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曉彬很緊張,他的雙手一直握在一起,而且雙手不由自主的用力。我看到這里和小張對視一眼推開門進去。
“我們是同行,廢話我就不說了。能請你過來我們手里就是有證據(jù)的。所以我們都省點力氣。誰讓你把譚娟的電腦瀏覽記錄刪除掉的。”
胡曉彬看著我,他在掂量我的話。我笑了笑接著說:“這是什么地方,重案組。你覺得你自己做很隱秘嗎?”
胡曉彬低著頭,想了想說:“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
我嘆了口氣,小張接著問他。小張手里有他做這件事情的所有證據(jù),他抵賴不了。
等小張把證據(jù)都擺出來后,我看著他:“現(xiàn)在能說了嗎?”
胡曉彬吞咽了一下口水:“是,是江隊。”
“江宏?錢是誰給你的?”我問。
胡曉彬搖頭:“這個我真的不知道,江隊問我要了一個賬號,我就給他了。”
“他沒有和你說為什么這么做?”我問。
胡曉彬搖頭:“我沒有問。”
我伸手敲敲桌子:“你干這一行不是第一天,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嗎?毀壞證據(jù),說的嚴重了這時要坐牢的。你連問也不問就幫江宏做了這件事?就為了五萬塊錢?”
“我……”
我打斷他的話:“你想清楚了,現(xiàn)在是你最后的機會。”
胡小彬道:“我當時的確沒想那么多,我以為江隊因為和徐澤凱有過節(jié),反正他也是兇手,我就算刪了譚娟的電腦瀏覽記錄也沒什么?”
“過節(jié)?你說江宏和徐澤凱有過節(jié)?”這倒是我沒有想到的。
胡曉彬點頭:“是,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好像因為一件什么案子,兩個人就有點不愉快。”
“知道是什么案子嗎?”
胡曉彬想了想搖頭:“具體我不清楚,是十年前的案子,那個時候我還沒來這里上班。我拍了一張譚娟瀏覽記錄的照片。”
“照片在什么地方?”
胡曉彬拿出他的手機把那張圖片給我看,從譚娟的瀏覽記錄上看,她在網上搜索的關鍵詞就兩個,風華藥業(yè)和尼美舒利。
我把手機交給小張,讓他把照片洗出來。
從審訊室出來后,我的腦子里一直轉著他說的那個十年前。十年前?會不會和我想的一樣。
我看了一眼高隊辦公室的門,走過去敲門。
高隊正在看什么文件,看我進來了問我有什么事。我把胡曉彬的事說了一遍。高隊聽完嘆口氣。
“從這個案子翻出來我就知道這件事和江宏脫不了關系,只是我沒想到他會糊涂到這個地步。買通下屬毀壞證據(jù),這是知法犯法。”
我搖搖頭:“讓胡曉彬刪除記錄的是他應該沒錯,但是花錢的不會是他。他是胡曉彬的上司,讓胡曉彬做這件事他用不著花錢,而且對于一個警察而言,五萬塊錢可不是一筆小錢。這不是辦事的路數(shù)。”
“你有什么想法?”高隊問我。
“我覺得江宏可能也只是個幫忙牽線的人,他知道的應該也不多。不過胡曉彬說江宏十年前辦過什么案子和徐澤凱結下了梁子,您知道這件事嗎?”
高隊點點頭:“這個案子我知道。徐澤凱當時是被告人的辯護律師,他中途就退出了。那個案子不是江宏的,但是嫌疑人是江宏同學的弟弟,本來就是打架時誤殺了一個人,但是他家里一天牢也不想讓他做給弄了個假的精神疾病證明,最后被揭穿后重判。”
我越聽越熟悉,忍不住問:“高隊,你說的那個人不會是賈波吧。”
“嗯?”高隊抬頭看我:“你還知道他,就是他沒錯。那年賈波才十八歲,誤殺判就是三年以上十年以下的有期徒刑,按照當時的情況判個三四年也是有可能的,誰知道他們家非要那么干呢。最后被判了十年。”
我笑了笑,這件事真是有點意思了。賈波的案子,譚娟是公訴方,徐澤凱是賈波的律師。如果說江宏真的因為這件事想害徐澤凱,他不應該讓胡曉彬去刪譚娟的瀏覽記錄,這說不通啊。
高隊拿起水杯喝了一口道:“上次問江宏,他什么都不肯說??吹侥莻€刑訊視頻的時候,我以為他在公報私仇。”
我點點頭:“江宏應該知道的也不多,他刑訊徐澤凱可能就是在泄私憤。不過這個賈波倒是值得好好查一查。”
我們這邊正說著,忽然敲門聲響了起來,進來的是安潔。
安潔把一份死亡報告放在桌子上:“賈波死了。”
我一驚:“什么?”
