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著,心臟猛然一痛,如同針扎,倏忽即逝。
“好了。”秦朗把匕首收起。“以后召喚它時,在心里默念三遍它的名字。”
我蹲下來,試探著摸了摸九命貓妖,軟軟的,一團肉球。我靈機一動道:“以后就叫你‘團團’吧。”
“為什么?”九命貓妖瞪著眼睛,耷拉著胡須,大聲抗議,看起來不是很開心,“我不要叫這么慫的名字。”
看到團團有些兇,我抬起頭,問秦朗:“它看起來這么兇,不會咬我吧?”秦朗還沒來得及說話,九命貓妖突然咬了一下我手指。我趕緊從它嘴里把手指拿出來,一排牙印兒,不過沒出血。
“嘻嘻嘻,我會咬人的喲。”團團咧著嘴巴笑道,“我不僅會咬人,我還會抓人呢。”說著一下子撲倒我懷里。
夜里,躺倒久違的床上。我嘆了口氣,老房子除了舊一些,其他的還和我小時候一樣。胡思亂想了一會兒,我就睡著了。
我知道我在田野里,夜色朦朧,周圍的景色看不太清,不過好像是村西頭那里。我機械地一直往前走啊走,我也不知道為什么要往前走。走了好久,還沒有走到頭。好久沒來過這里了,我不知道什么時候路變長了。
周圍靜悄悄的,連蟲鳴聲都沒有,也感覺不到風(fēng)在吹動,我一直在路上走啊走。路沒有盡頭。
我覺得有些不對,我不是在睡覺嗎?怎么會來到這里。我回過神兒來,轉(zhuǎn)過身去,往村里走。
“林曦,你上哪里去???”二奶奶不知從哪里冒出來,咧著沒牙的嘴,拉著我的手和我說話。她的手很涼,沒有一絲溫度。
“我要回村去。”我看著拄著拐杖的二奶奶,心里有些納悶,她都七十多了,怎么半夜里出現(xiàn)在這里。
“噢,你要回村去啊,你要回村去啊。”二奶奶一直重復(fù)著我的話。
“這么晚了,你不回去嗎?”我問道。
二奶奶說道:“我也想回去??!回去好啊!”二奶奶上下打量著我,道:“林曦,你小時候二奶奶對你好不好?”
這個時間,這個地點,我一點兒拉家常的心情都沒有。我勉強笑道:“挺好的。”
二奶奶看我的目光怪怪的,好像在看什么美味佳肴,口水順著沒牙的嘴角流了出來,我不禁后退兩步,心里有一種不詳?shù)念A(yù)感,立馬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二奶奶卻似渾然不知,只是咧著嘴笑道:“那你在這里,讓我回去好不好?”
“二奶奶,你身后站的那個人是誰???”二奶奶慢慢回頭看去,我一轉(zhuǎn)身,向村口跑去。
前面好像有個人,我心中大喜,加快了步子。猛跑了幾步,我又突然收住步伐,往后邊看了看,猶豫著,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前面站著的那個人正是二奶奶。剛才明明在我后邊,什么時候又跑到我前面了?我不相信一個老人能跑得比我快,還不被我發(fā)現(xiàn)。
果然,二奶奶已經(jīng)死了。
我六神無主,額頭上已經(jīng)冒出細小的汗珠。對了,我可以召喚“團團”。
我在心里默念著“團團,團團,團團。”也不知道管用不管用。
幾秒鐘的功夫,二奶奶已經(jīng)站在我面前,扔掉手中的拐杖,張開雙手向我撲來。
我從來不知道一個老太太的身手能那么快,躲都躲不及,瞬間就被抓住。我使勁兒推她,可我發(fā)現(xiàn),我的身體漸漸和她重合。我越使勁兒,重合的速度就越快。
我覺得從靈魂中傳來陣陣疼痛,身體另一邊露出另一個自己,正在慢慢從身體里出來。難道這是我的靈魂?
她的靈魂想占據(jù)我的肉體!
