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忙活完了這一切,我問道:“你的陽火回來了?”
秦伯溫看著我說道:“回來了,等到天明之后,外面陽氣充足時,我再調(diào)息一下,就可以復(fù)原了。這多虧了你啊……”
我點點頭:“還好有個小鬼幫我,不然我可拿不回來你的燈。”
秦伯溫一愣,問道:“什么意思?小鬼幫你?你遇到了小鬼?他看出你來了?”
聽了秦伯溫一連串的問題,我點了點頭,沒好氣地說道:“別提了,你弄的這玩意也不靈啊,我去了就被認(rèn)出來了。好在他沒啥惡意,和我做了個交易,還幫我取出了你的本命燈。”
我這邊一說完,秦伯溫臉色就變了,追著問道:“交易,你和他做了什么交易?你把經(jīng)過跟我說一遍。”
我見秦伯溫的語氣不對,便將去偷本命燈的經(jīng)過講了一遍。
而秦伯溫的臉色也越來越差,等我說完,他猛地一跺腳:“你被那小鬼給騙了……”
“騙了?不至于吧,要說騙,他也只是騙了我三滴血而已,有啥大驚小怪的?”我不解地問道。
秦伯溫連連搖頭:“恁個鱉孫兒,你懂什么?跟鬼打交道,自己身上的血就是和鬼聯(lián)系的唯一紐帶,血就是你的命。陽間的人和鬼之間的交易,一般都是用血來簽契的。我想,那小鬼應(yīng)該死了不足七天,是想要利用你的血來還魂呢……”
“啥?還魂?還什么魂?”
秦伯溫苦笑了一下:“恁個鱉孫兒,我以為你取回了我的本命燈火是大獲全勝,沒想到你卻失了你的本命燈火……咱們一失一得,沒占到一點便宜。”
我努力想坐起來,卻依然感覺渾身乏力,忙問道:“你是說,小鬼拿走了我的本命燈火?”
秦伯溫點點頭:“他有你的血,和那盞本命燈相合,就可以做成你的本命燈。我看你渾身乏力還以為是你累的,沒想到是因為這個……小鬼有了你的本命燈火還有你的生辰八字,就可以還魂了。他一旦還魂,你就……”
秦伯溫沒有說下去,但是我即便再不懂,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小鬼一旦還魂,我可能就完了。
我想了一下,真的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扯著脖子反駁:“不對啊,那小鬼怎么知道我的生辰八字?”
秦伯溫咧著嘴說道:“我告訴你,你可別激動……咱……咱不帶動手的……”
我沒好氣地說:“快說,到底咋回事?”
秦伯溫伸手從我后背上扯下一張符紙。那是一道黃符,我看到上面正寫著我生辰八字,在生辰八字的旁邊畫著密密麻麻的符文。顯然小鬼是從這符上得到的我的生辰八字。
我指著這符紙:“秦老道,這是你干的?”
秦伯溫點頭承認(rèn):“是我干的,不過我弄這道符是保護你的,用你的生辰八字畫符,貼到這壽衣上,能夠把你體內(nèi)的陰氣吸附到壽衣上。在那些小鬼看來,你就更像小鬼了。我……我也沒想到,能被那小鬼利用……”
我拼命坐起來,朝著秦伯溫的鼻子一拳打了過去。
秦伯溫沒料到我會突然坐起來,這一拳挨了個結(jié)實。他怪叫一聲,退開了兩步。
不過我現(xiàn)在身上沒有力氣,強打精神打出的這一拳沒有絲毫的力度。
我指著秦伯溫罵道:“秦老道,咱倆是不是有仇?我拼命幫你取回你的本命燈火,你卻變著法害我?”
秦伯溫有些理虧,急忙解釋:“這事怪我疏忽了,那個小鬼肯定是要在死后的第七天進(jìn)行回魂,也就是人們常說的頭七那天。而且魂魄不會離他的肉身太遠(yuǎn),我?guī)е闳フ业侥莻€小鬼,保證把你的本命燈火搶回來。”
我點點頭:“可我這樣,連站都站不起來。你也失了一盞本命燈,怎么看起來跟正常人一樣,我的反應(yīng)怎么這么大?”
秦伯溫一臉自豪:“我是修道的人,本身的體質(zhì)就和平常人不同,再加上師父幫我封印了魂魄。而你失了一盞本命燈火,另外兩盞隨之不穩(wěn),我可以教你一個安魂法咒,你靜心默念幾遍,可以穩(wěn)住另外兩盞本命燈火,這樣至少可以保證你正常行走。”
“這么神奇?”
“當(dāng)然,你跟著我念,敕東方青魂,腐木之精;南方赤魂,炎火之精;西方血魂,惡金之精;北方黑魂,溷池之精;中央黃魂,糞土之精。四時八節(jié),因旺而生?;蚝驘?,五體安寧……”
咒文雖然有些復(fù)雜,但是我跟著秦伯溫念了幾遍居然就能背了。秦伯溫連呼驚奇。
念了幾遍安魂咒之后,我倒是真的可以站起來行動了,除了身上還有些僵硬之外,別的似乎都恢復(fù)了正常。
秦伯溫?fù)Q上了一身破舊的道袍,帶了一個包袱,說道:“天亮了,咱們先去喬瑾兒的墳去看看……看看在那里能不能找到一些線索。”
我此時已經(jīng)沒了主意,也只好聽從秦伯溫的指揮。
出了秦伯溫的道觀,我看到太陽已經(jīng)升起好高。我甚至還在懷疑,昨夜經(jīng)歷的一切,是不是都在夢中。
秦伯溫看了看天色,轉(zhuǎn)身伸手說道:“行了,可以出發(fā)了,那塊尸結(jié)石呢?”
