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蟲,一共有十只,七只在老貍子身上,三只在小鐵貍子身上。
一共……已經(jīng)死了三只蠱蟲了。
氣氛,已經(jīng)變得格外的凝重。
本來活動不便的鐵貍子,都能夠有那么大的用處,每掙脫一點蠱蟲的控制……它們能做的事情,就要多一分……
張騫九面色凝重?zé)o比,沉聲說:“生是命,死也是命,秦水,你做的事情已經(jīng)足夠多了,不要太勉強(qiáng),否則也不會得到什么結(jié)果。”
我強(qiáng)笑了笑,沒有再去多說話,而是靜靜的瞪著張騫九的安排。
張騫九看著羅盤轉(zhuǎn)動之后,吐了口濁氣,說:“李雅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陰魂,十有八九,已經(jīng)被控制住了,等會兒碰到了李雅,不要心軟,她魂魄里面有我的牽引,就算是被打散了,我也能有機(jī)會把她凝聚回來,剩下的……就是張老漢和那個瞎老太婆了,可能會被當(dāng)做人質(zhì)來威脅我們。到時候……只能夠硬碰了。我們還有一絲機(jī)會,蠱蟲不是還有幾只么……”
楚沐兒二話不說,就快步的朝著前面走去了。
我和張騫九緊隨在楚沐兒的身邊。
走出去四五分鐘的時候,就已經(jīng)能夠看見張老漢家的房子了。
靜悄悄的院子里面,全部都是積水。
這個時候,天色沒有那么黑沉了,出來了一點點的光,讓這些積水來回不停的泛著亮色。
我警惕的四掃了周圍的一切。卻沒有看見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張騫九手中抓著羅盤,羅盤直直的指著一個方向,他聲音微冷的說:“在屋子里面,很重的陰氣,要小心。”
我們幾個人,已經(jīng)走到了院子的門口了。
我直接從這里,就能夠看見客廳之中,在木桌的旁邊,坐著一個女人。
李雅的身體,又削瘦了幾分,從這個角度看,她的側(cè)臉,格外的蒼白,白的沒有一點點的血色。
我心頭一顫,看著她并沒有完全落在地上的腳,心中有些悲意。
而就在同時,楚沐兒輕微的搖動著鈴鐺,她口中突然吐出來幾句難懂的話語,然后竟然朝著一個方向沖過去了!
我瞳孔微縮,心頭的位置一陣抽痛!意識里面就有一個念頭,控制著我要跟上楚沐兒。
悶哼了一聲,我直接就半跪在了地上,疼痛,就像是要把心臟鉆開一般。
身邊的張騫九聲音微低的說:“走,跟上沐兒姑娘……她追蹤到鐵貍子了!”
我沒有動……
張騫九似乎是氣急敗壞的揮了揮袖子,說了句好自為之,然后他快速的就朝著楚沐兒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有張騫九跟著,楚沐兒不會有什么危險,我捂著心口,聲音沙啞的說:“你是你,我是我,你想要去保護(hù)楚沐兒,你可以自己去!我也有我想要保護(hù)的人!”
心頭的疼痛,越發(fā)劇烈了,蠶蠱不停的翻滾著,似乎在對我所說的話,表示著憤怒。
我跪在地上,不停的顫抖。
而屋子里面的李雅,卻緩慢的從凳子上面起身,站在了門口。或者說是,漂浮。
李雅微抿著嘴,對我招了招手,說:“來……過來……”
我死死的看著李雅,聲音沙啞的說:“對不起,李雅……”
李雅突然笑了,笑的如花顏綻放,配上這個臉色之后,就變得有些凄涼。
她搖了搖頭,一字一句的說:“秦水……你為什么不過來?”
我微微閉上了眼睛,朝著李雅,一步步的走了過去。
身上已經(jīng)被泥水全部浸透,而腳下,也不停的帶起來一大灘一大灘的水花。
走到了屋子門口的時候,我問李雅,李道士呢?
李雅面色有些凄然,說:“李道士?走了。”
我疑惑,然后又問了一句:“張老漢呢?”
李雅卻微抿著嘴說:“我醒了,前面在我身邊發(fā)生的一切的事情我都知道……”
面對李雅的話不接話,我心中只能夠嘆息。
本來抓了李道士回來,給李雅還陽,會有幾率讓李雅的記憶消失,可現(xiàn)在她直接成了陰魂,反倒是所有的事情,都記得清清楚楚。
我看著李雅,一字一句的對她說:“我們在這里等張騫九還有乾一道長回來,我會求他們給你好好超度,你一定能夠投胎到一個好人家里面去。”
李雅卻扭頭,朝著屋子里面走去了。
我跟在了李雅的身后,卻看見了在房間的床上,停放著一具尸體。
一具格外干枯,早已經(jīng)皮包骨頭的尸體……
她身上的衣服告訴我,她……就是李雅的肉身!
