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天晚上我見到的土地奶奶可沒這么精神,看起來普普通通,穿著跟……跟……”
秦伯溫搶說道:“跟鬼魂差不多,是嗎?”
我點點頭:“總之不像神仙。”
秦伯溫嘆了口氣,說道:“從咱們經歷過的,我大致可以推算出來。這土地廟現(xiàn)在換了主人了,現(xiàn)在的主人應該就是那個出手搶奪你本命魂的那個惡菩薩,我還不知道她的具體身份。但是她居然能夠讓土地爺移位,搶占了土地奶奶的位置,可見法力不弱啊。”
“現(xiàn)在不是土地奶奶主政嗎?”我問道。
“現(xiàn)在是白天,邪不侵正。惡菩薩再厲害也得讓位土地公土地婆。但是到了晚上,她可是逼著土地奶奶在外流落呢,不然她怎么會遇到你被女鬼騷擾,剛好救了你呢。有古籍記載著這么一句話:神若落魄,如鬼似妖,無形也……這就是說,神仙一旦落魄,就跟妖鬼無異了。這土地奶奶連道場都被侵占了,可不就算是落魄了嘛。”
我點點頭,看著現(xiàn)在神氣的土地爺土地奶奶神像,沒想到他們也是被欺負那伙的,這惡菩薩到底是什么來歷,會有這么大能耐呢?
就在這時,突然外面有人發(fā)出笑聲,那笑聲在靜謐的夜里發(fā)出來,格外瘆人。
我和秦伯溫都嚇了一哆嗦,趕忙朝外面看去。
這時,有一道人影在這土地廟的前面搖搖晃晃,嘴里不住地發(fā)出笑聲。
“瘋丫頭。”我和秦伯溫異口同聲地喊了一聲。
那人正是我們在村口看到的瘋丫頭,不知道什么時候她又跑這里來了。
這時,天色已經逐漸亮起來了。
我和秦伯溫也邁步來到了土地廟的外面,這次那瘋丫頭沖著我們一陣傻笑。
秦伯溫沖她招了招手,那瘋丫頭晃著腦袋,像是想了想,就小心翼翼地移動了過來。
秦伯溫從懷里掏出他秘制的果干遞過去,那瘋丫頭用惶恐的大眼睛看了看,試探著把那果干拿了過去塞進了嘴里。
“小姑娘,你是那個石井村的人嗎?”秦伯溫問道。
瘋丫頭嚼著果干,連續(xù)點了幾下頭。
“那你怎么不在村子里呆著啊?”秦伯溫繼續(xù)發(fā)問,他應該是想從瘋丫頭嘴里得知石井村的秘密。
“怕……小蝶怕……”瘋丫頭含著果干說道。結果這個怕字一出口,就把那些嚼碎的果干都噴了出來。
“臥槽。”我急忙閃躲,也沒來得及,被那瘋丫頭噴了一身。
秦伯溫倒是身手敏捷,一伸手,用他的破道袍的袖子擋住了瘋丫頭的襲擊。
“啊……死了……都死了……他們都死了……”瘋丫頭突然眼神不定,怪叫了一聲,扔下果干轉身跑了下去。
秦伯溫一拉我:“跟著這個叫小蝶的瘋丫頭過去看看。”
我們倆遠遠跟著那個瘋丫頭,看她跑去的方向應該是奔著村里跑去了。
果然,瘋丫頭跑到村口,直接就進了村。
我們倆站在村口,這時,從村里的某些人家,還依稀有炊煙升起,看來村民們開始做早飯了。
我們沿著村路走下去,發(fā)現(xiàn)村落里的人家已經有不少人出來活動了。他們行走在村路上,有得扛著鋤頭,有的提著籃子,看樣子似乎要去勞作。
而家庭主婦們紛紛在院子里劈柴,到灶臺生火做飯,弄得炊煙四起。
好一派祥和的景象。
“你總說這村子有問題,我看很正常啊。”我疑問道。
“正不正常,試試就知道了。”秦伯溫回了一句,從包里摸出一根白蠟,這就是那個鬼伙伴的爹給準備的。
秦伯溫點燃了白蠟,又掏出一張符紙,用朱砂筆在那符紙上畫了一道符。
隨后他伸出二指夾符,嘴里快速念動:“五行之氣,入我陰符。天地之風,附我陰燭!落!”
念畢,秦伯溫將那道符紙彈入蠟燭的燭火之中,那符紙燃起一道青煙,化為灰燼。但是那原本是黃色的火苗,瞬間就變成了藍色。
秦伯溫舉著那陰燭,送到我面前:“輕吹一口氣。”
我不明所以,但是也按照他說的,朝著那藍色的燭火吹了一口氣。
呼地一聲,那燭火搖了幾搖,光澤暗淡了不少。
秦伯溫說道:“看見了吧?這是陰燭,這火苗是陰火,你一口陽氣,可以讓他暗淡,如果足氣的話,就可以吹滅它。但是如果是陰氣,不但不會吹滅,反而會助燃。”
我登時明白了秦伯溫的意思,說道:“你是想拿這陰燭來測試這個村子?”
