōu)美的歌聲,就貼著耳朵傾聽,沒想到這墻壁質(zhì)量太差了……哎?。≌嫱?!”阿杜皺著眉說道。
“介紹一下,這是我們廠的科學(xué)狂魔,我的閨蜜阿杜!”阿美鎮(zhèn)定下來。
“阿美,怎么說話呢?是科學(xué)仙子!不是狂魔……”杜扭捏著說道。
“仙跟魔不就一念之間嗎?都是一回事!你就別糾結(jié)了!”阿美笑道。
“破壞了你們的興致,不好意思啊!我馬上消失……”
阿杜正準(zhǔn)備閃人,卻被阿美攔住了:“阿杜,別走……我們只是普通朋友,別想太多了!”
“七夕之會,怎么可能是普通朋友啊?我不想當(dāng)電燈泡……”阿杜也算是明白人。
但墻壁一倒,我的酒也醒了,我雖然期待這個七夕發(fā)生一些事,但覺得這樣進(jìn)展也太快了,于是說道:“阿杜,我想知道你這個科學(xué)仙子到底有什么發(fā)明創(chuàng)造?”
阿杜停住了腳步:“發(fā)明創(chuàng)造談不上,都是一些不登大雅之堂的小玩意!只是最近這一個小發(fā)明……唉,本來以為可以一舉成名的,沒想到……真是不甘心??!”
“你說說看怎么回事?”我的興趣一下子被他勾了起來。
“我一直在研究從動物內(nèi)臟中提取黃金,剛剛?cè)〉贸晒?,去申請專利,沒想到這個專利已經(jīng)成了過去式!在一周前已經(jīng)有人捷足先登了……”阿杜嘆了一口氣。
“動物內(nèi)臟還能提取黃金?”我的三觀俱毀,我是學(xué)化工專業(yè)的,但從來沒聽說過動物內(nèi)臟中還有金元素,感覺不靠譜。
“你肯定不會相信,但我確實提煉出來了。這個理論并不是當(dāng)今化學(xué)能解釋的,我的理論來源于華夏樸素的五行之術(shù)!并不是所有動物都可以,也不是所有內(nèi)臟都行。只有牛、猴、雞、狗的肺和脾能夠作為材料,五臟六腑之中,肺屬于金,脾屬土,但土能生金;丑牛、戌狗屬土,申猴、酉雞屬金,也是同樣的道理。猴當(dāng)然不能使用,只能用其它幾種動物。我運用古文化中的煉丹術(shù)結(jié)合現(xiàn)代高溫高壓技術(shù)通過九道工序就可以提出純度達(dá)到二十四K的黃金!可惜??!”阿杜滔滔不絕的說道。
我將信將疑:“這怎么可能?”
“你可以不相信我能做出來,但你可以去國家專利局查詢,這一項專利申請已經(jīng)通過了,但專利人不是我......”阿杜神情落寞。
“阿杜,別糾結(jié)了!讓它過去吧,我相信你能創(chuàng)造比這更好的東西!”阿美趕緊安慰他。
“我從十六歲就開始研究這個課題,六年了,付出了多少的辛苦,沒想到這世上居然還有人跟我有同樣的想法……”阿杜悶悶不樂的說道。
“我也不相信,這種事全世界能有一個人研究出來就已經(jīng)讓我震撼了,沒想到居然還有第二個!”我也是大惑不解。
“七夕之夜不要說這些傷感的話題了,阿杜,放幾個煙花給他看看!”阿美叫道。
“這個我贊成!”阿杜開心起來:“阿美姐,你們等我!”
我和阿美來到廠區(qū)一個院子里,不一會功夫,阿杜弄了一架拖車過來,里邊裝著五個大大的圓筒。
“這是什么?”我訝異了。
“煙花啊!快幫忙拿下來!”阿杜叫道。
“我見過煙花,但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大的!你這煙花有什么不一樣嗎?”我費力的將煙花從拖車上搬下來,每個煙花都足有一人高!
“等下你就知道了!對了,我沒有火,你好像也不抽煙吧,那怎么辦?”阿杜難住了。
“我很少抽煙,但打火機(jī)還是必備的!”我把火機(jī)從口袋里掏出來。
“那就好!我有點怕,這種事還是讓你們男人來做!你來點吧,先點前兩個,煙花升上去后,再把其它三個一個接一個放掉!”阿杜喜笑顏開,似乎他就沒把自己當(dāng)作男人。
我有些疑惑,不就大一點嗎,難道其中還有什么玄機(jī)?
我把兩個煙花同時點燃,燦爛的煙火沖天而起,呼嘯著飛上高空,五顏六色的流光璀璨無比,比春花還要絢麗多彩。
“注意看了!”阿杜大叫道。
漫天的煙花紛紛揚(yáng)揚(yáng)灑落下來,居然組成了兩個光芒四射的彩字:“阿美!”我驚呆了!
“快去把其它的點了!”阿杜興奮的叫道。
我趕忙又點了一個,這個煙花升上去,是一個“我”字,第二個是“愛”字!如果第三個是“你”的話,那組合起來就是“阿美我愛你!”阿杜也太有心了!
我點燃最后一個煙花時,引線發(fā)出“呲呲”的聲響,似乎與前幾個不大一樣,突然一陣心悸,我感覺到不妙,嘴里大喊:“快臥倒!”,阿杜反應(yīng)很快,立即趴在地上不動??墒前⒚来舸舻耐炜?,對我充耳不聞。我飛快的撲上去把小美撲倒,死死的壓在地上。
小美在我身下不自然的扭動掙扎著,輕聲說道:“阿杜在邊上呢......”她一定是誤會了。
我已經(jīng)來不及解釋了,一聲震天的巨響,煙花爆了!強(qiáng)烈的沖擊波沖過來,氣浪把我掀起飛上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