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那張黃符,也不知道這符到底是做什么的,是秦伯溫自己貼上去的,還是蘇沐雪貼上去的。
可是我的猶豫被蘇沐雪看在眼里,她突然臉色一變,厲聲喝道:“小川,你還不動手,在干什么?”
我抬頭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蘇沐雪一改往日的溫情,臉色驟變,眼睛變得血紅。
我心里一凜,不管不顧準(zhǔn)備背起秦伯溫先離開這個地方再說。我將手搭住秦伯溫,原本以為我會很費力,沒想到我兩臂一用力,居然很輕松地就把秦伯溫抱了起來。秦伯溫的重量輕得離譜,甚至不如一只雞的重量。
我馬上明白過來,這里的秦伯溫只不過是他的魂魄,他的肉身應(yīng)該在潭水的岸邊躺著呢。
我抱起秦伯溫,跳下土臺,直奔那個角門沖了過去。
我沖到那個角門,聽到身后傳來蘇沐雪的一聲凄厲的嚎叫。我嚇了一哆嗦,不敢回頭去看,只是拼命地往前跑。
我跌跌撞撞沖出了土地廟,蘇沐雪竟然沒沖過來阻攔我。我順著土地廟前面的一條偏僻的山路跑下去,也分不清方向,只聽到兩耳的風(fēng)聲呼嘯而過。
不知跑出了多遠(yuǎn),我回頭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并沒有人追上來。
我蹲下身,呼哧呼哧直喘氣。
這時,我突然聽到一聲怪笑,那笑聲很尖銳,聽起來就像是兩種金屬摩擦的聲音,讓人直起雞皮疙瘩。
我順著那笑聲看過去,發(fā)現(xiàn)蘇沐雪一身白衣,正站在土地廟前面盯著我發(fā)笑。
我擦了擦汗,心說壞了,我怎么又跑到土地廟來了。
我二話不說抱起秦伯溫再次跑了出去,結(jié)果跑出十幾分鐘,抬頭一看,鬼使神差地又一次回到了土地廟。
我把秦伯溫放在地上,有些灰心。經(jīng)歷了那么多事,我明白,這一切都是蘇沐雪搞得鬼,我就是跑一百次,最后還是要回到這里來。
連秦伯溫都被蘇沐雪制住了,憑我根本就沒辦法和蘇沐雪斗,她現(xiàn)在之所以任憑我逃跑,只不過像是貓在吃掉老鼠之前的玩弄而已。
蘇沐雪盯著我,見我不再逃跑,她的冷笑也停止了。她厲聲喝道:“小川,我再給你一次機(jī)會,你要是殺了秦伯溫,我會放過你,咱們依然可以在一起。”
我咬了咬牙:“別廢話了,你別想再迷惑我,我不會殺他的。”
我話一出口,突然意識到我張口說話了,如果能回到現(xiàn)實的水潭里,也許我還能逃出現(xiàn)在這個險境。
但是很遺憾,這次即便我說話了,境況依然沒有任何改變。
可是蘇沐雪聽了,突然臉色大變,原本白皙的皮膚變得陰測測的,臉上一道道血紋顯現(xiàn)出來。
顯然我的話刺激到了蘇沐雪,她現(xiàn)在變了鬼相了。
蘇沐雪一臉惡相,雙手一揮,突然從土地廟里沖出來一道道虛白的影子。
那些影子一團(tuán)一團(tuán)的,迅速朝我這邊沖了過來。
我知道今天我是逃不出去了,我看了看秦伯溫,經(jīng)過這么一頓折騰,依然沒讓他醒過來。他眼睛緊閉,面如死灰,根本就是死人一個。
我嘆了口氣,心說那貼在他后背的符到底是什么也不清楚,不如賭一把,如果揭下來他能醒過來,那我們還有救。
我捏住那張符紙,一使勁就揭了下來。
符紙剛離開秦伯溫的身體,就忽地?zé)o火自燃起來。我趕緊扔掉了符紙,那符紙瞬間就變成了紙灰。
但是我看秦伯溫,卻還是那副死樣子,根本沒有任何的變化。
我搖了搖頭,看來賭輸了。
這時,那些虛白的影子已經(jīng)沖到了近前。我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他們的打扮和那兩個道童一樣,只不過臉上的表情都如兇神惡煞一般,都是一個個惡童。
我還沒等反抗,那些童子就按住了我的手臂。他們觸及之處,冰寒無比。
我試著掙扎了兩下,盡管我用了全身的力氣,還是無法掙脫。我干脆放棄了抵抗,任由那些童子將我抓牢,押了起來。
這時我再去找蘇沐雪,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離開了。
我被那些童子抓著,再一次走進(jìn)了土地廟。我扭頭看了一眼秦伯溫,發(fā)現(xiàn)他依然死人一樣,被那些童子抬著走向了另一個方向。
我暗自嘆了口氣,這次不光是秦伯溫有去無回,連我自己都搭上了。
我被那些小童押著,進(jìn)了土地廟之后,直接來到了后院。我看到我一直走的那個角門已經(jīng)關(guān)上了。
我正四處觀察,突然有一個小童在我眼睛上抹了一把。
頓時我眼前一片漆黑,看不到任何東西了。
我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飄飄忽忽,不知道被那些小童帶到哪里。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終于感到身體不再搖晃,四周卻是陰冷異常。
隨著周圍風(fēng)聲陣陣,我眼前的景物再一次浮現(xiàn)了。我左右看了看,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被關(guān)在了一個封閉的地方。
我躺在地中央,四周卻圍著若干個土包,那土包像是一座座墳頭一樣,從那墳頭上冒著團(tuán)團(tuán)的黑氣。
更引人注目的是,那些墳頭似乎不是立在平地上的,而是在一個黑水池里。
黑水池里的黑水泛濫,發(fā)出刺鼻的腥臭味,在那黑水之中還生長著多只黑蓮花。這讓我想起了外面那個黑水潭,當(dāng)時我和秦伯溫看到的也是同樣的黑蓮花。
難道這里的水和黑水潭里的水是一樣的,這種黑蓮花又是怎么生長出來的呢?
