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桌上的蠟燭滅了,安安大伯點了幾次也沒點燃,殯儀館員工拿來兩根新蠟燭,走動間點燃,一放到靈桌上火焰搖曳兩下就滅了。
眾人齊齊看著熄滅的蠟燭,誰的臉色都不好看。
旁邊幾個老表緊捏著撲克牌,我聽著他們緊張的呼吸聲更緊張了。
蓋著靈桌的黑布無風(fēng)鼓動,輕微的唰唰聲讓守靈房冷了很多。
余光掃到黑布,我死死抱著昏睡的安安,臉貼著她滾蛋的秀發(fā),腦袋低到了最低。
殯儀館員工和年紀(jì)大的親戚折騰半天,也沒點上蠟燭,實在沒有辦法那員工打了個電話,說館里的師父很快過來,就出去外面等人了。
看他慌亂的腳步,顯然他并不愿意呆在守靈房。
誰也沒了打牌的心思,安安的高燒還是不退,她大伯蹲在靈堂前不停的燒紙小聲嘀咕著什么。
輕飄飄的黃紙好似很重一樣,每次拿紙他的手都大幅度哆嗦。
其余的親戚安靜的看著,我聽不清他在嘀咕啥,暗自猜測他摔進(jìn)靈桌底下,是不是見到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才嚇成這樣?
“爸,不是說館里師父馬上過來嗎?您別太擔(dān)心。”
爸爸在旁邊來回走動,眉頭皺得老緊,并沒回應(yīng)我的話。
不一會,一位滿頭銀發(fā)卻紅光滿面的老人趕來,看了兩眼熄滅的蠟燭和鼓蕩的黑布,面色凝重的站在靈桌前,盯著棺材不出聲。
親戚們眼巴巴的看著老人,殯儀館員工把安安大伯拉到旁邊說著什么,根據(jù)他們的動作能判斷出是要錢。
達(dá)成共識,殯儀館員工到靈桌上拿了一株香給老人,老人接過香呻吟片刻對安安大伯說:“令弟與弟媳去的突然,這事有些難辦了。”
爸爸在我旁邊眉頭皺的更緊,低聲說:“那員工把香給老頭是一種暗號,示意事情談好了,可以出手。而老頭說的話也講究,指出你姑父和姑媽是橫死,是在討價還價……如果他真能擺平這事,拿點錢也是應(yīng)該的,就怕他本事不到家,有命拿錢沒命花。”
我猛得一愣多看了爸爸兩眼,他馬上恢復(fù)了我映像中樸實、勤勞的樣子,但他的眉頭皺得更緊,在我看來不再是單純的緊張多了一份神秘。
那邊安安大伯答應(yīng)了老頭的一些要求,老頭走過來拔了安安幾根頭發(fā),用黃紙包著走靈桌前燒掉,隨即神神叨叨的嘀咕了幾句話,拿打火機點燃了桌上的怎么也點不著的蠟燭,又給姑父和姑媽上了一炷香,拍打著袖子說:“好了。”
“這就完了?”
桌底下鼓蕩的黑布停了,蠟燭和香平靜的燒著,旁邊幾個老表張著嘴巴小聲嘀咕了出事。
我疑惑的看向爸爸,他的表情比之前更擔(dān)心了,察覺到我在看他,他看了一眼安安,目光落到我身上,“你姑媽養(yǎng)鬼招財是你太奶奶教的,也就是我奶奶。我知道你姑媽遲早有這么一天,只是沒想到會這么快。”
據(jù)說太奶奶是個神婆,不過我沒出世就死了,我家倒是有幾尊神像放在堆雜物的套房,里面常年黑乎乎的,小時候我經(jīng)過那個房間就忍不住緊張,背后發(fā)冷,最怕的就是那里,每次我不聽話,爸爸就說把我關(guān)進(jìn)去,嚇得我不敢再造次。
姑媽養(yǎng)鬼招財?那個想欺負(fù)我,被白澤弄死的鬼是姑媽養(yǎng)的?
我緊了緊脖子上的圍巾,那邊的老頭點了蠟燭,交代幾句就走了,爸爸盯著老頭離開的腳跟,認(rèn)真交代,“菲菲,如果半個小時后安安還不退燒,你就去靈堂上弄點香灰放她嘴里,然后用紅色唇彩在她嘴唇上涂三下,再拿黃紙包一根她的頭發(fā)丟進(jìn)你姑媽的棺材……這叫燈下黑,就算你姑父和姑媽回魂,也找不到安安。切忌要偷偷行動,別被人發(fā)現(xiàn),還有不管發(fā)生什么事,千萬不要看靈桌底下有什么。”
說完爸爸給親戚們打了聲招呼,追著師父出去了。
我很多疑惑都來不及問,在我認(rèn)知中神秘起來的爸爸已經(jīng)出了守靈房,不過他的行為給我?guī)砹艘环N莫名的心安。
原來我老爸并不是簡單的泥瓦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