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回到廟里,胡杏兒正端著個小凳子坐在廚房門口一邊哼著小曲一邊往一個大桶里倒著熱氣騰騰的水,大桶的旁邊放著一只已經(jīng)抹了刀子不斷在掙扎的雞。胡杏兒看樣子心情不錯。
自從胡杏兒來,餐桌上幾乎每天都有一盤雞,全是胡杏兒一個人吃,她吃也就算了,主要是中午我們廟里有不回家的小孩子和我們一塊吃飯,胡杏兒故意拿著雞腿去饞孩子,然后又自己吃掉,她用一個女人的形象干這種事情,真的讓人哭笑不得,每次都惹得小點的孩子哭得哇哇響,就胡杏兒一個人笑的開心。
大概是胡杏兒嗅到了魑魅的味道,立即抬起頭來看向門口,當(dāng)她看見魑魅一身與我們常人無意的打扮后,立即驚訝了起來,丟了自己手里的雞,向著我和魑魅小心翼翼的走過來,繞著魑魅前后轉(zhuǎn)了個圈子,想伸手往魑魅身上摸,魑魅立即抬眼看了眼胡杏兒,胡杏兒慌忙的縮回了她的手,卻往我肩上一搭,笑嘻嘻的夸魑魅:“神君不愧是神君,就算是穿著些凡夫俗子的衣服,依舊是不減神威,這哪是你們凡人能比的?”
我一把將胡杏兒抓過雞的手從我肩上扯下來,質(zhì)問她昨天晚上到底做了什么?剛才,劉瘸子可是帶人來教室門口找我了,差點就要了我的命呢!
胡杏兒聽我這么一說,立即樂了:“你是說,那老瘸子來找你了?啊哈哈,那老不死的東西,就會欺負你這樣的軟柿子。”
“什么軟柿子不軟柿子的。我叫你辦的事情,你是怎么辦的?”
見魑魅發(fā)話了,胡杏兒收起了一臉的笑,臉色變的稍微恭敬了些,卻還是掩飾不住她那風(fēng)騷的眼神,對著魑魅媚道:“我當(dāng)然是按照神君的安排替我白妹妹出一口惡氣。——其實我也沒干什么,我早就料到這老東西老奸巨猾,我們請他吃飯,一定算計不了他的,于是我就把他家那一缸的蠱王酒,全都倒進他家取水的井里了,加上昨晚我做的那菜,咸死這老不死的,那老東西還怕我們會在廟里算計他們,水都不敢在我們這喝,回到家啊,招呼大的小的,從井里打個水一家四口咕隆咕隆的全都喝肚子里了,今天早上起來,才知道壞事了。這蠱王的毒,就像是慢性毒藥,他再怎么厲害,也只是個凡人,哪有神君這么神通廣大,一個人中了蠱就夠折騰了,他一家大小四個都中毒了,搞不好哪個熬不過,就死了也說不定!這下,可夠那個死老頭折騰了!”
胡杏兒說完,咯咯的笑了起來。
我真是又急又氣,特別是聽胡杏兒說有可能要死人后,我意識到事情鬧大了,雖然這劉瘸子想害過我,但起碼我現(xiàn)在還好好的站在這里,要是劉瘸子家誰死了,我就真成了間接殺人犯了,畢竟這件事情,我也有預(yù)謀。
“山神哥??!”我轉(zhuǎn)頭臉色十分尷尬的看著我身邊的魑魅,畢竟這件事情是因我而起,現(xiàn)在我又想反悔了,總有種搬起的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的感覺。
“嗯?”魑魅側(cè)頭看我。
“不用說,我那傻帽的寶妹,后悔了。”胡杏兒在一旁多嘴,一臉嫌我沒出息的樣子。
我白了一眼胡杏兒,轉(zhuǎn)過頭面對魑魅一臉討好的笑:“山神哥啊,我感覺我們這樣做有點過分了,萬一他家死人了,我們不就成了殺人兇手了嗎?我不想計較了,要么我們就放他一馬,你就把他們家的毒給解了吧。”
“那可不行!”胡杏兒立即在旁邊搶過話:“要是就這么輕易放過那個老不死的,我昨天不都白費了嗎?昨天晚上我可是開心了一個晚上,打算看這老頭家的笑話呢,不行不行,絕對不行!不就死幾個人嘛,死了就死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這可就生氣了,毫不客氣的跟胡杏兒爭吵起來:“那可是幾條人命,還有兩個孩子,孩子總是無辜的!”
