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接著是一陣窒息的感覺,我想掙扎,想喊,可拼勁了全身的力氣,都只是徒勞。后來,就是我都認為我活不了了,要憋死了的時候,卻又忽然能睜開眼睛了,我看著自己從床上坐了起來,可我明明沒想起來??!我試著再躺下,卻發(fā)現(xiàn)我的身體竟然不受我控制了,好像有人在駕馭著我的身體,然后我就一直走,一直走,走到河的下游,看到大妮躺在那兒,身邊還放著一盆洗好的衣裳,然后我的身體就不由自足的抱起了大妮,把她抱回了魚塘邊的房子里,坐了那~不是人的事,可這些真不是我的本意??!我真的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
來福越說越激動,生怕人家不相信他似得,最后叔打斷了他的話,問道:“然后呢?”
“然后就是我爹來給我送晌飯,她~她媽來找她,看她一上午,咋還沒洗完衣裳……”
叔又把眼光投向大妮,大妮埋下了頭,沉默片刻后,她講道:“那天我去河邊洗衣裳,洗完了,猛地往上一起,接著就覺得血往頭上沖,然后眼前一黑,就啥事也不知道了。當我再清醒過來的時候,就見~就見來福他在我……我使勁推他,可他力氣很大,我根本掙脫不了,我又急又怕,就尋思著找個什么東西打他,可我頭一歪,差點給嚇暈過去,我旁邊居然站著一個女鬼,那女鬼的臉白的跟刷了粉子的墻似得,眼神惡狠狠的瞪著我,就跟和我又不共戴天之仇,我想喊,可來福卻把我的頭掰~掰了過來……我瞪大眼睛看著來福,可我看到的不是來福的臉,那是一個怪獸,那怪獸像個猴子,可又不太像,就在我一眨眼的功夫,壓……壓著我的人又是來福了,后來我一看他的眼睛,就又迷糊了,后來的事情就是這個樣子了。”
聽完他倆講的大概情況后,叔一直再重復著:“女人?怪獸?”似乎心里有很多疑點想不明白。
我也搞不懂了,大妮口中那像猴子的怪獸應該就是欲色鬼?可那女鬼是誰?大正午的她也不怕光,站著那一邊干嘛呢?
大伙也都很沉默,也知道事情沒那么簡單了。
這時村長適時的囑咐大家:“今天聽到的這些事兒,可千萬不能說出去,若是傳了出去,會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說完這話的時候,大家都看向了“包打聽”她捂著嘴使勁的搖了搖頭,看那樣,還沉浸在趙小滿方才講的,拔舌地獄那事中呢,也不知道以后她還敢不敢在多嘴。
良久后,叔開口問大妮:“你能不能記清楚,你看到的那個女的,是個什么樣子?”
大妮怯怯的點點頭:“記得,一輩子都忘不了,那女鬼穿著一身格子布衣服,編著兩根麻花辮子,眼睛挺大,臉尖尖的,如果不是那煞白的臉色,和惡毒的眼神,她應該長的挺好看。”
“你怎么肯定她是鬼?”叔又問。
“因為~我沒見著她的腿……”大妮的雙手捂在胸前,眼神中充滿了恐懼,似是又回到了那一刻。
“麻花辮子?格子布衣……”我凝眉,怎么好像覺得很熟悉的樣子?可一時卻又想不起來了。
叔點了點頭,跟來福家人討了碗水,后拿出一張符紙,憑空一甩,符紙就燃了。叔把符紙直接丟在水碗中,那符火卻不滅,直至燒成灰燼,叔輕搖了幾下,紙灰均勻的融在碗中,叔把碗遞給大妮,說道:“喝了吧,如果讓鬼胎暗結(jié)那可就造孽了。”
那么一碗灰水,擱誰看著都沒胃口,大妮接過去,猶豫了一下,來福娘就在一邊催了:“問先生讓你喝,你就喝了吧,可別再給我生個鬼孫孫!”
聽老太太這話音,她是信服叔的,并且也接受了大妮這個兒媳婦,只是這事發(fā)生的突然,她心里難免疙疙瘩瘩的,所以一直是板著個臉。
大妮也是個實在孩子,聽準婆婆這么一說,一仰脖子,水就見了底了。
叔告辭了這家人,由來福帶著,往出事點走去,他說要去現(xiàn)場看看,看有沒有留下什么蛛絲馬跡。
村長和趙小滿也跟著,村長,來福緊跟著叔,我拖拖拉拉走在后面,我這心里有事想問趙小滿呢,我說:“嬸,你可真厲害,三句話兩句話就把包打聽給嚇傻了,你剛才說那些,可都是真事兒?”
我一聲嬸叫的她挺受用,她笑嘻嘻的摸了摸我的頭,說:“我可不是嚇唬她,我說的都是真事兒,不信你去問你叔去。”
我說:“我信,可你為什么要這么說呢?你看看你把她嚇得,那都成啥樣了!”