我摸了摸身上,回想了一下,說道:“昨晚你布那個霧氣陣的時候,不是叫我吐出來嗎?我就吐出來了……”
“吐出來了?臥槽你沒用手接著啊?”秦伯溫怪叫了一聲。
“廢話,那么緊急的時候我也沒反應(yīng)過來啊,你讓我吐,也沒讓我接啊。要不咱們回去找找吧?”
秦伯溫一拍腦門:“恁個鱉孫兒,我真是服了恁了。”
秦伯溫背著一把桃木劍,挎著他的那個包袱,大踏步地走在前面。
來到那個十字路口,只見這十字路口附近根本就看不見那條鬼路。
我問道:“這大白天的,咋進(jìn)那個常蔭路???”
“只有到了晚上,鬼路才開。白天都是被封閉狀態(tài),如果想去的話,就得翻山了。”說著,秦伯溫帶著我爬上了周圍的山坡。
翻過了一座小山,前面出現(xiàn)了一條荒蕪無比的路,布滿了石塊和雜草,看方位應(yīng)該就是常蔭路了。這也是我第一次在白天來到常蔭路,由于長時間沒人行走,荒草已經(jīng)快要覆蓋了路面。我看到草地上出現(xiàn)了一塊又一塊黑色的印記。還有少許被火燒過的痕跡。
秦伯溫指著地上說道:“這就是我昨晚布陣的地方,這些都是我燒的符紙,按照道法擺的石塊。你想想,尸結(jié)石到底在哪里吐的?”
這秦伯溫僅僅燒掉一些符紙,按照方位擺了一些石塊,就能擺成一座迷魂陣法,讓那些小鬼迷失了方向,這道術(shù)在我看來已經(jīng)是足夠牛逼了。看來秦伯溫說的也不都是吹牛。
我看了看四周,卻怎么也想不起來昨晚到底在哪里吐的尸結(jié)石。要想在這么大一片草地上找到尸結(jié)石,難度不亞于大海撈針。
秦伯溫看了看也泄了氣,心疼地擺了擺手說道:“算了算了,算我倒霉。只是可惜了那塊尸結(jié)石了,千百年難遇啊……”
秦伯溫唏噓了好一會,才重新上路去找那喬瑾兒的墳。
按照秦伯溫的說法,喬瑾兒的墳與我昨天見到的木屋應(yīng)該在一個地方。
等到我們越過那片草叢,秦伯溫提醒我喬瑾兒的墳就在附近。
現(xiàn)在是在白天,天上艷陽高照,但是我依然能夠感受到四處吹過來的陰風(fēng)。
我們剛剛走過的地界,時常還能聽到鳥兒的鳴叫和蟲兒的呢喃。
但是當(dāng)我們一邁進(jìn)這片地界的時候,世上所有帶有生命跡象的聲音似乎一下子都消失了。
四周一片死靜,我周身有冷氣環(huán)繞,我忍不住連續(xù)打了幾個寒戰(zhàn)。
秦伯溫抽出一道符紙,遞給我:“你本身少了一魂,受不了這陰冷。本來這符紙應(yīng)該燒掉,用水把紙灰化開喝掉,能夠幫你增加陽氣抵御陰寒。但是這里沒水,你就直接用嘴含著這符紙吧。”
我依言將那符紙含在嘴里,頓時有一股熱流從口而下,就像是喝了一口燒酒一樣。身上的陰冷也減輕了許多。
這時我們已經(jīng)走到昨晚我看到的那個水潭的邊上。那水潭在晚上的時候還泛著微微的湛藍(lán)色。
可是到了白天,里面卻是一潭黑水。
那黑水的水面波瀾不驚,看起來就像是一潭油漆,散發(fā)著陣陣的惡臭。
更離奇的是,在那黑色的水面上,居然生長出一株株黑色的蓮花。那黑蓮的外形和普通的蓮花相差無幾,只是顏色油黑,連水面上鋪展的蓮葉都是黑的。
秦伯溫一皺眉:“好一處惡水聚陰之地,惡水養(yǎng)兇尸,這里真不是個善地啊……”
我指著水潭的一側(cè):“昨天,我就是從那地方過去找到的木屋,喬瑾兒,還有你的本命燈,就在那個木屋里面。”
秦伯溫抽出桃木劍,走過水潭岸邊,繞過了一片樹叢。
可是我舉目望去,哪里還有什么木屋,只有一座孤零零的墳包矗立在那里。在那墳包的周圍,寸草不生,尤其顯得那墳包突兀怪異。
在那墳包前面,插著兩只靈幡,在其中的一只靈幡上掛著一盞白紙燈籠。
我瞠目結(jié)舌,白紙燈籠,這不是昨晚那木屋的門檐下掛著的燈籠嗎?只是這墳前的燈籠要小了一些,但是無論是樣式還是質(zhì)地都跟我昨晚看到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