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緊蹙眉頭,想了一會,沒想出來。我暫時把疑惑收了起來,問陳凡給我?guī)Щ氐南⑹鞘裁?。陳凡說,他到警局之后,讓警局里的警察替他調查一下云高這個人,警方馬上就答應了,而且,很快就有了結果。
在云高和云清很小的時候,厲老先生一家就從大陸移居港區(qū)了,這一住,就是二十年。厲老先生初到港區(qū)的時候,經(jīng)濟拮據(jù),打拼多年,才有了一些積蓄,供云高和云清上學讀書。警方查的很細,他們發(fā)現(xiàn),厲老先生還未到港區(qū)的時候,就已經(jīng)有了宗教信仰。
只不過,那個時候厲老先生信仰的是佛教,到港區(qū)之后,才開始信仰道教,厲老先生以前的鄰居稱,厲老先生比較虔誠,一到港區(qū)就開始打聽哪里有寺廟,打聽到之后,厲老先生一有時間,就會到寺廟里祭拜。
而這個三松觀,是近幾年才慢慢出名的。厲老先生也是聽說這個三松觀很神奇,才會由信仰佛教轉變成信仰道教。對此,我并不感到意外,在大部分大陸人眼里,自古以來,佛道不分家,并沒有太大的沖突。
佛道兩教和近代西方傳進來的宗教之間,才有比較大的分歧。也就是說,有的人在拜佛的同時,會到道觀里燒香,但一般不會再到基督教這些宗教里接受傳道。那個時候,正值三松觀招收世俗弟子,所以厲老先生就把云高送去了。
為此,厲老先生還把自己的大部分積蓄都交由道觀,作為供奉香火的燒香錢。厲老先生對宗教的熱愛,已經(jīng)不能用虔誠來形容,這是一種狂熱迷信的程度。想把孩子送到三松觀作世俗弟子的人很多,云高竟然真的被三松觀給看中了。
而當時,云清還在上學,他們兄妹并不是同時被送去的。云高在山上待了兩年,云高快要下山的時候,云清才被送到三松觀。那個時候,云清已經(jīng)被學校開除了,因為她差點把學校的教學樓給燒了。
據(jù)說,當時厲老先生也只是抱著試一試的態(tài)度,因為三松觀不會輕易收世俗弟子,云高能被三松觀看中,已經(jīng)是萬幸了。讓厲老先生沒想到的是,三松觀上的道長,竟然又看中了云清,就此,厲老先生成為了港區(qū)唯一一個將自己兒女都送上三松觀的人。
云清被送上山的時候,厲老先生還以此為豪。
云清被送上山的時候,非常抵觸,但是當時的云清,還沒有叛逆到完全違反厲老先生的程度。云清在山上待了三個月左右,云高被送下了山,就此,云高才正式開始工作,而且,他的職務一路高升,賺的錢也越來越多。
這是讓厲老先生開心的,厲老先生也希望自己這個叛逆無能的女兒,能像云高那樣。可是,云清上山后不到一年的時間,云清竟然差點把三松觀給燒了。當時,正是白天,三松觀里的信徒有不少,三松觀里一片混亂。
一開始,沒有人知道火是怎么燒起來的,但是事后,三松觀的道長發(fā)現(xiàn)云清不見了,所以斷定是云清放的火。其實,云清實際上不是被三松觀趕下山的,而是她自己離開的。或許是為了維護三松觀的面子,三松觀后來稱云清傲羈不堪,被三松觀逐下山去。
云清下山之后,沒有回家,厲老先生聽說之后,氣得暴跳如雷,千辛萬苦找到了云清。他們大吵了一架,就此開始了多年的冷戰(zhàn)。在向我說云高和云清之間的事情之前,陳凡先向我說了厲老先生一家和三松觀的情況。
之前在詢問厲老先生和云高的時候,我知道了一些,但卻了解的并不深入。
“涵哥,我調查出來了,云高和云清小的時候,關系的確非常好,和普通的親兄妹沒有什么兩樣。”陳凡對我說。小的時候,云清因為性格叛逆,和別人打架,受了欺負,一向斯文的乖乖生云高為了保護自己的妹妹,和別人打了起來。
這件事,不少厲老先生的鄰居都知道。那些人說,云高對云清很好,小的時候,云清對云高也非常親昵,根本不是這樣子的。甚至于,聽說云清差點燒了大樓,云高還請求三松觀的道長讓他下山,去看看自己的妹妹。
三松觀特殊規(guī)定,世俗弟子在山上生活的兩年,不準下山。但是那一次,云高長跪三松觀,終于得到了三松觀的特殊允許。當時,厲老先生正和云清吵得不可開交,厲老先生還大打出手,云高抱著云清,用身體替她擋下責罰。