“她愛打聽事兒,愛亂嚼舌根,與親鄰不睦,以后和親家也相處不好,還會因此牽連她家閨女,我是看那女孩挺老實,才嚇唬嚇唬她,讓她為閨女積點口德,以后兩家才能和和睦睦的過日子。”
“嬸,這你都知道?你真會算卦?”我問道。
“切,算卦算什么,嬸會的還多著呢。”趙小滿一幅得意洋洋的模樣。
我見她心情挺好,就小聲問她:“你經(jīng)常招鬼嗎?”
其實這才是我今天想問的,附身在老鼠身上,和鬼交流,這是我最感興趣的問題。
我這話剛問出口,趙小滿就不笑了,她問:“誰告訴你的?問東行?”
“嗯。”我老實的點了點頭。
趙小滿頓了頓,說道:“我生平只招過一次鬼,問了一件事兒,然后我就來到了這里,只為等待他的出現(xiàn)。”說這話的時候,她眼神看向遠方,虛無縹緲,又似出神似的凝想。
“嬸,那你問的是啥事兒?”我不禁好奇,招了一次鬼,就跑這里來等人了,她要等的人不會是叔吧,記得她早上那會還跟我說,她早晚會成為我嬸的。
果然,她回答了兩個字:“姻緣。”
“那你就這么確定來這兒能找到姻緣?你招的是啥鬼啊,讓你那么信服它?”
“我自己。”她回答。
這三個字,我回味了很久,很久之后我才琢磨過味來,才覺得可怕,“招鬼!自己,她招的鬼是她自己,那她……”
七月的中午,太陽挺曬,我卻瞬間出了一身冷汗,“叔,你等等我啊……”我覺得我都要哭了,撒丫子向遠處追去。
那趙小滿還在后面喊呢:“你跑啥,褲子都掉了!露屁股了!”一邊喊一邊還咯咯笑,都把我嚇尿了。
好不容易趕上叔,我上氣不接下氣的指著身后,看著叔說:“叔~~趙-小滿~是~鬼,她,她招了自己的鬼,來問事兒,我聽……”說道這里,我猛地瞥見趙小滿,她不知啥時候,已經(jīng)站在我身后了,我“媽啊!”一聲,嚇得捂住了嘴。
叔看看我,又看看趙小滿,沉聲道:“你跟個孩子都說了啥?你瞅瞅他嚇得!”
“這孩子膽小,就這點膽兒,還偏生的那么好奇,我看得給她練練膽,趕明丟萬葬坑去!”說完她又要摸我頭,我閃到了叔的身后,抱住了叔的大腿,拼命的搖頭。
“行了,別鬧了,還有那么多麻煩事兒要處理呢,快走吧。”叔沒好氣的說著,拉著我的手繼續(xù)往前走去。
來福家的魚塘就在水庫邊上。路上我聽來福說了,魚塘那兒本是一大片的澇地,下點兒雨就淹,種啥莊稼都是白搭種子,所以一直荒廢著,后來他爹就問村里要了那塊地,挖深了,引了水庫里的水,養(yǎng)了不少的泥鰍,黑魚,往城里銷,銷路特別好。
“快到了,就是那里。”來福指著遠處一座小房子給大家看。我們也都加快了腳步往前趕??蓜傋叩紧~塘邊那兒,忽然不遠處傳來“噗通”一聲響,像是什么重物落水的聲音。
大家伙的目光齊刷刷往聲音的來處看去,“不好,有人落水了。”叔率先喊了一嗓子,然后飛奔了出去。
大家也都跟著叔往水庫邊跑。
叔衣裳都來不及脫就跳了下去,村長也下去了,接著是來福,仨大男人七手八腳的向落水之人劃去,那落水的人像是不會浮水,也不撲騰,任由自個往下墜,三人扎了個猛子,下去水底,才總算是把她給拖了上來。
那是一個姑娘,年紀約莫和翠差不多,救了上來后她是昏迷的,“這誰家閨女?不認識啊,好像不是咱們村的。”村長仔細著著那姑娘說道。
而叔則跪在地上,雙手在她腹部按了幾下,她吐出了幾口清水,咳了幾聲,悠悠轉(zhuǎn)醒。
她醒來后,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再歪頭看看周遭環(huán)境,最后竟哇的一聲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埋怨:“你們?yōu)槭裁匆任?,我不想活了,你們讓我去?hellip;…”
感情這姑娘是要自殺??!
“有啥事這么想不開,非得這么尋死覓活的?你有沒有想過,你就這么死了,你爹媽以后還怎么活了?這么好個閨女沒了,心里該多難受??!”趙小滿勸她??伤绞莿?,那女孩越是哭,哭的都岔氣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叔暗嘆一口氣說道:“我們還是來晚了一步??!”
叔一說這話,大家心里就明白了,再看那姑娘,可不就是衣衫不整的嗎,那裸露在外面的皮膚上還有一道道劃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