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老宋的年齡判斷,這廝絕對超過50歲了,怎能躲在500米以外發(fā)現(xiàn)小小的金碗?那跟站在四米開外肉眼看清楚蚊子腿差不多了,一般人根本不可能辦到!如果他使用望遠(yuǎn)鏡……
可是老天爺,你是不是要告訴我,有位50多歲的老農(nóng)民,蹲在田間拉屎的時候隨身帶著望遠(yuǎn)鏡?或者,你是要告訴我,現(xiàn)在的“道上人”都流行拉屎的時候攜帶望遠(yuǎn)鏡?
你走近點說,我保證打不死你。
因此,無論如何我都不會相信老宋的說辭,只認(rèn)為他在糊弄我。這是欺負(fù)我年輕呀!我挽起袖子,準(zhǔn)備和他肉搏了。
老宋見我擺出一副玩命架勢,灑脫一笑道:“小伙子別著急,我可沒有害你之心。實話告訴你吧,我這個人眼神特別好,能見常人所不能見,所以才能遠(yuǎn)距離看清楚你的金碗。如果你不信,不妨考驗我一下。”
我聽后半信半疑,老宋也不多說,招呼我來到庭院中,指著外面的茫茫夜景說,“千米之內(nèi),隨便你選,沒有我看不清楚的東西。”
看來只能再用一次心念力了,如此方能檢驗出老宋的話語是真是假。我偷偷駕馭心念力稍作觀察,發(fā)現(xiàn)五百米開外的某棵樹上插著一根微不可查的鐵釘,心說就是它了!如果此人撒謊,斷然沒可能看清楚500米以外的某顆釘子,更何況這顆釘子還深深的扎進(jìn)樹干中,僅僅露出來一丟丟尾巴而已。
我問老宋:“村中某處有一個小鐵釘,你帶著我把它找出來。”說完之后,我詳細(xì)描述了一下鐵釘?shù)男螤睢?/p>
老宋沖著院外一陣打量,足足用了三十幾分鐘。
我能理解他,即使他眼神再好,想要看清一根五百米外深扎在樹干里的鐵釘,那也得大費(fèi)周章。
我不急,站在那里慢條斯理的等。
時間一點點流逝,等我快要等的不耐煩的時候,聽老宋說:“走。”
二人走出庭院,直奔我心念力看到的那顆樹木而去,整個過程沒有任何一點拖泥帶水。等老宋手指著樹干中的鐵釘尾巴笑著看我的時候,我豎起大拇指贊道:“好眼神,這下我相信你了。”
老宋大有深意道:“小兄弟也不簡單,明明眼神不太好,喝酒的時候需要很費(fèi)力氣才能找到酒碗,前番居然能在五百米開外選中一個小小的鐵釘,后生可畏呀!”
這就是傳說中的“道上人”互相拍馬屁嗎?我自然笑納。
等我們重新回到老宋房屋的時候時,這廝開門見山道:“不瞞你說,我乃茅山上任掌門趙德印的關(guān)門弟子,如今執(zhí)掌茅山的趙元慶還得尊我一聲師叔。”
說完之后,這廝捋著稀稀拉拉的胡茬子,擺出一副前輩高人的模樣來,想要繼續(xù)獲取我的贊美。只可惜我初出江湖,根本不知道茅山為何物,給他一個極其冷淡的回應(yīng)。
老宋稍有失望之色,旋即哈哈大笑道:“是老朽疏忽了,小兄弟眼神不太好,根本看不清楚我的動作。”
這廝真會自己找臺階下!即使我眼神再差,只要你站在我兩米之內(nèi),我還是能看清楚你大概動作的好不好?
此時又聽老宋自賣自夸道:“小兄弟眼神不濟(jì),偏偏我眼力絕佳,咱們是天作地和的一對兒好搭檔呀,請問你有沒有興趣跟隨我大展拳腳?”
我對他茅山前輩的說法存在質(zhì)疑。即使我沒有聽說過茅山,單從老宋得意洋洋的表情來看,這個門派也絕對不簡單,既然如此,他這個茅山的前輩又豈能委屈在一個小小鄉(xiāng)村里?他若真是有水平的“道上人”,為何混成現(xiàn)在這般落魄模樣?每餐只能喝5分錢一斤的散裝高粱酒?
