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伯溫梗了梗脖子:“笑話,我會吃不上飯?恁個憋孫兒,以我的道術(shù),出去給人家抓抓鬼,看看風(fēng)水算算命什么的,哪一樣能賺不到錢?只是我是個修道之人,錢財乃身外之物,不能過分追求。而且這種錢屬于出賣天機(jī)換來的,不能大富大貴,但是換口吃的還是可以的。”
我擺擺手:“別吹了,你愿意跟我回去也好,不過我就是一窮打工的,沒錢,住的地方也是租的,你別嫌棄就好。”
秦伯溫點(diǎn)點(diǎn)頭,帶著我走出了這條鬼路。
來到文關(guān)鎮(zhèn)的那個十字路口,我回首望去。綿延的山脈此起彼伏,里面隱藏著一座充滿了死氣的村子,還有那座神秘的土地廟……
不知道為何,我總覺得這里有我魂?duì)繅艨M的東西,似乎讓我有些不舍,但是具體是什么,我又說不上來。
秦伯溫把他留在道觀里的東西收拾了一個大包背在身上,我去貨站取了大貨車,王東見我沒什么事,也感到很驚奇。
我跟他并沒有說太多,簡單寒暄了幾句,就驅(qū)車上路了。
一路上有秦伯溫作伴,倒也輕松,沒那么無聊。很快就回到了饒城,我上學(xué)工作的地方。
進(jìn)入饒城界的那一刻,我百感交集。這一趟長途,差點(diǎn)就把我的命給送掉了,有種重獲新生的感覺。
回運(yùn)輸車隊(duì)交了車,雖然比預(yù)計的晚了幾天,但是運(yùn)輸公司主管也沒說什么,依然按照規(guī)定給我放了一天假。
回到住處,安排秦伯溫住下,并把備用鑰匙給了他。我租住的房子,有兩個房間,除了我的臥室,另一間平時沒人住,基本是放著一些雜物。這回剛好可以讓秦伯溫住到那間房。
秦伯溫倒是很滿意,放下東西就來問我:“小川,這饒城附近,有沒有稍微大一點(diǎn)寺院?”
這秦老道真是奇怪,本身是個道士,來到饒城不找道館找寺院。
我想了想,說道:“在我們饒城市西北三十公里有個鶴川市,鶴川市里有一所寺院,叫光佑寺,好像規(guī)模挺大,不過我也沒去過。”
秦伯溫點(diǎn)了點(diǎn)頭,問明了去鶴川的路,說道:“小川,你這趟死里逃生,本命魂雖然歸位了,但是我怕對你日后有其他影響,我去光佑寺辦點(diǎn)事,順便給你求一道護(hù)身符回來。”
說著秦伯溫背著他的大包就要出門。
“啊?要不你明天再去吧,這都下午三點(diǎn)了。”我對秦伯溫的舉動有些感動。
“事不宜遲,這事越早越好。”
“那你多長時間回來?”
“順利的話,明天就能回來。”秦伯溫扔下一句話,就出了門。
秦伯溫走后,我洗了個熱水澡,回到自己的房間,仰頭躺到了床上。很久沒有體會到的舒適感傳遍了全身,同時困意襲來。
同時還有一種奇妙的感覺,我感覺到手腳都像被束縛住了一樣,腦袋昏沉沉的,腦子里流過的都是我在鬼路上和土地廟里經(jīng)歷過的一切。
土地廟那破敗的院門,虛掩著,似乎就在我的眼前。
我努力提醒自己,我已經(jīng)離開那里了,這土地廟一定是假的。但是事實(shí)上,我控制不了我的腳步,我正一步一步走向那座土地廟。
我走進(jìn)院門,走進(jìn)正殿。我抬眼望去,發(fā)現(xiàn)在那神臺上,是土地爺和土地奶奶兩尊塑像,并沒有什么稀奇之處。
不知道為何,我突然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有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失落感。
這土地廟四周都縈繞著霧氣,如云里霧中。
就在這時,突然從土地廟的后院傳來了鐘罄之音。
那鐘聲吸引著我,穿過正殿,走向土地廟的后院。上次和秦伯溫來到土地廟,只在正殿周圍活動,并沒有發(fā)現(xiàn)這土地廟居然還有后層院子,在后院我看到了一棵銀杏樹,樹上掛滿了人們祈福用的紅繩,樹的旁邊還有一個角門。
那隱隱發(fā)出的鐘罄之聲,就從那角門的方向傳了過來。
我心里暗道:“難道這土地廟里也有人修行?不然怎么會有鐘罄聲呢?”
