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到眼前一黑,頭頓時就暈了。
在我搖搖晃晃倒下去的時候,我看到秦伯溫一臉的陰笑。
我難道又被這貨給坑了?這是我的第一感覺。
我躺在地上,眼睛能看到,但是身體已經(jīng)不受支配了。
秦伯溫笑嘻嘻地抽出桃木劍,拿到我的面前直晃。
我眼睛盯著劍尖,心臟狂跳不已。秦伯溫突然手一抖,一劍朝我面門刺了過來。
“臥槽。”我心里驚叫了一聲,嘴里已經(jīng)喊不出來了,下意識地把眼睛一閉,等著那劍刺過來。
我只覺得眉心的位置一陣刺痛,趕緊又把眼睛睜開了。
秦伯溫一劍刺中我的眉心,力度把握的很好,雖然很痛,但是顯然他并沒有刺得太深。
但是我依然能感覺到有血從眉心流了出來。
秦伯溫用手指蘸著我的血,在那紙人的身上筆走龍蛇。
隨后,秦伯溫將那紙人放在地上,仗劍在土地廟里踏起了七星步,同時嘴里念叨著:“巍巍至尊道,生魂已圓成,降身來接引,速去附身形,永度三清岸,常辭事五行,度!”
念畢,秦伯溫劍尖一指那本命燈的燭火,那點燭火突地升騰起來,站到了那劍尖上。
秦伯溫以劍引火,朝地上的紙人一甩。
一道火線飛出,將那紙人燒了起來。與此同時,我躺在地上突然感到渾身燥熱,就像是被架到火上烤著一樣,痛苦難當,豆粒大的汗珠從臉上流下來。
而那紙人也像活了一樣,在地上翩翩起舞。
我盯著那紙人,那種感覺就像是看到了自己一樣。我想到了秦伯溫剛剛應該是在紙人的身上畫下了我的生辰八字,紙人就是我,我就是紙人。
紙人很快就被燒毀了,我身體也炙熱到了極點,但是我張著嘴,就是喊不出話來。
奇怪的是,紙人燒毀之后,地上居然沒有留下灰燼,而是變成了一道清影,慢慢浮現(xiàn)了出來。
秦伯溫把桃木劍交到左手,右手一把抓住了那道清影,朝著我的身上甩了過來:“蕩蕩生魂,速速歸位,咄!”
那清影慢慢朝我的身體里鉆了進來,而我身上的那種炙熱感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別樣的清亮,舒服至極。
很快,那道清影就鉆進去一半。
我知道,如果清影全都鉆進去,我的本命燈火就回來了。結果就在這時,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fā)生了。
那清影像是被什么東西拉住了一樣,正拼命地往我的身體外面爬。
而我的身體里也像是有引力一樣,將那清影往我身體里面引。雙方就像是在拉鋸一樣,互相爭奪著那清影。
秦伯溫顯然也沒料到會出現(xiàn)如此情況,他怒目圓睜,須發(fā)皆張,手舞桃木劍朝著清影的那一面舞動起來,嘴里不住地喝道:“何方妖鬼,敢奪生魂。”
我聽到秦伯溫的桃木劍刺過去,發(fā)出鏘鏘的脆響,但是我卻看不到有什么東西存在。
在雙方爭奪的時候,我感到身體一陣涼一陣熱,痛苦不已。
秦伯溫大聲喝道:“恁個鱉孫兒,臭小子,你堅持住,有人要奪你的本命魂,你集中意識,默念安魂咒,把那清魂收回自己的身體。”
我不知道怎么收魂,只能閉上眼睛集中精神,默念秦伯溫教我的安魂咒:“敕東方青魂,腐木之精;南方赤魂,炎火之精;西方血魂,惡金之精;北方黑魂,溷池之精;中央黃魂,糞土之精。四時八節(jié),因旺而生?;蚝驘幔弩w安寧……”
我念了幾遍,感覺到身體逐漸恢復了過來。
但是我不敢松懈,還在不斷地念誦安魂咒。
突然,我聽到了一聲大喝。我嚇得一激靈,急忙睜開了眼睛,正看到秦伯溫一口血噴出來。
那口血呈霧狀朝著爭奪清影的另一方噴了過去,那血噴過去,竟然也發(fā)出鏘鏘的聲音。
這次我感覺身體一松,那道清影一下子就盡數(shù)鉆到了我的體內(nèi)。
同時,秦伯溫吼道:“妖鬼休走……”隨著一聲喊,一道黃符打了出去。
那黃符本是一張符紙,這時竟然如鏢箭一樣飛了出去。
但是那符紙并沒有打到什么,在飛行了一段距離后,飄落在地。
秦伯溫長出了一口氣,身體一軟,堆坐在地上。
我這時試著動了動,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也已經(jīng)恢復了。我趕忙爬起來,來到秦伯溫近前,問道:“秦老道,你怎么樣?”
