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老不尊，就是這老頭兒給我的第一印象，什么叫我眼瞎了，老娘要是他媽的眼瞎了，還能看見你在這咣咣的拆橋？

我心里堵著一口氣不假，可我沒有辦法發(fā)泄出來，先不說這是他的地盤，單就是最近對于老人的種種新聞，就足以讓我投鼠忌器。

我可不想到時候被訛詐一頓，說我拿錘子和鑿子打他來著，真要是弄成這個結(jié)果，我就算是去賣身都是賠償不起的。

老頭兒自始至終都沒看我一眼，而且說話又臭又硬，但這并不能成為我與之針鋒相對的理由，只能強(qiáng)忍著問他：“爺爺，好好的一座橋，為什么要拆了它呢？”

“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這橋是通往村子的唯一一條路吧，您要是把它給拆了，那以后村民們還怎么出入啊？”我用手電朝遠(yuǎn)處照了照，發(fā)現(xiàn)附近就這一座橋。

“好好的一座橋？”

老頭兒冷哼一聲：“你懂個屁！”

“……”

原本，我以為這老頭兒說完，還會有下文的，誰知道罵了我一句之后，便再也沒有說話，而是繼續(xù)咣咣的敲擊了起來。

“爺爺，那您慢慢拆著，我先過去了！”這老頭兒簡直就不可理喻，所以我也就沒打算跟他繼續(xù)糾纏下去，抬腿就要過橋。

“你不能從這兒走！”就在我想要過橋的時候，那老頭一屁股坐在了我的前面，頓時把我嚇了一跳，這老不死的是要來真的啊。

念及至此，我趕緊朝后面跳了兩步，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我才真正看清楚了他的長相，而這又是把我嚇得哆嗦了一下。

這老頭兒之前是左邊那張臉對著我的，除了能看到一些斑斑的老態(tài)之外，一切并沒有什么驚人之處，但是當(dāng)他將整張臉呈現(xiàn)在我面前的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是多么的可怕。

因?yàn)?，老頭兒的右邊是沒有臉的！

確切的說，他的右臉是塌陷的！

而且，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他的右眼也是瞎的！

眼前驀然呈現(xiàn)出這樣的一幕，頓時讓我愣在了原地，以至于都忘了挪動手電，熾白的光芒就那樣直直的照在他的臉上。

“如果你還照著我，我不介意把你的手電也拆了！”

“對不起，對不起……”

我的心現(xiàn)在都顫的不行了，所以趕緊收回了手電：“爺爺，我為什么不能從這個橋上面過去呢，我去村子有事兒的？”

“沒有為什么，不行就是不行！”

這算哪門子理由啊，所以我頓時也有火氣了：“你憑啥不讓我從這里過，這又不是你家的，而且我不從這里過，那要從哪里過呢？”

“真他娘的死心眼兒！”

這老頭兒還不高興了，氣呼呼的說道：“既然你執(zhí)意要進(jìn)村子，就從前面走吧，前面的河里有大石頭，能過去的！”

“行，那您就繼續(xù)拆吧！”

我可以壯著膽子跟他斗兩句嘴，可要是動真格的，我還是有點(diǎn)兒心虛，所以扔下一句話就朝著前面走去，不管怎么說，只要能過河就行。

但就在我路過那橋頭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橋上面有些異常，當(dāng)手電的光掃過的時候，我看到了一些圖案，那些圖案像是雕刻的人像。

沒錯，就是人像！

而且從姿態(tài)以及容貌來看，雕刻在上面的都是女孩兒！

確切的說，都是年輕的女孩兒……

一座橋，上面雕刻的不是獅子之類的動物圖案，而是一些妙齡的少女，這本身就是不多見的，因此難免讓我有些覺得奇怪。

不過我并沒有往深處想，畢竟此時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我必須要盡快進(jìn)到村子去找周紅梅，我可不想因?yàn)楹闷嫔鍪裁词露藖怼?/p>

呸！

不知道是之前我的話讓老頭兒生氣了，還是他本身就對我有意見，在我愣神的這么會兒功夫，他抬起頭朝我吐了一口口水。

“呸！”

之前我一直都在處處忍讓，但是這老東西非但沒有所收斂，反而更加的得寸進(jìn)尺了，于是我那女漢子的暴脾氣也上來了，反吐了他一口。

“哎呦，你個小崽子……”老頭兒顯然沒有料到我會反吐他，那瞬間一下子愣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拿著錘子和鑿子就要追我。

