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伯溫似乎對我的態(tài)度有些意外,嘴里嘟囔著:“怎么回事?你脾氣咋變這么大?是不是身體不對勁了?”
說著他伸出手來,看樣子是要來摸我的脈。
這個時候,我突然心生厭煩起來,一股無名之火升騰而起,我揮起手臂,將秦伯溫的胳膊擋開:“少管我。”
秦伯溫看著我一臉的不耐煩,更是意外。
他盯著我的眼睛,問道:“小川,你老實告訴我,你睡著這段時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這關(guān)系到你的安危知道嗎?”
我擺擺手,心情也稍微平復了,但是我不想把見到蘇沐雪的事告訴他,便隨便敷衍道:“做了個噩夢而已,沒什么大不了的。你去光佑寺辦事,辦完了嗎?”
秦伯溫看著我的行為,雖心生疑問,但是他也沒有追問下去,見我問起,便答道:“差不多辦完了。你的護身符,我也給你求回來了,應(yīng)該很靈驗。”
說著,秦伯溫從身上拿出一道黃橙橙的符紙遞給我。
我接過那道符,看到那符紙上面畫著七曲八彎的符線,我看不出有什么稀奇之處。
我點了點頭:“謝謝你了。不過我和你在一起,小鬼還敢來嗎?還要這護身符干什么?”
秦伯溫搖搖頭:“小川,我要離開幾天。這護身符你要隨身帶好,我不在的時間,你不能摘下來,不能損壞,更不能沾染上什么污物。”
我一愣,問道:“你要走?去哪?”
秦伯溫說道:“我去光佑寺的事還沒完全辦妥,回來就是給你送護身符來了。我還要再去一趟。”
“你到底去光佑寺干什么?那好像是個和尚廟吧,你一個道士去佛教寺院做什么?”我奇怪地問道。
“佛道不分家。雖然信仰不同,但是向佛向道的心是一樣的。”
我看著秦伯溫,秦伯溫救了我的命,而且路上都很幫我,回到饒城還想著給我弄護身符,我突然感覺自己剛剛的態(tài)度有些過分。
“你到底去干什么?能不能告訴我,不然我會很擔心。”我沖著秦伯溫說道。
秦伯溫笑了笑:“恁個鱉孫兒,難得你還關(guān)心我。我跟你交個底吧,我總覺得,咱們在土地廟遇到的事還沒完,說不定哪天就會厄運臨頭。我怕我自己應(yīng)付不來,我要去找我?guī)煾竼栆粏枴?rdquo;
“你師父?哪個師父?”我詫異地問道。
“就是真君觀的老觀主,也是我的師父,他的道號叫一塵。”秦伯溫說道。
我撇了撇嘴,沖著秦伯溫嚷道:“秦老道,你還有點譜沒點譜,我記得我問過你吧。你當時說老觀主已經(jīng)死了啊……”
“我沒騙你,我?guī)煾傅拇_已經(jīng)死了。”秦伯溫面色一沉,說道。
“死了?那你去找鬼???”
“小川,總之我有辦法找到師父。這件事我想只有師父知道該如何解決,你在家等著我的消息,我給你那張符,你貼到丹田的地方,睡覺也別摘下來。我大概七天之后會回來,這段時間還是盡量別出車了。”秦伯溫囑咐道。
我點了點頭:“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
秦伯溫轉(zhuǎn)身離開。我心里暗道,不讓我出車,我好不容易找到這個工作,不出車的話,那不就等著被開除嗎?
我看到秦伯溫留下的那張符紙,半信半疑地將那張符紙貼到了丹田處,貼上之后那符紙就像一塊膏藥一樣,似乎有一股熱流傳出來,感覺還很舒服。
貼了這么一副膏藥一樣的符紙,就能保護我了?
我沒太在意,只是很好奇,可能是白天睡多了的緣故,晚上我?guī)缀鯖]有倦意,躺在床上回味著白天的夢境,那真是一個夢嗎?怎么那么真實?
第二天一早,我到外面的小吃攤吃了點早飯,就去公司報道。
到了公司第一件事,我就去找老吳。因為我跑長途的那個地圖冊是老吳給我的。
我并不懷疑老吳是故意讓我走錯的路,但是我需要讓老吳知道,那種沒有更新的地圖冊,不能再用了。萬一還有別的司機跑長途到那里,走錯了路可是很麻煩的。
結(jié)果我在公司里里外外找了個遍,也沒找見老吳。難道他出車去外地了?
我翻看了一下出車記錄,發(fā)現(xiàn)老吳的出車記錄在我出車去河北的第二天就截止了。
也就是說,在我出車以后,老吳就沒再出過車。
我找到車隊的隊長陳濤,問他老吳去哪里了?
陳濤看著我,神秘兮兮地說道:“你還不知道呢?。?rdquo;
我一驚,預感到好像有事發(fā)生,忙問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老吳失蹤了。”
“啥?他那么大的人了,怎么還失蹤了?”
