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油子!”我大驚失色,腦海里隱隱有什么東西就要冒出來,我回想起那天油子跳井前說的那句話,還有塞到我嘴里的東西,如果那人不是油子,他會是誰?為什么要假扮油子?
我深吸一口氣,然后問道,“村長,我父母他們到底在找什么?井里真的有寶藏?”
“我不知道,自始至終,他們沒有告訴我。”村長搖搖頭,然后看著傅冰語,似乎她知道。
“是起死回生?”我轉(zhuǎn)頭疑惑看著傅冰語。
她也搖搖頭,“起死回生只是其一,據(jù)說葬龍井里還有別的東西。神秘的世界,偉大的遺跡,另外一個桃源……葬龍井里面的秘密太多了,讓人魂牽夢縈,但從來沒有人知道里面具體怎樣,因為進(jìn)去的人沒有一個能活著出來。還有一種說法,得井里龍頭,用龍血浴身,能白日飛升。師兄當(dāng)初回山也沒多說,只是囑咐葬龍井事關(guān)重大,要我年年來看看封印是否完好!”
“都不知道?”我很奇怪,不由得想到皇甫靜,那她下井是為了起死回生還是為了別的?那個假扮油子的人帶我父母又下井干嘛?
正在我想的時候,村長突然問道,“王啟,那天我們被風(fēng)沙迷眼,看不真切,只有你一個人離得近,那個假扮油子的人跟你說了什么?”
我微微一怔,回想起當(dāng)時那人說的話,還有塞進(jìn)我嘴里的東西,心跳加速,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隱瞞,下意識的搖頭,脫口道,“我不知道,當(dāng)時我跌坐在地上,模糊看見他用風(fēng)裹起棺材跳下井,之前……我是騙你的。”
沒等他說話,我又繼續(xù)問,“村長,現(xiàn)在月兒井的封印破了怎么辦?”
村長看下傅冰語,但后者直覺翻白眼,轉(zhuǎn)身抬頭看天。
村長苦澀笑了一聲,頗有些無力,我看向傅冰語,她瞪我一眼,“看老娘也沒用,你見過碎了的鏡子重新粘合還能用嗎?這封印也一樣,我看井里的尸氣怨氣什么的就快要大噴發(fā)了,到時候方圓十里絕無生命,不想死人的話,還是讓他們趁早離開的好!”
村長低頭嘆息一聲,半響才說話,“村里人的根都在這,哪能說走就走,再說離開又能去哪?”
“既然你們不想走,那么還有個辦法,既然所有災(zāi)患的源頭都是那口井,要想徹底解決還得從葬龍井下手,不如背水一戰(zhàn),派人下井!”
“你瘋了!”我和村長齊聲喊道,躲都來不及,現(xiàn)在還要下井?
傅冰語瞟了我們一眼,繼續(xù)說道,“當(dāng)然下井生死難料,基本是有去無回,但比起坐以待斃,下井還有一絲希望,另外,說不定能破解葬龍井的秘密。”
我很無語,不知道她是在我們潑冷水,還是在想解決辦法,但同時也心動,尤其是想到父母,這個瘋狂的想法未嘗不可一試,也只有下井,我才知道父母到底是生是死,解開十二年前的謎,只是現(xiàn)在誰肯下井?
村長想了一下,“雖然聽起來有點天荒夜談,但可以一試,那位中江爺一早就鐵定心要下井,只不過,他是來追查他哥哥的死因,對村子有成見,要他幫村子估計很難,所以還得靠自己。”
“村長,我去!”我脫口而出,他斷然拒絕,“王啟,別人都可以,你絕對不行!”
“為什么?”
村長皺眉,“沒有為什么!就是不行!”
“可以讓他一試。”傅冰語看了我一眼,接著說道,“十二年前師兄回山后,一說到葬龍井,就覺得遺憾,這一次,我代他下井,看看里面是何等世界,至于他,應(yīng)該不會那么廢柴,我可以照看,有些事還是他自己親自去的好。”
我沒有聽懂她最后那句話的意思,村長一聽,也沒有再反對,說,他去找江爺商量,另外在村里找?guī)讉€人一同去。
傅冰語點頭,然后轉(zhuǎn)身離開,我看看她,又看看村長,還是追上去,問她要去哪。
“我去小廟,你別跟來!”她聲音有些疲軟,看她一反常態(tài),我自覺的沒有再問,而是轉(zhuǎn)身回家,既然知道了十二年前的事,我要再翻一下家里,之前一定是忽略一些東西。
但沒想到,最終我還是一無所獲,似乎當(dāng)年父親早就預(yù)料了現(xiàn)在的情況,把當(dāng)年所有的東西都銷毀了。
我坐在那發(fā)愣,就連傅冰語回來都沒發(fā)現(xiàn),直到村長的到來,我才驚醒。
村長說江爺?shù)炔患埃瑴?zhǔn)備中午就下井,他不敢把這事鬧開,只找到兩個人跟著下井。
傅冰語很果斷,說人多反而誤事,那人既然這么急著下井,肯定是有把握,說不定對里面的情況已經(jīng)有所了解。
村長點頭,但有些為難,“他雖同意村里出人,但下井后生死各安天命,他不會管我們的。”
我皺著眉頭,這人好無情??!但井里是什么情況,誰也不知道,他這么有把握?