雖然心存疑問,但是我卻沒心思發(fā)問。
因為那些帶我來到這里的小童,各自又分開了,每兩個小童守著一個墳包,就像我看到的一男一女的兩個道童守著秦伯溫一樣。
現(xiàn)在我回想起來,大概明白了一些事情。
蘇沐雪與我的親近,現(xiàn)在看來應(yīng)該是利用了我。她真正想對付的應(yīng)該是秦伯溫才對。
只不過她應(yīng)該是拿秦伯溫沒有辦法,抑或是有什么顧忌,無法對秦伯溫下手,才通過迷惑我來對付秦伯溫。
而我的確是中了蘇沐雪的迷惑,前幾日,我日夜思念著這個女人,對于她囑咐我的話,也是言聽計從。
她不讓我跟秦伯溫提起我們得事,我便死不吐口,一直沒對秦伯溫說起。
如果我事先跟秦伯溫說了這些事,也許秦伯溫就會早作準(zhǔn)備,有備無患也許就能逃過此劫。
可惜的是,一直到秦伯溫下水作法,都不知道背后還有這個蘇沐雪存在。
而事實上,蘇沐雪的計劃差一點就成功了。我拿著燭臺,就快要插入秦伯溫的后腦,多虧那一聲佛號,才將我驚醒。
而那一聲佛號來的突然,更來的及時,我也不知道出自哪里。
我現(xiàn)在懊悔不已,雖然不知道蘇沐雪為什么要對付秦伯溫,但是深深感到這個女人的可怕。
這時,突然傳出一聲浪笑,蘇沐雪從一個墳頭后面繞了出來。
此時的蘇沐雪,一改往日見到的時候那般清純嫵媚,現(xiàn)在變得放蕩無比,她扭動著腰肢,那一身圣潔如雪的白裙,現(xiàn)在也是袒胸露腹,一聲聲浪笑充斥著整個空間。
我聽得頭皮發(fā)炸,看著蘇沐雪來到我的面前。
蘇沐雪擺了個參佛的造型,一臉媚笑地問道:“小川,看我這個菩薩,美嗎?”
我閉上眼睛,不肯去看。
蘇沐雪笑了笑:“你忘了我們曾經(jīng)度過的美好時光了?你為了那個臭道士,居然不肯和我在一起了?”
我勉強(qiáng)睜開眼睛,問道:“他怎么樣了?”
“放心,還沒死。因為他會死在你的手里,你相信嗎?”
“你為什么這么做?”
“因為我沒辦法殺他。只能借你的手去殺,我抓了你妹妹的魂魄,本想練成魂童,卻沒想到居然被這道士用水相尋了過來。”蘇沐雪說道。
“你們到底有何冤仇?”我問道。
蘇沐雪搖搖頭:“這些你知道了也沒用,因為你馬上就會去殺掉他了。”
我冷哼了一聲:“我不會去的。”
蘇沐雪冷笑了一聲:“這由不得你了。上圣水……”
蘇沐雪說完一揮胳膊,有童子提杯,竟然在那黑水池里舀了一杯黑水上來。
蘇沐雪接過杯子,深深吸了一口氣,一副滿足的模樣。
我一陣惡心,那黑水惡臭,她居然如醉如癡。更讓人惡心的是,我居然和這樣一個女人溫存了幾夜。盡管我但是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xiàn)實。
蘇沐雪捧著那杯子,對我說道:“這是我教圣水,只有有機(jī)緣的人才能喝到。你就是我的機(jī)緣……”
我打了個冷戰(zhàn):“你讓我喝這個?”
“喝了圣水,你就是我教中人。會死命為我所用,我會讓你的生魂日夜陪著我,咱們再續(xù)前緣,日日笙歌,夜夜歡愉,你說好不好呢?”
“你殺了我吧。我死也不喝那臭水。”我想掙扎著站起來,但是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
蘇沐雪臉色一變,將那杯黑水交給身邊的童子:“喂他喝下去。”
童子應(yīng)了一聲,端著水,撬開了我的嘴巴。
我拼命咬緊牙關(guān),結(jié)果依然被他把我牙關(guān)掰開,眼見著那杯奇臭無比的黑水就要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