秦伯溫微微睜開了眼睛,看了我一眼:“恁個鱉孫兒,恁害死老子了……”
我見秦伯溫面色慘白,沒有一絲血色,豆粒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滴落,不免有些著急。
秦伯溫擺了擺手:“沒事,死不了,我耗費了元氣,這次真的是元氣大傷了。剛剛有人要奪你的生魂,好險啊,真是個厲害的角色……”
聽說秦伯溫沒事,我稍微放下了心,我笑道:“厲害的角色,不是也敗在你手了嗎?這么說你更厲害,不帶這么夸自己的。”
秦伯溫這次沒有和我嘻笑,而是面色凝重,他搖搖頭:“這個角色可不是我能對付的。剛剛她也是低估了我,被我鉆了空子,論實力,我打不過她。”
“那他是什么人???你看到了嗎,我怎么光看到你在那比劃,沒看到人???”
“我看到了,一個惡菩薩……”秦伯溫有氣無力地說道。
“啥?惡菩薩?”我聽了一愣,我第一次聽說惡菩薩的說法,不免有些驚訝。這菩薩是佛祖的化身,原本就應該是普度眾生,救苦救難的,怎么能用惡字來形容呢?在我看來,這兩種稱謂本就不應該放在一起的。
秦伯溫點了點頭:“沒錯,那人雖然是菩薩身,但是面容兇惡,是一個女相,而且她的胸前有一朵黑蓮花。我也只看到了一眼,隨后她就化身成一個妖鬼和我斗了。”
我被秦伯溫說的毛骨悚然,我想象不到菩薩身子配上一張惡相是個什么形象。我看了看四周,問道:“那我們要不要跑路?一會她再回來怎么辦?”
秦伯溫說道:“你的魂魄已經(jīng)入體歸位,咱們離開這里也好。”
我過去攙扶著秦伯溫,一步一步往廟外面走。
還沒等我們走出廟,天空一抹亮色劃空而過,天邊一塊星云爬上了天空。
秦伯溫看了看,長出了一口氣:“好了,沒事了,天亮了。”
我抬頭看去,果然發(fā)現(xiàn)天邊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魚肚白,天亮意味著陽氣將壓過陰氣,一些邪魅鬼祟應該讓路了,我們暫時安全了。
這時,我突然想起了那個曾經(jīng)讓我心神激蕩的神像,忍不住回身看了一眼。
結果這一看,我身子不免一震。秦伯溫感覺到了異常,也回身看去。
見那神臺之上,土地爺還是那個土地爺,但是土地奶奶卻已經(jīng)換了樣子。
那個仙女一樣的神像,已經(jīng)換做一個銀發(fā)童顏的老嫗,手里拄拐,另一只手托著一個金碗,慈祥和藹,滿面祥和。
秦伯溫點點頭:“這才是真正的土地奶奶……”
而我卻依然看著那神像發(fā)呆,我指著那神像說不出話來。
秦伯溫把我的胳膊拉下來:“雖然這里古怪甚多,但是也不能直指神靈,是為不恭。”
“秦老道。我認識她……她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杜婆婆。”我看出來,這個所謂的土地奶奶,樣子跟我那天晚上看到的杜婆婆一模一樣。
“什么?”秦伯溫也注視著那土地奶奶的神像:“你能確定嗎?”
“錯不了。我一輩子也忘不了那天晚上發(fā)生的事,這老太太絕對就是杜婆婆。”
秦伯溫聽了也直皺眉:“這里的事情太詭異了,很多都不符合常理啊……”
我繼續(xù)端詳土地奶奶的神像,突然注意到了她手中托著的那個碗,似乎和我那天晚上喝水的碗一樣。
我指著那碗說道:“我那晚喝水的碗,好像是金色的,和那個碗差不多。”
秦伯溫抬頭盯著那碗,若有所思,點了點頭:“看來錯不了了。我還一直納悶,你身上中了鬼花痕,卻被抑制住了,這么看來,一定和杜婆婆給你喝的東西有關。”
我一咧嘴:“這么說,那難喝的黃泥湯子,居然救了我。”
“恁個鱉孫兒,你真是不識好歹,如果你見到的真是土地奶奶,那水可不是什么黃泥湯子。你見著她托著的那個碗了嗎?這是有講究的,相傳各方各地供奉土地奶奶,但凡遇上疾病或者瘟疫,土地奶奶就會用那碗盛水救人,那水里摻的就是本方土地上的薄土,喚作凈土一方,所以那救人的水就被稱為凈土一方湯。”秦伯溫解釋道。
我大為吃驚,簡直不敢相信:“我居然碰上神仙了?”
秦伯溫點點頭,盯著那神像,說道:“土地奶奶讓你叫她杜婆婆,杜字怎么寫,木子旁加一土,木不就是她手里的拐杖嗎?土更能代表她的身份了。還有……你還記得咱們在村口,你找不到杜婆婆的家,而是發(fā)現(xiàn)了一座小的土地廟嗎?那天晚上,土地奶奶應該是把你請到了她的家了……看來,真是土地奶奶救了你一命啊……”
這一切都太不可思議了,本來我對鬼神之說并不十分相信,但是聽秦伯溫講的又都合情合理,再加上我親身經(jīng)歷,我再也繃不住了,急忙跪倒在神臺前面給那兩尊神像磕了三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