陳凡說,到那個時候,云清和云高之間的關系還是非常好。所以陳凡推測,讓他們關系發(fā)生變化的,是三松觀。云高和云清被送上道觀的時間雖然不同,但是卻有三個月的交叉時間,那三個月,他們共同居住在三松觀上。
這一次,陳凡很聰明。排除云高從小就裝作對云清很好的可能,那只有這三個月的時間,可以讓他們之間的關系發(fā)生變化。因為,云清離開三松觀的之后,就沒有回家了,云高也開始給云清送錢,并安排一些聲色場所的工作給云清。
那個時候,云清不肯要云高的錢,不肯接受云高介紹的工作,足以說明他們的關系和從前不一樣了。我想了想,跟陳凡說,我要去一趟三松觀。
不管云清是被陷害的,還是真的是兇手,她都已經(jīng)和案子脫不開關系了,云高也有陷害云清的嫌疑,所以調查他們這一家,勢在必行。陳凡嘆了口氣,說是當初去云高家里的時候就覺得,那不會是我們最后一次和他們見面,果然,現(xiàn)在情勢變得更加復雜了。
陳凡問我要什么時候去,我看了看手表,說明天一大早就去。
陳凡離開房間后,我躺在床上,想著突然失蹤的云清究竟會去什么地方。我覺得,云清不是兇手,至少,她不是殺肥基的兇手,警方找不到她,也不是因為云清畏罪潛逃了。兇手殺肥基,不留痕跡,很明顯是有預謀的,既然是有預謀,如果云清真的要逃,不會連保險柜里的錢都不帶走。
我心里有很不詳?shù)念A感,直覺告訴我,必須迅速找到云清,警方雖然已經(jīng)在出港的各大關口把關,保證云清沒法逃走,但是港區(qū)這么大,想要找到云清,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做到的事情。
第二天,我和陳凡,帶著羅峰給我的人,上了三松觀,為了不引起別人懷疑,我們一行只有四個人。三松觀并不在新界,光是坐車就要坐好幾個小時。下了車之后,陳凡以為終于到了,但是向山下的人一打聽,陳凡就喪了氣。
因為三松觀在山上,山腳到山頂,沒有公路,只能走小道上去,就算全速前行,也要走上一個多小時。沿途,全是石階,這些石階很不平整,大冬天的,還有不少綠油油的青苔,加上山里要濕潤一些,臺階很滑,我們爬山的時候,非常小心,好幾次,陳凡都差點滑倒。
石階小道兩邊,是密密麻麻的樹木,大白天的,那幽森的樹木依然讓人看的頭皮發(fā)麻,這種氛圍很奇怪,總讓人覺得會有什么東西會從樹林里竄出來。上山和下山的人很多,每走一會,我們都會遇上一個人。
小道很窄,我們不得不側身讓道。
終于,一個多小時之后,我們爬到了山上,看到了三松觀的大門。道觀很恢宏,也很新,遠遠看去,道觀里全是人,有道士,也有上山燒香的人。我們就像普通香客一樣,進了三松觀里。
陳凡也有些驚訝,他說,在大陸地區(qū),除了一些文化遺址或者一些地方文化旅游景點,道觀一般不會裝修得這么豪華。而三松觀,卻完全相反,它既不是什么文化地點,也不是旅游景點,但是裝修豪華,香客眾多。
不過,陳凡馬上就釋懷了:“也對,這個道觀這么出名,每天給香火錢的人很多,再加上那些各行業(yè)的精英世俗弟子,它根本不缺錢。不過,他們怎么不花錢把上山的路給修一修。”
羅峰的兩個手下,一副流氓樣,其中一個人操著濃重港區(qū)口音,對陳凡笑著說:“人家是修仙的,如果誰都能夠輕易上來,還他媽怎么成仙。”
他們都沒有把互相的調侃放在心上,但陳凡的話都提醒了我。三松觀,不缺錢,政府不管,但是三松觀出于方便信徒上山的原因,也應該稍微修繕一下上山的小道。三松觀這么豪華,沒有修小路,顯然也不是為了顯得道家有多云淡風輕。
我心里始終覺得,這個三松觀有問題。
我們正準備踏進去的時候,突然有人攔住了我們。那個人,一副道士打扮,他對我們鞠躬,說了句:“幾位道友,面帶兇相,請恕三松觀不能接待。”
這下,我更加覺得這道觀有問題了。進三松觀的人,有很多都五大三粗,可是這道士唯獨不讓我們進。
我冷笑,臉放了下來:“如果我非要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