當(dāng)即村長讓我和傅冰語準(zhǔn)備一下,趁著中午,沒人發(fā)現(xiàn),去井邊匯合。
我當(dāng)即動起來,但從未出過遠(yuǎn)門,再加上對井里情況也不知道,根本不知道要帶什么,村長一看,指點一下匆匆走了,傅冰語也指出幾樣必須的東西,最后格外要我?guī)弦化B黃紙。
我想到她身份,也沒有多問,匆匆去村里借了點,最后所有的東西打包起來竟有兩大包,檢查無漏后,我倆然后就出門,趕往井邊。
還沒到井邊,就遠(yuǎn)遠(yuǎn)看到那里站著一群人,江爺似乎是在等我們,讓我暗暗咋舌的是,才短短一天,他身后竟然又有大隊人,一個個神情冷漠,如軍人一般紀(jì)律分明。
村長急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看到我倆,趕緊跑過來。
“你們再晚點,我都拖不下去了,村里我叫了兩個人來,都是年輕力壯的小伙子,應(yīng)該能幫上忙的!你們一路小心!”村長邊走邊說,把那兩個人引到面前。
我一看,兩人應(yīng)該比我要大,差不多二十五六了,不說牛高馬大,但身體結(jié)實,硬邦邦的,一看就是經(jīng)常健身的,他倆都背著包,穿著一套黑色的運(yùn)動服,顯得很陽剛有勁,兩人長的很相像,其中一個要成熟些,面容冷峻,不茍言笑,另外一個則有些稚嫩,似乎童心未泯,看著我擠眉弄眼,但被旁邊那個瞪了一眼,趕緊站好,不再亂動。
我左看右看,總覺得倆人有些熟悉,似乎是曾經(jīng)見過或者說記憶里有他們的影子,但一時叫不上名,最后靈光一閃,回想起來。
這兩人應(yīng)該是離村多年的大武小武,也就是村長兄長的兩個兒子,十二年前,村長兄長同樣下井,但沒有再爬上來,而大武小武在這之后就離村出去打拼,中途回來過一次,沒想到今天村長又把他們叫回來,難道他倆是跟自己一樣,想去井里找父親?
村長引薦后又開始囑咐他倆,我也沒仔細(xì)聽,轉(zhuǎn)頭卻看到二愣子狂奔過來。
“小七!”二愣子滿頭大汗跑過來,“原來你在這,去你家,大門緊閉,我就猜你會在這,你們這是要去哪?”
他擦了一把頭上的汗,看我們都背著包,很奇怪。
“二愣子,我們要下井!”我也沒瞞他。
“你瘋了啊!”他很震驚,“這吃人井吃了多少人,你不是不知道,現(xiàn)在還敢下井?”
我搖搖頭,“二愣子,我知道,但這次不一樣,那天你也看到了,我的父母完好出現(xiàn)在棺材里,但后面又被油子帶走,這一次我是去找我的父母,有可能一去不回,以后怕是不能再陪你了,如果真的回不來,那你給我立塊碑……”
“少說廢話,快點準(zhǔn)備,快跟不上了!”傅冰語瞪了我一眼,打斷我話,一副火山要噴發(fā)的樣子,我轉(zhuǎn)頭看去,原來江爺一行人已經(jīng)陸續(xù)下井。
“小七,那我也跟你去!”二愣子突然說道。
我當(dāng)即拒絕,“不,你還有父母!你不能冒險!”
二愣子還想爭執(zhí),正在這時,突然有奇怪的歌聲從遠(yuǎn)處傳來。
我們都轉(zhuǎn)頭看去,在不遠(yuǎn)處,有一個穿著道袍的老道士,他騎著一頭瘦小毛驢,須眉盡白,頗有幾分仙風(fēng)道骨,一手拿著拂塵,另一手捋著長長的胡須,閉著眼,身體隨小毛驢一晃一晃的,而小毛驢前面是一個紅衣小女孩,不過五六歲,唇紅齒白,頭上扎著兩個朝天小辮子,臉蛋肉嘟嘟的,看見就想捏幾下,很可愛,正慢慢牽著毛驢往前走。
好古怪的兩人!我皺眉看著兩人,歌聲來自于老道士,古怪的韻節(jié),艱澀難懂的歌詞,聽得我們云里霧里,不知道他到底在唱什么,但每個人又聽得很仔細(xì),生怕漏掉一句,聽到后面,我越來越心驚,因為這歌聲仿佛有一種奇怪的魔力,穿透人心,仿佛能洗滌心靈一樣,讓人變得無欲無求,全身空空。
突然老道士拂塵一揮,歌聲急變,我們仿佛從天上突然摔到地上,這一次我們都聽到他在唱什么。
“我有一副血棺材,可葬天可葬地,生可葬,死可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