“沒錯。”秦伯溫贊許地看了看我,舉著那陰燭大步沿著村路往一戶人家走去。
我們剛來到院子門口,從那院子里里就刮出一股風來,那風不大,但是吹到那陰燭上,就見那火苗噌地燃起了半尺多高,隨后又迅速減弱,變成了正常的高度。
秦伯溫將那陰燭立在門口觀察,就見那陰燭的火苗撲搖不定,但是火苗明顯比剛才旺了許多,而且那火苗的方向也沖著院子里面傾斜著。
看那架勢,就好像是院子里一股吸力在吸著這蠟燭火。
秦伯溫拿起蠟燭又走向下一戶,結果依然如此。
秦伯溫沖著那陰燭噗地噴出一口氣,那陰燭的火苗熄滅了,升起一股青煙來。
“果然有問題。這村子里陰氣十足。村民雖然看起來很正常,但是他們都不是活人。”秦伯溫冷冷地說道。
我激靈打了一個冷戰(zhàn),秦伯溫說的如果是事實,那未免太詭異了,聽得我渾身發(fā)冷。
“你還記得不記得那個瘋丫頭小蝶嘴里念叨的話?”秦伯溫問道。
“記得。死了……都死了……”我記得小蝶經常嘟囔著這句話。
“沒錯。我想小蝶口里所說的死了,就是指著村子里的人都死了。”
我疑惑不解,連連搖頭:“太不可思議了。這怎么可能嘛?他們明明都生龍活虎的?”
秦伯溫冷笑了一聲:“有些事情,表面往往能夠遮住一切真相。這些村民都已經死了,但是他們卻不知情,還認為自己還活著,就這么簡單。因為在他們體內,還有一絲殘魂存在,就是這絲殘魂維持著他們的行動,每天依然按照平時的生活習慣來活動。所以說他們活著不對,說死了也不完全正確,準確的說法他們應該算是活尸。”
“活尸?怎么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呢?這整個一個村子的人都變成了活尸?”
“不,應該有一個幸存,就是那個瘋丫頭。”秦伯溫說道。
我拍拍腦門,說道:“對了,我突然想起來,我在和貨站的經理王東聊天的時候,好像聽他說這里發(fā)生過山體滑坡,還出現(xiàn)了泥石流,整個一個村子都遭了殃。難道……”
秦伯溫點點頭:“那就沒錯了。整個村子的人都死了。唯一幸存的是瘋丫頭,但是她也被當時的情形嚇傻了。但是這些村民的魂魄并沒有順利去投胎,而是被人控制起來,將殘魂打入體內封住,其他的魂魄留作他用了。”
聽著秦伯溫的分析,我的思路也被打開了。
我回想了一下,說道:“我在女鬼喬瑾兒那里,見到了數(shù)十盞油燈,難道那油燈里養(yǎng)的就是這些村民的魂魄?”
秦伯溫吸了一下鼻子:“恁個鱉孫兒,這是給老道我出了個難題???”
“會不會是那個紅衣女鬼在背后操控這一切?”我疑問道。
“不可能。那個紅衣女鬼充其量也就是個厲鬼,以我的道術都可以打過她,她更左右不了土地爺。這背后操控的,一定比紅衣女鬼厲害得多。”
聽秦伯溫這么說,我更感到恐懼,也感到憋屈。我好端端在運輸公司賺錢,卻被卷到這里來,上哪說理去。見秦伯溫還糾結此事,我拍拍他的肩膀,問道:“秦老道,我問問你,咱們這次來,是為了取回我的本命燈,咱們取回來了,是吧?”
“是。”
“那,上次你有把柄在女鬼喬瑾兒的手里,我也幫你取回去了,是吧?”
“是。”
“那既然這樣,這里的事,就跟咱倆都沒關系了。是吧?”
“是……唉,不是……”秦伯溫點了點頭,又搖著頭,說道:“恁個鱉孫兒,差點讓你繞糊涂了,我是道士,這里有這么多魂魄無法托生,怎么能沒有咱倆的事呢?”
我急忙擺手,跟秦伯溫論理:“不對,秦老道。你是道士,我可不是。你愿意留在這里,就留在這里,我跟你說,我出來這么多天了,再不回去交差,恐怕我的飯碗就保不住了。我必須馬上回饒城。”
秦伯溫看了我一眼,似乎欲言又止,最后點了點頭:“好吧。既然這樣,我們就回饒城。”
“等會。我回饒城,不是我們。我回去是因為我工作在那,你去干啥去?”
秦伯溫一梗脖子:“恁個鱉孫兒,你是卸磨殺驢……啊呸呸,你是過河就拆橋啊,老子幫了你的忙,你不該招待招待我啊?”
我苦笑道:“你是不是怕回了你的破道觀,又吃不上飯?。?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