“老吳在你上次出車以后,第二天就嚷嚷著,什么弄錯了,弄錯了。別人問他他也不說,只是說要請個假,然后就離開了公司。后來就再沒見到他,我去過他們家,他老婆說他那天跟她說要出門一趟,然后就一直沒回來,她還以為是出長途了呢。”陳濤說道。
“你說老吳當時嚷嚷著弄錯了?”
陳濤點點頭:“是,像瘋子一樣,嘟囔個沒完。我們已經(jīng)報案了,老吳這人,唉,不會出什么危險了吧?對了,一會有趟城外的貨,安排你送一下吧。”
我應(yīng)了一聲,悵然若失地離開了陳濤,心里一直想著老吳的事。老吳嚷嚷著弄錯了,會不會是他意識到給我的地圖冊是錯的呢?
雖然有千般疑問,但是老吳失蹤了,我也無從查起。
我在公司報道了,也就算是步入了正軌。安排到城外的貨也裝好了車,我開著大貨車,出城去送貨。
這是一趟短途的活,距離也不算遠,當天就能返回,所以我開的速度并不快。
車子行駛出了市區(qū),開上了一條省道。
我一邊開車,一邊想老吳的事。
可是開著開著,突然眼前的省道就變了樣子,變得和我那天晚上走的那條鬼路一般無二。
我嚇了一跳,趕緊揉了揉眼睛,發(fā)現(xiàn)那路依然是那條省道。哪里是什么鬼路???
一定是我被那條鬼路嚇壞了,致使我出現(xiàn)幻覺了,我苦笑了一下,使勁擰了擰大腿,迫使自己精神一點。
可是就在我重新集中了精神開車的時候,在我的車前有一道人影跑了過來。
我趕緊一腳剎車,但是已經(jīng)晚了。貨車結(jié)結(jié)實實地撞到了那個人身上。
“糟糕,真倒霉。”我暗自叫苦,趕緊把車停下,跳下車去看那女人。
可是事實就跟那晚我撞到紅衣女鬼一樣,車前車后都沒個人影。我抬頭看了看日頭,現(xiàn)在太陽當空,按說不應(yīng)該有什么女鬼才對啊。
這時,由于省道并不寬,只能容下兩排車行進。我的貨車一停,后面的車很快就憋住了,直按喇叭催促我。
可是我明明看到我撞了人了啊,真是活見鬼了。
這時,我看到在路的一側(cè)是一片瓜田,路邊正有個人蹲在那里賣西瓜。我沖著那人招了招手。
那人欣喜地問道:“小伙子,買瓜啊?”
“大哥,我問問你,剛才我撞著人了,你看見了嗎?”
那人像看外星人一樣看著我,然后斜了我一眼,嘴里嘟囔了一句:“神經(jīng)病。”
我只好重新上車,勉強支撐著自己,把那一車貨送到了城外貨站。
好在這一路上,再沒出現(xiàn)別的狀況。但是我送這一次貨,已經(jīng)出了通身的汗,更多的是冷汗。
回到公司交了車,我突然發(fā)現(xiàn)公司的人三個一群,兩個一伙,正在議論著什么事。
我心里一緊,趕忙湊過去,問道:“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
“小川,小元子死了。”
“什么?小元子死了?怎么死的?”我聽了大驚。
小元子是和我同期進的運輸公司,年齡也和我差不多。平時我們兩個的關(guān)系就特別好。早上來的時候,我就沒看到小元子,沒想到下午就聽說小元子的死訊。
我的心有一種不詳?shù)念A感,怎么事情都出到一起了呢?
“出了車禍了,小元子上午出車去市郊,在路上和一輛鏟車相撞,聽說那鏟車的鏟子捅破了擋風玻璃,直接插進了小元子的胸膛,唉,真慘啊……”旁邊的人描述著小元子的死狀。我聽了心如刀絞。
這一天之中,我接連聽到老吳失蹤,小元子車禍兩件讓人揪心的事。我實在無法集中精神在公司,便跟經(jīng)理章金寶請假回家休息,只說自己跑完長途還有些累。
這段時間,運輸公司的業(yè)務(wù)非常忙,而公司一下子就缺了兩個司機。而我還要請假,看的出來,章金寶的臉色鐵青,對我的請假請求很不爽。但是見我堅持,也不好勉強,便冷哼了一聲,算是準了我的假。
我此時也無暇去考慮他的感受,行尸走肉一般走回了家。
我很想把這一天經(jīng)歷和聽說的事,跟秦伯溫說一說,想聽聽他的看法。
可是看著屋子里空空如也,秦伯溫一走,據(jù)他所說,還有好幾天才能回來。
我很無奈,但是又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做。下廚房給自己簡單弄了口吃的,我便又和衣躺在了床上。
為了不耽誤第二天上班,我把鬧鐘也定好了。
就在我迷迷糊糊,渾渾噩噩的時候,我似乎聽到了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小川……小川……”那聲音若有若無,像是在耳邊,又像是來自另一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