李雅聲音有些飄忽不定了起來,說道:“我……不是全部的魂魄,李道士,已經(jīng)帶著我走了,現(xiàn)在剩下來的我,是一縷殘留在身體上的魂,秦水,你一定要小心這個人,他太陰毒了,還有,如果下一次你再看見我的時候……不要留情,一定要殺了我……”
李雅說話之間,卻回過了頭來,輕輕的在我唇上點了一下,整個身體,全部煙消云散了!
我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意識全部沉浸在她剛才的話語之中……
怔然的揮手抓了抓半空之中,什么都沒有抓到。
茫然的看著床上的干枯尸體,我猛的就撲了過去!
可是這具尸體,竟然也悄無聲息的完全碎裂,然后化為鑿粉。
意識中的驟然落差,讓我噗嗤一口,就吐出來大口的鮮血,然后整個人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沒有了任何的知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終于清醒過來的時候,是躺在一張草床上面的。
我猛的抬起頭,睜開眼睛,聲音嘶啞的喊道李雅!
屋子里面……漆黑一片,房門還是緊閉的。
我喘息著,白天發(fā)生的一切,全部都在我的意識之中清晰了起來。
我慌亂之中,趕緊從床上跳了下去。
快步的走到了房間門口,一把推開了屋子的門。
在屋子里面,張騫九,坐在桌子旁邊,手中正拿著一張符纂,不停的勾勒著。
我沙啞著聲音問了句:“你們救得我?”
張騫九的動作停頓了下來,嘆了口氣說:“心力交瘁,你還好,不過,楚沐兒姑娘,就沒有那么好了。”
我微瞇著眼睛,雙手撐在桌子上面,驚疑不定的問張騫九,他們追過去之后,難道出事了?
張騫九搖了搖頭說:“沒有看見本人,也沒有看見那個孽畜。楚沐兒姑娘突然噴了一大口血出來,然后說了句,蠱蟲死完了。然后就倒下了,我給她看了看,傷到的是心脈,那些蠱蟲,對她很重要。”
我馬上就朝著楚沐兒的房間沖了過去,打開房間門之后,看見楚沐兒平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在她的臉上,貼著一張符纂。
我回頭,問張騫九,這樣能救她?
張騫九搖了搖頭說:”我不懂苗寨的人死了蠱蟲應(yīng)該怎么自救,可是她現(xiàn)在心脈不定,我用符鎮(zhèn)住她的生機(jī),等師叔回來了之后,才能想辦法救她。”
我心里面還是亂的厲害,突然想起來了李雅消散之前,最后說話。
我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張騫九。
張騫九沉默了一下說:”沐兒姑娘倒下之后,我就知道,已經(jīng)追不下去了。只能夠先帶著她回來,其實如果那個時候,李道士帶著兩個鐵貍子回來對我們下手的話,我們是沒有機(jī)會的。”
我沙啞著聲音說:“可是他沒有動手……”
張騫九閉上了眼睛,說:“這個人,心計深沉,尤其是現(xiàn)在死過了一次,還和那個鐵凝打過交道,怕是更加奸猾了才對,他不殺我們,就代表我們現(xiàn)在活著,對他更有益處。”
說話之間,我想起來了張老漢,而且我和張騫九再糾結(jié)剛才那個話題已經(jīng)沒有任何的作用了。
于是我問張騫九,張老漢有沒有事?
張騫九搖頭說,他也不在屋子里面,現(xiàn)在還不知道。
我心里面有些壓抑。
打開了房門之后,看著外面漆黑的夜。
張騫九聲音不變的告訴我說:“你最好現(xiàn)在不要出去,村里面死的人很多,我們就收了一個王寶而已,其它的鬼,可是在外面游蕩的。”
我沒有關(guān)門,而是直直的看著路的盡頭的位置,在那個方向,有一個黑色的影子,正快速的向我們沖了過來。
我面色微變,剛要喊張騫九名字的時候,那個人影已經(jīng)近了。
我松了一大口氣,喘息道:“回來了!乾一道長,回來了!”
話音剛落,乾一道長就到了院子門口。
他頭發(fā)有些散亂,身上的道袍也已經(jīng)破爛不堪了。
而在他的肩膀上,還扛著一個人……
我沒有看見人的臉,但是很輕易的就猜到了。
這個人……是那個鐵凝。
乾一道長一邊往我們這邊走,一邊聲音難聽的說:“這個買賣,虧了。好難纏的家伙,整整兩天,我才把他拿下。秦水小子,你想找的那個人,我沒有找到,這個人他也不說。”
乾一道長走到了門口,把鐵凝扔到了屋子的地上。
我看著乾一道長,半天沒有說出來話……
乾一道長面色卻有些變化了說:“陰魂的味道……這里,發(fā)生什么事情了?還有,那個孽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