認識到這一點兒后,我努力把自己的靈魂往自己身體里塞。
二奶奶冷笑一聲,半個身子擠進我的身體里,我覺得自己那半個身子都不聽自己使喚了。
就在我靈魂被擠出的一瞬間,一堆白色的東西飛速地飄了過來,“啪”的一聲打在二奶奶身上。二奶奶一個趔趄,摔倒在地。我身體一個無力,摔倒在地。剛好把自己快出去的靈魂又砸進自己身體里。緩了一會兒,才能動彈。
原來剛才飛來的是一堆紙人,紙人形狀各異,男女老少都有。
二奶奶撿起拐杖,一通亂打,紙人被打的七零八落。我看情形不對,趕緊往村里跑去。
所幸,村口似乎離我越來越近了。
身后不知什么時候傳來細微的腳步聲,在靜寂地曠野中十分清晰地傳到我耳中。我停下腳步,鼓足勇氣回頭看去,什么都沒有。
我接著往前走,身后的腳步聲又輕輕響起。我快步走,身后的腳步聲也快起來。我慢慢走,腳步聲也慢起來。就這樣一會兒快,一會兒慢地走著走著,我突然扭過頭去,后面還是空無一人。
“誰?出來!”我大聲詢問,聲音在空蕩蕩飄向遠方。
我干脆一下子平躺到地上,眼睛骨碌碌地向前后左右看去,還是什么都沒有。
“你壓到我了,你壓到我了。”一個尖細地聲音不斷地對我重復(fù)著這句話。似乎有誰我身下輕輕對著我耳朵說著。
我一個鯉魚打挺地坐了起來,看到自己壓在一個紙人身上。她全身雪白,臉頰上有兩團紅暈。
我趕緊滾到另一邊兒,紙人慢慢浮起來,飄到半空中。這個紙人越看越眼熟,竟然和我有七八分相似。
“快往前走,往前走,不要回頭。”紙人拍打著我,讓我繼續(xù)往前走。
“這個紙人有毛病吧?幫助我還偷偷摸摸的,讓我以為她是害我的東西。”我在心里默默地想道。
快跑到村口,我看到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對著我一躍而起,發(fā)著光的眼睛,就像兩個綠色的小電燈泡。
此刻我正萬分戒備著,那個東西眼中的綠光太明顯,我一個閃身,那個東西沒撲倒我,卻把身后的紙人給撲倒了。
“嗚嗚嗚,”那個東西咬著把地上紙人的脖子,把它噙到嘴里??辞宄莻€東西是團團后,我趕緊喊道:“別咬,別咬,它是我的救命紙人。”
團團把它輕輕放下,說道:“我聽到你召喚我,就來救你了。”
紙人看起來已經(jīng)沒有生氣了,我把它撿起來,團團趕緊澄清道:“不關(guān)我的事,紙人本來就弱小,它跟著你跑了那么久,身上承載的法力已經(jīng)用完了。”
我一邊往村里跑,一邊質(zhì)問團團,“你還好意思說你是趕來救我的,依你的速度,趕來后,我身體早就被其他鬼魂給占據(jù)了。”
團團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剛開始當(dāng)召喚神獸,有些不習(xí)慣。我正睡得好好的,突然聽到有人喊我,我還以為幻聽呢。”
我跑的氣喘吁吁,好在已經(jīng)快到家門口了。
團團看我跑的滿頭大汗,遲疑道:“主人,其實,有句話我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
“說吧。”
“其實你不用跑那么快的,有我在你身邊,你的安全還是很有保障的。”
我放慢腳步,笑道:“真的呀?你真棒哎。”團團忙不迭地點點頭,小臉一仰,滿臉自豪。
我向它招招手,“團團,過來。”
團團屁顛兒屁顛兒的過來了。我扯著它耳朵,對著它那只貓耳,喊道:“怎么不早說!害我跑了這么久?。?!”
回到家,外面的大門一推就開了。屋子里卻一點兒動靜都沒有。秦朗倒是睡得香。
對了,秦朗不是道士嗎?他還住在我家,都能讓我遇到鬼,真有他的。
我敲了敲他的房門,喊道:“秦朗,快起來,我有話對你說。”
敲了半天沒有反應(yīng),難道不在?我把燈打開,床上一個人也沒有。我摸了摸被窩,涼的。看來出去好久了。
團團把鼻子皺皺,蹦到屋里面,到處嗅著,突然停在一個地方。
“怎么了?”我問道。
團團閉著眼睛動動鼻子,說道:“這個屋子里面有陌生人的氣味,還有符紙燃燒后的味道。”
我聞了聞,什么味道都沒有啊。看看地面,也沒見符紙燃燒后的灰燼。
我問團團,團團把脖子一歪,得意地笑道:“哼,就猜你不知道吧。劣質(zhì)的符紙燃燒后灰燼會很多,上好的符紙燃燒后,灰燼會很少、很輕。一點點風(fēng)都會把它完全吹散。”
我有求于它,故意崇拜地看著團團,表現(xiàn)出很期待的樣子,問道:“那請問團團大仙,秦朗上哪里了?”
“這個、這個嘛,本大仙也不是很清楚。畢竟我不靠算卦吃飯。”團團一副理所當(dāng)然不知道的樣子。
我簡直就要對這只黑貓無語了,道:“那你裝什么大仙!”
“是你問人家喊大仙的。”
“你還犟嘴?”
半夜三更,我和一只黑貓在村里拿著手電,滿村子找人,大半個村子都找遍了,還是一無所獲。我和團團并排坐在地上,一邊歇會兒,一邊兒聊著秦朗可能出現(xiàn)的各種狀況。
聊著聊著,我一拍腦袋,道:“我太傻了,我有秦朗手機號,可以給他打電話??!”
我撥號過去,通了卻沒人接。我再接再厲,繼續(xù)打,接通了。
“秦朗,你在哪里?”我趕緊問道。可是沒人說話,聽到那邊兒的聲音有些嘈雜。我繼續(xù)問,“秦朗,說話呀。你怎么了?”
“林萌萌,你在哪里?”秦朗說道。
聽到這句話,我和團團交換了下眼神兒,“林萌萌”是什么鬼?貌似是說我的。
我遲疑了一下,說道:“我在??,你在哪里?”
秦朗趕緊說:“那你別離開,我馬上讓我朋友去找你。”
我吃驚道:“你還有朋友在這里?我以前怎么……”正問著,秦朗就把電話給掛了。
今夜到底是怎么了?事情都不按常理出牌。我看著手機,剛才是秦朗的聲音??!有些納悶,就對團團說:“秦朗一直都是喊我‘林曦’的,他剛才怎么突然喊我林萌萌?”我不禁猜測道:“難道他不是……”
團團馬上接道:“難道他不是秦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