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這廝眼神超常,正好可以彌補(bǔ)我的不足。更重要的是,他年紀(jì)太大了,對我形成不了任何威脅,即使他有什么陰謀詭計,也不至于擺弄的我全無還手之力。于是,一老一少,狼狽為奸。
呃,是我驚喜過度用錯成語了,應(yīng)該是:一拍即合。
老宋見我答應(yīng)下來,高興的不得了。
我能看出來他是真的高興,完全無視我隱隱的戒備和冷淡,更加無視我擺明了利用他的心思。用他的話說,感情是需要培養(yǎng)的。
只是他并不清楚,我這人早就把自己完全封閉,所謂感情對我而言根本不存在。當(dāng)初遭受SG鄉(xiāng)鄉(xiāng)民圍攻的時候,我的感情大門便已經(jīng)徹底封閉。
既然確定了合作關(guān)系,自然要美美的喝上一場。是夜,一人獨醉一人醒。醉的當(dāng)然是老宋。我對任何人都懷有敵意,不可能輕易喝醉。
在喝醉之前,我們聊了很多,老宋一直打聽我的師承和真實能力,我不肯輕易交出老底,只說我是問死師,可以和死者亡魂溝通,多余的話我半句沒說。即便如此,老宋還是高興的不得了,以至于喝醉了。
我雖然沒有見過任何“得道高人”,總歸見識過師父的通天手段,對于江湖上有高人這句話深信不疑。與此同時,我通過敏銳的感知判定,這位喝醉了睡著了的茅山前輩,絕對不是正兒八經(jīng)的高人,頂多算是眼神超好的普通人。因為我在他身上完全感覺不出任何高人的痕跡,比如,曾在我?guī)煾干砩象w現(xiàn)出來的龐大氣場。
我看著他熟睡的臉龐,即使在睡夢中還能透露出來的喜上眉梢,心中暗嘆,這得是如何憋屈的一位茅山前輩,竟然對我這個初出江湖的傻小子報以極大希望。再回想到我的過往,其實也是憋屈不堪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我且暫時陪著他混上一混。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老宋興致特高,他說:“幾天前我攔下一個買賣,正愁沒有幫手解決,今天咱們?nèi)グ阉k了。”
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買賣而我又能起什么作用,一個勁兒的追問。
老宋賣個關(guān)子說:“到了你就知道了。”
說實話我很討厭賣關(guān)子的人,搞得人家七上八下的。既然你不肯說,到時候搞砸了可別怨我。
走在路上的時候老宋大發(fā)感嘆道:“前幾天我看到一個死人,跑的可快了。”
我不屑一顧道:“扯你淡吧!死人怎么會跑?”
老宋故作神秘道:“你難道不知道許多小孩子能夠看到很多詭異的東西么?”
這話說出之后我立刻就樂了:“你他妹的最少有50歲了吧?還一口一個小孩子?就算你的心理年齡很輕,也不要搞得這么夸張嘛。”
老宋嘿嘿一笑:“信不信由你。”
我當(dāng)然不信,你騙鬼去吧。
兩人邊走邊聊,大部分情況下是老宋在說,天南海北的胡扯。
終于抵達(dá)一個村子,名為馬家莊。
老宋說:“一會兒進(jìn)去的時候,你什么都不用說,一切聽我吩咐。”
我點點頭。
這是一個小村莊,可是明顯比我們村富裕,到處都是磚瓦房。我們在最大的那家庭院叩響門栓。
大門敞開,走出來一個中年人,穿金戴銀,大腹便便,這樣的儀態(tài)在農(nóng)村人里可不多見。
見到老宋之后,這人熱情道:“大仙里面請。”
這個稱呼搞得我當(dāng)場笑出聲來,若不是老宋一個勁兒的沖我使眼色,我肯定忍不住要捧腹大笑。
中年人很不高興的看了我一眼,轉(zhuǎn)頭問老宋:“這個小伙子是誰?”
老宋捋著胡子說:“一個向往茅山術(shù)的年輕人,你可以叫他瓶子。這孩子老想拜我為師,現(xiàn)在我正考察他。你也知道,做我們這一行的,第一要低調(diào),第二要人品好,我還是嫌他稍微有點高調(diào)了。要不然剛才他不應(yīng)該發(fā)笑的,我想這孩子一定是急于見識老朽的茅山術(shù),這才喜上心頭,還望馬先生不要介意。”
我去,小爺都快成瞎子了,你還嫌我高調(diào)?我也得有這個本事才行!
不過這廝扯謊演戲的本領(lǐng)真不是蓋得,絲毫不輸我半分,幸好我也有著同樣精湛的演技,這才在沒有提前收到排練腳本的情況下成功幫他圓了謊。
老宋對我的表現(xiàn)非常滿意,連連點頭,眼中都是期許之色。
馬先生則冷淡很多,只是沖我微微點頭而已。很顯然,這廝沒有把我當(dāng)盤菜。事實上,他豈止沒有把我當(dāng)盤菜,也不怎么待見老宋。雖然他口口聲聲說著“大仙如何如何”,實際話語中并無多少恭敬成分。
這樣的敷衍態(tài)度老宋沒有理由看不出來,可他視而不見,真是好胸懷。
進(jìn)到屋里之后,馬先生立刻吩咐家人去沏茶。
從他家中的擺設(shè)判斷,這戶人家非常有錢。
為什么這么說?因為我屁股底下的沙發(fā)坐起來十分舒服,給我以從未體驗過的放松感。如果我眼神再好些,或許能在他家里發(fā)現(xiàn)更多的“有錢”線索。只可惜我的眼神僅僅局限于“宏觀觀察”,對于微觀世界很難把握。
比方說,我盯著沙發(fā)前面的茶幾看,試圖一下就抓住茶杯,結(jié)果摸了三五下都沒有找到茶杯的蹤影。到最后,我不得不把我的金碗摸出來。如今它已經(jīng)變了模樣,我也不怕它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