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騫九的房間門,悄無聲息的打開了。
房門之后露出他有些微黃色的臉,臉上的疲憊已經(jīng)消失不見。
他對我點了點頭,又看了張老漢和李雅的房門一眼,接著說了句:“走吧,去那個李老漢家里面。”
這個過程之中,我注意到張騫九在我的胸口停留了不到一秒鐘的目光就挪開了。
這個顯得很正常。讓我稍微放松了一點點。
走到院子外面之后,張騫九對我說:“屋子里面的兩個鬼,女鬼看起來沒什么本事,但是那個男鬼,猝不及防之下還中了他的招。”
我點了點頭,問張騫九要怎么對付那個男鬼?
張騫九冷笑了一聲說:“找到他的尸體,然后招魂,剩下的,你看著就明白了……”
兩人不說話了,腳下飛快的朝著李老漢家里面走去。
等到了院子外面的時候,我注意到房門依舊是我最開始掛鎖的那個樣子。
快步的走過去拉開了房門之后,一大股酒味撲鼻而來。
李老漢醉倒在桌子上趴著,酒瓶子里面已經(jīng)空了,滾在地面上。
我打量了房間里面一眼,除了這張破爛的桌子之外,屋子里面就沒有像樣一點的家具了。
空空蕩蕩的幾面墻壁,墻角的位置,也已經(jīng)掛滿了蜘蛛絲。
張騫九手中取出來了一個羅盤。
我側(cè)目看去。
羅盤之上,有一個指針迅速的晃動了起來。
我心臟砰砰砰的跳動,羅盤的指針,最后指向了右側(cè)的房門……
張騫九緩步的朝著那邊的門走過去了。
我也緊緊的跟在張騫九的身后。
腳下不停發(fā)出咔嚓,咔嚓的輕響,讓人頭皮發(fā)麻,我低頭一看,地面上全部都是花生殼,瓜子殼一類的東西。這才松了一口氣。
抬起頭,張騫九已經(jīng)進(jìn)入房間里面了。
趕緊快步跟了進(jìn)去。
走到張騫九身邊之后,清晰的看見那個羅盤的指針正在迅速的轉(zhuǎn)動著。
我面色微變,問他這是怎么了?
張騫九輕聲說:“就在這個房間里面,陰氣最重。”
陰氣最重的地方,不是鬼,就是墳地!
屋子里面一眼就能掃完……除了眼前的床之外,再無任何東西!
這種床,還是那種支架用土磚壘起來,上面放木板墊草席的老床,有點像土炕。
我盯著床,剛要說話。
突然,耳后傳來了一陣輕笑,是那種咯吱咯吱,能夠讓人頭皮都乍立起來的笑聲!
身邊的張騫九猛的回過頭!
我也跟著迅速的轉(zhuǎn)身!
在門口的位置,一個穿著破破爛爛的老女人,正站在那里,直勾勾的看著我和張騫九笑!
我背上全部都是冷汗,張騫九皺眉,直接伸手就朝著老女人的額頭上拍了過去!
她悶哼了一聲,瞪大眼睛,直接就倒在了地上。
我脊梁骨都冒出來了寒意,朝著屋子里面退了兩三步。
老女人的頭上,貼了一張淺灰色的符。
反倒是張騫九解釋的說了句:“這個是定魂符,除了定鬼之外,作用就是定陽氣極弱的人和僵尸,我們知道太多事情沒有用,直接抓了鬼,什么事情都解決了。”
我點了點頭,張騫九已經(jīng)走到了床邊了。
掀開了上面的草席和床單之后,一張發(fā)黑的木板,進(jìn)入了我們的視線之中。
張騫九手中的羅盤轉(zhuǎn)動速度已經(jīng)快要到了極致了,甚至發(fā)出來砰砰砰的輕響聲。
張騫九雙手成指,在羅盤上面滑動了一下,頓時,羅盤平靜了。
指針直勾勾的對著床板。
張騫九對我使了一個眼色,我明白他的意思是要我掀開床板。
而且他的另外一只手中又抓出來了一張淺灰色的符纂!
木質(zhì)冰涼,我一把就掀開了這塊發(fā)黑的木頭!
一陣塵土迎面撲來!我虛咪了一下眼睛,然后屏住了呼吸幾秒。
但是隨即就吸入了一大口的灰塵,因為,我看見床板下面,躺著一具面色格外猙獰的男人尸體!他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我!
我一邊冒著冷汗,一邊咳嗽著把那個床板挪開……
張騫九的符纂捏在手上,半天都沒有揮出去。
我把床板靠在了土墻上面,走過去,看著那具尸體。聲音有些驚疑不定的說:“怎么尸體看上去,就像是剛剛死了一樣?”
張騫九搖了搖頭,把符纂收回了衣服里面,沉聲說:“這叫聚陰,這個地方陰氣極重,加上這個人死前怨念很深,就讓尸體不腐不化。所以那個鬼,才有那么厲害的本事能夠騙的了我。”
我深吸了一口氣,問張騫九現(xiàn)在怎么辦?