懷著好奇,我腳下不停,朝著那角門走了過去。似乎那角門里面有一種莫名的引力在吸引著我,這種感覺很舒服,讓我很愉悅。
我穿過角門,發(fā)現(xiàn)這里的霧氣更重。在那霧氣之中,我看到了一座神壇。
神壇上層已經(jīng)隱秘在霧氣里。
在那神壇的前面,有一張供桌,供桌上點(diǎn)著幾盞燈,還有一個香爐。香爐里燃著供香,四周都彌漫著供香的香味。
這時,隨著又一聲罄音,那神壇上面的霧氣有些散掉了。
我看到在那神壇大概兩米多高,神壇之上,正盤膝坐著一個人。
我走近了一些,抬頭仔細(xì)朝上面看去。
在那霧氣之下,正端坐著一個白衣女子,此時正雙目低垂,雙手交疊。
我頓時認(rèn)出來了,這白衣女子,居然就是我曾經(jīng)在土地廟里見到的那尊神像。當(dāng)時那神像的美艷,讓我心旌蕩漾,流連忘返。
此時這女子就高坐在神壇之上,舉止飄逸,如神女一般。
就在我兩眼發(fā)直盯著那女子的時候,她突然就睜開了眼睛,露出一抹淺笑。
那笑容如蓮花一樣的妖艷傾城,又如空中一彎光潔的朔月,臉上綻開的是圣潔的光暈,竟是如此誘人。
女子輕啟朱唇,說了句:“你來啦?”
我一愣,惶恐地答道:“你……認(rèn)識我?”
女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一直在等你……”
“等我?我……好像不認(rèn)識你……”我囁嚅著說道,此時竟生怕這女子認(rèn)錯人了。
女子一笑,沒有回答,只是抬起胳膊,朝我輕輕招了招手。
此時,我的潛意識里很想踏上神壇,去和那女子相會。但是我突然腦子一動,這地方太過詭異離奇,我不是離開那座土地廟了嗎?我不是在做夢吧?我如果過去了,會不會有什么危險?
有了這幾個念頭,我神智也清醒了許多,我生生停住了馬上就要踏出的腳步。
見我停住了腳步,那女子似有慍色,但是依然淺笑如常。
她動作舒展,依然在向我招手。
終于,在經(jīng)過了短暫的斗爭之后,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腳步。緩緩地踏上了神壇,上行了幾層臺階,來到了白衣女子的身邊。
在那女子的身邊,放著一個蒲團(tuán)。
我緩緩坐在那蒲團(tuán)上面,這時我聞到了女子身上一股沁人的芳香。
不知怎的,那女子身上似乎有著無窮的魔力,那魔力讓我無法拒絕,也無法回避。
女子瞪著明亮的一雙眼睛,眼神里秋波蕩漾,問道:“你……是不是很怕我?”
我點(diǎn)點(diǎn)頭,又馬上搖搖頭,沒敢回話。
“我知道,你是不是叫陸小川?”
我點(diǎn)點(diǎn)頭。
“那……你想不想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我依然點(diǎn)點(diǎn)頭。這個時候,我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傻子,一個精神上和行動上的傻子。對于女子的問話,我只有點(diǎn)頭,生怕自己一出聲就褻瀆到了這冰清玉潔,神女一般的女子。
“我告訴你,我叫蘇沐雪,名字好聽嗎?”
“好……好聽。”我終于從喉嚨里擠出幾個字,那聲音連我自己都很難聽清。
“謝謝。”蘇沐雪噗地一笑,那笑更是傾倒眾生般地美。
“你……你是神仙嗎?”隨后我就問了一個比較白癡的問題。
蘇沐雪搖搖頭:“我不是神仙,但是我正在修行,也許不久的將來,我會修成正道,羽化成仙。”
“那……我會不會耽誤你修行?”我問道。
蘇沐雪搖搖頭:“怎么會呢?我很喜歡你到這里來,你能不能答應(yīng)我,經(jīng)常來這里看我。一個人修行,寂寞得很,我很想有個人來陪我說說話。”
我聽了,忙不迭地點(diǎn)頭。
隨后,我便和蘇沐雪攀談起來。在那神壇之上,我忘記了時間,忘記了地點(diǎn),我只感覺到和蘇沐雪聊天很輕松,很愉快。
隨著聊天的深入,我也感覺不到在蘇沐雪身上的那種陌生感。好像我們已經(jīng)相識了很久很久,聽著蘇沐雪叫我的名字,那種奇妙的感覺,像春風(fēng)一樣,讓我渾身舒泰。
“小川……小川……快醒醒,你怎么了?”
突然,一聲聲呼喚傳來。
我激靈一下,這不是蘇沐雪的聲音。
而此時,神壇之上的霧氣也大了起來,蘇沐雪的身體,逐漸變得虛無起來,如夢似幻。
我伸手去摸蘇沐雪的臉,卻被人重重打了一下。
我一下子清醒過來,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秦伯溫的哪一張大餅?zāi)?,距離我只有十幾厘米,正等著眼睛像看怪物一樣看著我。
“臥槽。”我大吼了一聲,伸手將秦伯溫推開,罵道:“你瘋啦?你不是去光佑寺了嗎?怎么又回來了?”
“恁個鱉孫兒,我去光佑寺,是昨天的事了,你看看幾點(diǎn)了?我已經(jīng)都回來了。”秦伯溫罵道。
“是嗎?”我看了一眼窗外,窗外陽光普照,似乎正當(dāng)午。
“廢話。現(xiàn)在是第二天中午了,你這一覺睡的可夠長的,還在夢里嘟囔什么,還要借著睡意來摸我,恁個鱉孫兒,恁個變態(tài)。”秦伯溫說道。
“滾JB蛋。”我罵了一句,突然感覺到秦伯溫如此多余,要不是他,我此時還在和沐雪聊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