“那你怎么不想劉瘸子那樣的人,不牽涉到他老婆和孩子,會威脅到他嗎?能達到以牙還牙的效果嗎,你真是個傻大妞!”
眼見我和胡杏兒就要吵起來了,魑魅在一旁看著覺的好笑,扯過我的手,對我說:“不要太擔(dān)心了,這蠱是劉三全(劉瘸子的實名)制成的,雖然他沒辦法根治蠱毒,但他還是有辦法延緩的。是他欺負你在先,他必須來向你道歉,等他道歉了,我再給他們解毒。”魑魅朝我說著這些的時候,側(cè)眼看向了胡杏兒:“胡杏兒,你把我和寶晴說的話,再說一遍給劉三全聽。”
胡杏兒喜笑顏開,嬌笑著對魑魅說了句得令,她馬上就去!然后就向著大門扭著屁股跑了出去了。我還是有點擔(dān)心,萬一這劉瘸子實在是太倔,敬酒不吃,以他的脾氣,還不知道要怎么鬧下去呢。
果真,劉瘸子的秉性,叫囂著應(yīng)承了我所有的擔(dān)心。
下午下課回來,胡杏兒一臉氣呼呼的樣子,對我說她去找劉瘸子了,哪知道劉瘸子就是個賤種,她好歹說了一大堆,那個死老頭竟然不知好歹,還拿刀砍她,說到最后,胡杏兒大概是真的生氣了:“算了算了,管那個死瘸子干嘛,死了就死了,世界都清凈了。”
胡杏兒生氣,并不是重點,重點是,第二天我去上課的時候,我班里烏合鎮(zhèn)的學(xué)生,都沒來上課,不僅我們班上,就連校長、管少隆、蘇月班里,只要是烏合鎮(zhèn)的孩子,都沒有來上學(xué)!
這可不是一件小事情,學(xué)校有百分之四十的小孩是烏合鎮(zhèn)的,他們不來,學(xué)校簡直就是空了快近半的座位!
我暗暗想到這是劉瘸子搞得鬼。于是對校長說我鎮(zhèn)子里看看,是不是鎮(zhèn)子里出了什么事情?校長叫管少隆陪我一塊去,畢竟我一個女人,要是真有什么事情,一個人也不好解決。
在去鎮(zhèn)子的路上,管少隆和我一塊走,我和他一直話不多,加上平時性子沉默,我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在快進鎮(zhèn)子的時候,管少隆忽然問我:“白寶晴,昨天和你走在一起的那個男人,你們認識多久了?”
管少隆忽然問這個話題,我有點緊張,管少隆在這里呆了三年,指不定在什么時候見過魑魅,于是我也裝作侵犯了隱私般的問他:“你問這個干嗎?”
“沒什么。”
話完,管少隆沒有說話了,我也沒接他的話說下去。
到鎮(zhèn)子里,沒看見鎮(zhèn)子里的小孩和男人,只有一堆堆的婦女聚集在鎮(zhèn)口的小店里,樣子十分的緊張,難過,就像是發(fā)生了什么大災(zāi)難一般。
我走過去問她們怎么回事?怎么都沒見鎮(zhèn)子里的小孩去上課呢?
店里的幾個婦女是我們班學(xué)生的家長,見我來了,立即問我:“白老師,你趕緊的檢查一下你身上有沒有什么長出一條蜈蚣,今早起來,我們發(fā)現(xiàn)我們?nèi)饫镢@進一條蜈蚣,我們問了,全鎮(zhèn)子里的人都有。孩子和男人們被劉瘸子聚集到大禮堂那里去開會了,好像是說我們?nèi)玖耸裁匆卟。闶浅抢飦淼奈幕?,你幫我們看看是怎么回事?rdquo;
幾個婦女說著的時候,紛紛都擼起了袖子擼起了褲管,只見一條條黑色的蜈蚣,要么就是在那些女人的手臂上,要么就是陷在她們白花花的腿里,每個人身上都有,而且,這些蜈蚣,就是和我前幾天身上的蜈蚣長得一模一樣!
我心里“噌!”的響了一下,難不成,是劉瘸子,把他家下了蠱的水,分給烏合鎮(zhèn)所有的人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