張騫九微瞇著眼睛,一只手伸手進(jìn)去把尸體的肩膀抬了起來,接著告訴我,讓我抬腳,先把他抬到院子外面去。
我猶豫了一下說外面有村民,看見了怕是要報警。
張騫九沒有停頓的說:“如果事情像是張老漢所說的話,那么這個男人,肯定就是十幾年前被懷疑殺人失蹤的那一個,農(nóng)村人樸實,村子里幾十年也未必有一件大事,他們一定認(rèn)得這個人是誰!”
我聽完之后點了點頭,也低頭下去抓住了尸體的雙腳。
一股冰冷至極的感覺讓我打了個寒顫,兩個人一起用力,把尸體從床下面抬了出來。
繞過躺在地上的老女人身體,直接就走到院子里面去了。
把尸體放在院子里的地面之上,我趕緊松開了雙手,陽光熾烈的天,院子里面竟然都冷得像是寒冬臘月一樣。
我一邊搓手,一邊哈氣上去,張騫九卻扭頭,看向了那顆大槐樹。
聲音微寒的說:“這個院子是個小型的聚陰地,尸體躺著的地方是陣眼,這顆老槐樹生在聚陰地里面,也給了這個鬼不少的便利。”
我沒有打斷張騫九,只能在旁邊老老實實的看著他準(zhǔn)備怎么做。
可那個尸體瞪大的眼睛,讓我覺得格外的不舒服,就像是有一根芒刺在背后一樣的感覺。
張騫九圍著院子走了一圈,最后貼了幾張黃色的符紙在大槐樹的樹干上面,再走到尸體旁邊,用了一張紫色的符,貼在尸體的額頭上面。
尸體瞪大了的眼睛緩慢的閉上了。
我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吐了口濁氣。
張騫九說道:“剛才……已經(jīng)有村民看見這里的事情了,看來馬上就會有人過來了。”
我吞咽了一口唾沫,抬頭看了看天,刺目的陽光,終于有了一絲絲的暖意。
沒有過多久,就有一群村民帶著鋤頭鐮刀趕過來了。這些人全部怒氣沖沖的,其中我還看見了正在不停解釋什么的張老漢!
我心里面立刻就緊張了起來,張老漢來了,就剩李雅和那個老婦人在房間里面了!
張騫九說了句稍安勿躁,果然,我聽著張老漢還在不停的解釋著說我們都是好人。
其中有一個村民嘴巴里面還說著,這兩個人一定是看李家只有兩個傻子,所以過來想撿便宜。
下一刻,那群人一下子就慌了……
有一個年紀(jì)明顯不小的老頭子嚇得大喊了一聲,你們看!那個人是誰!
嘰嘰喳喳的話語響起,都說這是十幾年前的那個男人,眼看著人群就要轟然散開。
這個時候,張騫九馬上在院子口大喊了一句話,說:“我們是聽張老漢說這里鬧鬼!然后剛好有一個同伴被鬼上身,找到這里,發(fā)現(xiàn)了其中一個鬼的身體!你們村子里面還有另外一個鬼!現(xiàn)在誰走了,今天晚上,說不定那只鬼就會到你們家里面去!”
農(nóng)村人本來就迷信,被張騫九這樣一說。這些老漢們都被嚇得不敢走了。
剛才還被差點罵死的張老漢一下子就成了那些人的主心骨,他們紛紛去求張老漢,讓他問問張騫九,應(yīng)該怎么辦。
張老漢一邊畏懼的看著地面上的尸體,一邊走到我們的身邊了。
他第一件事情就是告訴我,李雅在家里面,還有二狗子陪著,一定不會有什么事情的。
然后才問張騫九,該怎么辦。
張騫九點了點頭,指著旁邊的老槐樹,說了句:“先砍了樹,然后找家人,把這家里面的兩口子帶走,晚上的時候我們會把那兩只鬼都抓了,以后村里面就不會鬧鬼,都可以走夜路了。”
這句話剛剛說出來,那些老漢們臉上馬上就有了干勁了,二話不說的就沖到了院子里面,開始砍樹。
又有一個稍微年輕一點的男人,自告奮勇的上來說把李老漢兩口子帶回去。
張老漢也過去幫忙砍樹了。
張騫九一直看著某個方向……
從大概位置可以看出來,那邊,正是王寶的家。
時間,過去的很慢,太陽一點點的朝著西邊落下。
日暮黃昏的時候。在轟然的聲響之中,那顆老槐樹倒了。
張騫九分給每個人一張黃符,讓他們回去之后貼在門上,那些人才紛紛安心離開。
我又叮囑了張老漢兩句,他才回去。
張騫九一邊招呼著我,一起將尸體扔在了老槐樹上面,一邊不停的扔黃符上去。
終于,天色完全黑了下來。
今天的天,黑的有點不一樣。
圓月之上,帶了一絲絲血色。就像是沒有眼珠子的眼白。
在夜色盡頭的土路上面,一個人,正僵硬緩慢的朝著我們這邊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