高隊也很驚訝:“怎么回事。”
“我也是今天才查到的,賈波是今年2月份出獄,他出獄后好像一直在家里面,直到3月15號,車禍,當場死亡。”安潔說道。
“3月15號,車禍?”高隊站起來問。
安潔點點頭。我看著那份死亡報告和事故報告,這下事情復雜了。我之前懷疑賈波是不是因為譚娟讓他坐了十年牢對她懷恨在心,結果人就死了。還這么巧,正好是同一天。
我看了一眼賈波發(fā)生車禍的地方,那個地方離譚娟的家很遠。但是那個地方晚上基本沒人,所以不能肯定賈波是什么時候出的車禍。而且看車禍現(xiàn)場的照片,死的相當慘。
安潔說賈波發(fā)生車禍是因為酒駕,馬路上就那一輛車,撞到了馬路邊的一塊石碑上,車都變形的不成樣子,人更不用說。
“賈波出獄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就死了,你查他那段時間都和什么人來往了嗎?”
安潔道:“查了,但是沒查出來。他的手機號碼已經注銷了,沒辦法查他的通話記錄,他的家人對他的事情一問三不知。”
“賈波坐牢之前他家里能幫他買通醫(yī)生,他們家的經濟條件應該不錯吧。”我問。
安潔點頭:“是,應該挺好的,”
“賈波的父母都是干什么的?”
安潔說:“賈波的父親是風華藥業(yè)的高級主管,他母親是家庭主婦。”
又是風華藥業(yè)?我和高隊對視一眼,看來這件事和風華藥業(yè)撇不清關系了。
賈波和譚娟同一天晚上死去,負責警察被買通。這么看,他們的目的就是坐實徐澤凱殺人這件事。但是賈波為什么會死呢?
賈波的死和譚娟的死有關系嗎?案子是七個月以前發(fā)生的,現(xiàn)在沒辦法查監(jiān)控之類的。要不然還簡單一點。
我想了想去查了譚娟的通話記錄單,從這份記錄單來看,和她聯(lián)系的都是單位同事,她父母還有徐澤凱。
從這份通話記錄單里并沒有發(fā)現(xiàn)有價值的線索。我放下通話記錄單靠在椅子背上仔細想了想。
如果我是譚娟,有人給我東西,或者我要保存什么東西會放在什么地方。
家里、辦公室里都不安全。電腦里也有可能被發(fā)現(xiàn)。可以放到網上。
我站起來去找徐澤凱,問他要了譚娟的郵箱賬號。徐澤凱看了我一眼,就給我了。
我用我的電腦登陸了這個郵箱,里面只有一封郵件,我看了一眼時間,是今年2月23號。郵件內容又是一串數(shù)字:090835。
這串數(shù)字又是什么?不是手機號,不是電話號,也不會是銀行賬號,我查了一下,它也不是快遞單號。
我把這個號碼幾下來,然后去看那個發(fā)郵件的郵箱。郵箱名字也是一串數(shù)字:090807。
這種數(shù)字有什么含義?三個零,九八七。看著也沒什么規(guī)律啊。
我去找技術科的同事,讓他們給我查一下這個郵箱。最好能黑一下。
那邊的高手就是厲害,十分鐘搞定,把這個郵箱給黑了。但是這個郵箱里更干凈,里面一封郵件也沒有。連發(fā)件箱里的郵件都給刪了個干干凈凈。而且由于這個郵箱申請時間比較早,所以也沒有和手機號綁定,根本沒辦法查到這郵箱是誰的。
線索又斷了,我無奈的嘆氣?;氐睫k公室里后我把這兩個號碼寫下來貼在辦公桌前面的擋板上。
安潔過來說她要去賈波坐牢的監(jiān)獄問我去不去,我正好也沒事就和她一起去看看。
我們到監(jiān)獄后找到賈波服刑的監(jiān)區(qū),然后找到了和賈波住一起的室友。我去找賈波的室友談,安潔去查賈波的探監(jiān)記錄。
這個監(jiān)獄里是八個人住在一起的,賈波出獄后這八個月中又有兩個出獄了?,F(xiàn)在能找到的五個人了。我和這五個人分別談了一遍。
按照他們的說法,賈波這個人十分的陰沉,打架不怕死,也愛炸刺。所以他一直沒有減刑,在監(jiān)獄里呆足了十年才放出去。
賈波入獄的時候十八歲,他人生中最好的年華都葬送在監(jiān)獄里,賈波肯定很譚娟恨的要死。如果他出獄后知道當年自己的辯護律師和公訴人在一起了會怎想?
他一定想弄死這兩個人。可是如果譚娟是他殺的,那他為什么不殺徐澤凱?這說不過去啊。
還是我想多了,賈波和譚娟同一晚上死就是個巧合?如果是巧合的話也未免太巧了吧。
從這里我還聽說了一件事,賈波的父母起初每次探監(jiān)日都來看賈波,后來過了一年左右就不怎么經常來了。直到他快出獄的時候才又經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