我又不是傻子，吐完他我當(dāng)然要跑了，萬幸的是老頭兒之前并沒有騙我，往前面跑出幾十米之后，我看到了一排大石頭。

生活在河邊的人都知道，人們?yōu)榱俗呓輳?，往往會在河水淺的地方放置一些大石頭，這樣就能踩著石頭過河了，往往能節(jié)省很多的時間。

老頭兒在追我，所以我也不敢有任何的怠慢，甚至連他吐出的口水都沒去管，直接跳到石頭上面，踩著朝河對岸跑去。

過了河之后，我轉(zhuǎn)過身用手電照了照，發(fā)現(xiàn)那老頭兒并沒有追過來，而且隱隱約約的又聽到了鑿擊的聲音，他應(yīng)該是又去拆橋了。

“簡直就是個神經(jīng)病，大晚上的不睡覺，跑出來拆橋……”嘴里低聲咒罵了一句，我就繼續(xù)吵著村子的方向走了過去。

有句老話兒叫做看山跑死馬，意思是說你別看山離你很近了，但真要抵達(dá)那里，所需要走的路程，能夠跑死一匹馬。

這就是我此刻最真實(shí)的體會，因?yàn)槲野l(fā)現(xiàn)過了河之后，并沒有直接來到村子，而是還需要沿著河邊向前走出一段路程，隨后上盤山道到才行。

這里是半山區(qū)，所以山風(fēng)有些涼，風(fēng)如此，水當(dāng)然也如此！

然而就是這樣涼的天氣，就是這樣漆黑的晚上，當(dāng)手電掃過河沿的時候，我居然看到有人坐在河邊，從那動作來看，像是在洗衣服。

“這村子還真是夠古怪的，有晚上拆橋的，也有晚上洗衣服的……”

嘀咕了一句之后，我就朝著那個人影走了過去，因?yàn)槲也⒉恢乐芗t梅家在哪里，所以我必須找個人問清楚，磨刀不誤砍柴工就是這個道理。

跟剛才那個老頭兒不同，坐在這里洗衣服的是個老婆婆，看著年歲應(yīng)該有六七十了，佝僂著身軀，雙手在河水浸泡的石板上來回搓動著。

看著這個老婆婆，我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兒，果然每個人的人生都是不同的，如果在城市里，她這樣的歲數(shù)早該安享晚年了。

可是在這里，卻還要做這些體力活兒，大晚上的還要在河邊洗衣服！

或許是受到了這種情緒的感染，我問出話的時候，口氣是有些心疼的：“奶奶，您怎么這個時候來洗衣服呢，河水涼不涼的先別說，多危險??！”

“那丫頭你這個時候來村子，就不危險了？”老婆婆抬起頭看了我一眼，并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

“我……”她這樣問，我還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了。

“丫頭，你是從外面來的吧？”

“是?。?rdquo;我點(diǎn)點(diǎn)頭，這個老奶奶可比剛才的老頭兒好說話多了。

“你是不是有事情要問我？”

“是的！”

沒想到這個老太太看著年歲不小了，心眼兒倒是明亮的很，一眼就看出我來到她身邊的目的了，所以我就向著趁熱打鐵的問問周紅梅。

然而我的話還沒說出來，那老奶奶已經(jīng)說話了：“不管你問什么，老婆子只要知道，都會告訴你的，但在這之前，你要幫我一個忙！”

“什么忙？”我心里此時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農(nóng)村的老太太，看來也是精明的很啊。

“幫我洗這個……”老太太說著，指了指腳下。

到了這個時候我才看清楚，在她的腳下放著兩個盆子，里面裝著黑漆漆的東西，原來他是讓我?guī)兔o洗衣服，所以就點(diǎn)了點(diǎn)頭。

“您放心吧奶奶，這活兒我可熟悉的很！”

“好好好，那你可要幫我洗干凈?。?rdquo;聽到我這樣說，那老奶奶臉上頓時樂出了花兒，雙手在衣襟上擦了擦就站了起來。

她站起來了，我當(dāng)然要坐下去，但就在我坐到石頭上，想要將盆子里的衣服拿出來洗的時候，我頓時就愣在了原地。

因?yàn)?，盆子里根本不是衣服?/p>

而是，黑炭！

本來，我以為自己感知錯了，可當(dāng)我用手電照過之后才發(fā)現(xiàn)，那確實(shí)就是黑炭，大的有課本那么大，小的則是如同拳頭一樣。

“奶奶，您，您沒搞錯吧，這東西怎么洗？”我現(xiàn)在覺得這老太太分明就是耍我的，弄兩盆子炭在河邊洗，那不是有病嗎？

“搞錯，老婆子我雖然歲數(shù)大了，但是腦子還清醒，你沒有看錯，我讓你洗的就是黑炭，而且你要給我洗成白色的才行！”

“黑炭洗白炭，這，這怎么可能呢？”我真的有點(diǎn)兒蒙了，我哪有這本事。

“怎么不可能？”

老太太瞪了我一眼，隨后說道：“你之前答應(yīng)過我的，會把黑炭洗干凈的，如果洗不干凈，你就跟她們一樣，留下來洗吧！”她說著，朝著我左邊的指了指。

我不知道她這句話是什么意思，不過還是轉(zhuǎn)頭看了過去，但就是這一眼，讓我全身的毛孔一下子就炸了，呼吸甚至都變得困難了起來。

因?yàn)樵谖业淖髠?cè)，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了一排人，而且都是一些年輕的女孩兒，他們每個人的腳下都放著一個盆子，雙手抓著黑炭浸泡在水里。

一邊搓動，一邊木然的喃喃著：“黑炭洗白炭，洗完出倚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