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把父親擺好,又蓋上白布,他動作嫻熟,不拖泥帶水,態(tài)度虔誠,那燒香祭拜的模樣竟多出了神圣的味道。
那一時間里,我腦海里升起一個念頭,那就是:對死者敬畏的人,絕對不會是什么壞人。
他拜祭完父親,轉(zhuǎn)過身走到我面前,對我微笑:你好,我是蘇興凡。
我愣。
蘇興凡,那不是我小叔的名字嗎?
眼前的這個好看的男人就是我小叔?我小叔怎么這么年輕?看起來,也就比我大那么幾歲而已。
男人笑著問:你是蘇涼吧?我記得我離開家的時候,你還是個小不點,沒想到一下子,你就長這么大了。
我不信,我搖頭,說:你不是我小叔,你跟我爸還有我叔都長得不像。
“你和我兩位哥哥長得也不像呀!”男人笑著說,這話說得準(zhǔn)了,我長相隨母親,不隨父親,和家里的親戚也長得一點都不像。
男人見我還是不太信的樣子,就從他的行李箱里翻找出一張照片,遞到我面前,讓我看。
照片是黑白底的,是張很老的照片,相紙已經(jīng)泛黃了,相框里有三人,左邊是我二叔,中間是我父親,而旁邊則是眼前這個自稱是我小叔的男人。從照片上來看,父親和二叔依稀是年輕時候的模樣,都還未發(fā)福,而照片里的小叔和現(xiàn)在眼前的男人卻是一模一樣的,歲月并沒有在他的身上留下刻痕,只不過氣質(zhì)改變了,從青澀變得成熟。
“信了嗎?”男人問。
我把照片還給他,點了點頭。
有照片為證,不應(yīng)是假。
小叔收好照片,目光移回到我臉上,忽然抬起手,按住我的雙頰,使勁地揉了起來,他說蘇涼你長得這么好看,怎么是個小面癱?來,給叔笑一個!
我嚇了一跳,從小到大,還沒有什么人這么碰我呢,就算這是我長輩,可見面也才不過三分鐘,犯不著這么親熱吧!
我把小叔的手抓下來,小叔笑咯咯地說瞧你臉紅的,是看見叔太帥了,你才忍不住臉紅?別介樣,叔是有女票的!
我很無語,完全沒有想到小叔會是這種性子的,看他說的那網(wǎng)絡(luò)潮語,跟父親二叔都不是一個性子。
我沒有怪他什么,請他坐下,問他怎么這么晚了才來?他說他搭的火車就是這么晚的,為了進(jìn)村,他還搭了過路村民載潲水的小車,司機(jī)到村口了把他放下,他就馬上朝我家走來了。
他還說他手里面只有我家的地址,不知道二叔家就在我家對門口,要是知道二叔家就在對門,他就不在我家門口等那么久了,直接過來找二叔,也就不用在外面吹了那么久的冷風(fēng)了。
到這個時候我才知道為什么以前小叔每次回家都挨爺爺?shù)淖崃?,原來他年少離家,是跟了一個術(shù)士。
那會兒國家嚴(yán)令禁止搞迷信,爺爺經(jīng)歷過那個年代,所以對迷信深惡痛絕,而小叔就這么跟術(shù)士出去闖蕩江湖了,在爺爺眼中,小叔就是不學(xué)無術(shù),就是跟國家對著干的,就是去騙人害人的,所以爺爺每次見到小叔都會掄棍子上去揍,到后來,小叔被打怕了,索性也就不回家了。
我現(xiàn)在終于明白為什么父親要讓我找小叔了,因為要對付門外的鬼,就只能是找小叔這樣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