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不見,你認(rèn)不出我了?我是錢喜啊。”
錢若卿一聽,猛然回過身,錢喜也是她的長隨。嘉禾十二年秋,因她生意的緣故。錢喜背井離鄉(xiāng)跟了大商陸柏年學(xué)習(xí)經(jīng)商之道,約期三年不與錢若卿有所來往。
其實陸柏年這招實在刁鉆,當(dāng)年陸柏年被錢若卿救了,說要報答她。
錢若卿一聽是陸柏年,先皇永樂年間富可敵國的儒商,聽說曾白手起家,樂善好施不說,子輩更是人才輩出。這人是如此的成功,在錢若卿心里就是神一樣的存在,她急于改變當(dāng)時的困境。
便求陸柏年能收她為徒,指點幾年經(jīng)商之道。
可陸柏年一聽不樂意了。不好拒絕,便刁難起來,以她生意忙需要打理店鋪,便要了她的長隨錢喜,又約定主仆二人三年不得相見。
三年不見人的情分就淡了,又約定每月送大量的銀錢供錢喜花銷。
他一個做奴做仆的人,突然有了大筆的錢財,無論是誰也不會在生忠念了吧。
就算這人忠誠,主子的疑心遲早會讓他成為棄子。何況錢喜既無家人供她拿捏,又無賣身契約供她掌管,實在是進退倆難。
陸柏年要的就是她知難而退?! ?/p>
但,人在溺亡之際,明知道稻草不堪重負(fù),難道就會放手嗎?
錢若卿好像一直在賭,她不知道能不能賭贏,但她知道,她不去試,那一定是輸。
尤其最近這一年,錢喜要的錢堪稱巨款,眾人也是心生疑問,賬房更是幾次推脫希望她能改主意,然她每每都咬牙應(yīng)下。她一直在等——翻盤的機會。
錢若卿看著身個挺拔眉眼長開愈發(fā)冷峻的錢喜,竟不自覺的退后了一步。前世,她的傾力付出,并沒有等來任何回報。
而他杳無音訊。
她不該試圖去試探人心的脆弱與面對誘惑的抵抗能力,三年太長一切都會變的。
還不如留在身邊,久了還有些情分在。她想她是賭輸了。
也許陸柏年在看待人心這一點,她遠企及不了,她始終相信,人雖重利,但更重義。
錢喜握著錢貢的手,眼淚不禁濕衣襟。眼底的嚴(yán)謹(jǐn)消散全無,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只剩眼淚在訴說這三年他的想念與無助。
錢若卿皺了皺眉,自上而下的打量了一遍,齊冠立領(lǐng)干凈整潔,舉止也有禮有節(jié)甚為講究,只是他這布料是普通的粗布,還洗的發(fā)白,腰上掛的如意結(jié)也退了色,腳上的鞋也半舊,頭上的簪子竟是三年前,她臨行時送的楠木簪。
若不是他面相白皙俊朗,十足落了難的書香門生。
她突然有種不好的預(yù)感,她不會上了陸柏年的圈套吧,依她每年給錢喜的錢,拿出個零頭都夠讓他錦衣華服好不自在的。她不禁皺眉詢問。
“你這三年過的很苦?”
錢喜側(cè)目看了過來,眼里還氤氳的淚水讓他的視線模糊不清,他抬手擦干眼淚:“這位公子……”
錢喜仔細分辨,握著錢貢的手更緊了“小貢你還跟在少爺身邊?真是太好了。少爺……”
錢喜甩開錢貢,和錢若卿抱了個滿懷,他顫抖的說:“三年了,能再見到您真的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