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考古本來唐悝也要來的,回都回國了。但到底最后沒來,其中的底細只有女領(lǐng)頭顧俞才知道。他們私底下討論過,唐悝可能是偷偷跟著他們,或者去做更重要的事情。
這次來考古也是吃盡苦頭,在村子里迷路迷了半天,被各種奇奇怪怪的東西嚇到。他們和我們分開,進入村子西邊之后,他們被引入一個幻境里,便是那座古城的幻境!他們“重游故地”,那段恐怖的回憶再次被勾起,那些被他們忽略的,視為虛幻的東西與現(xiàn)實結(jié)合起來,他們幾近崩潰。這時,忽然有個白影沖了過來,抓了一下唐家寶的手臂,唐家寶立即覺得身上又痛又癢。他的身上開始起泡,它們破開后他就變成了這樣。
事情發(fā)生得太突然,周圍立即多了一群白影,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東西。結(jié)果當然是打起來,本來他們這群人有勇有謀的人都有,勝算很大,沒想到伙伴臨陣倒戈,他們才傷成這樣。他們的通訊器在山里沒有信號,唐家寶不管不顧地沖出來,也是那時候,他才知道莫立碑有問題。但唐家寶身上有傷,怎么跑的過二把手莫立碑?他死命的死命的跑,眼看著莫立碑就要追上來了。幸好遠遠地就看見了我們,便狂奔過來偷偷把照片塞給我,所幸莫立碑也沒有看見他的小動作。他本是在莫立碑臉上印了幾個血印子的。
最后唐家寶咳了一聲,說他時間不多了。我便看見他的身形竟然開始模糊,一陣驚愕。
唐家寶搖頭笑,你以為莫立碑會輕易放過我?那家伙下手可真狠,為了封口,硬生生把我脖子給擰了下來。我現(xiàn)在哪里還是人?要不是我有點執(zhí)念,愣是留點意識下來,哪能遇到你們。如今我不過是一縷殘魂,還希望你們能夠找到我的尸身,就在那個方向,請找個地方好生埋下。
說完這些話,唐家寶的身形一晃,竟然像煙一般慢慢地消散了!
我和安常在都呆住了。世界上竟然真的有鬼?
當下也沒有多深究,唐家寶的尸身還未收拾,遭了莫立碑的毒手,還不知道會有多慘。再看啞巴那邊,自然是把搭安常在肩膀的家伙給抓住了,確實是一個人,黑乎乎的,但那是因為他全身都被污泥包裹住。那個人很費力的掙扎著,發(fā)出野獸般的吼聲,嘴巴里竟然有尖銳的獠牙。但是不管他怎么掙扎,都逃脫不了。因為他的動作身上的污泥有些掉了下來,露出半張毫無血色的臉。
安常在可能覺得那張臉有些眼熟,就走過去看了看,看來看去,然后愣住了。
愣了幾秒鐘之后她像是受到了驚嚇,一下子栽了個跟頭然后忽然驚叫起來,說:“白堇,這個人他……他……他……”不知道是激動還是別的什么情緒,她說話結(jié)巴了。但我知道,她若是直接叫我名字,那肯定是很嚴重的事情,而且什么事能讓她激動?
“他的臉……好像……好像……長得好像你?!快!擦掉他身上的污泥!”于是啞巴抓住那個人,他在啞巴手里自然是動不了了。我們把包里面的紙巾和一切能擦的東西都拿出來,把他頭上的污泥全部擦干凈,最后竟正的露出一張和我一模一樣的臉!
我看著眼前那張臉,一瞬間有些恍惚,好像在我面前的是一面鏡子里我的映像,而不是真真切切的一個人。因為,我們實在是太像了!不,根本就是一模一樣!若不是因為它的主人處于癲狂狀態(tài),而且非常憔悴,那張臉真是和我的臉一模一樣了!
關(guān)于哥哥,我曾想過很多次我們相遇的情形,或許是在埃及的某個飛機場,他在接機的人群里朝我伸出手,或許是他完成了他那些密不可宣的事情后自己回來,平平淡淡的過日子?,F(xiàn)在他回來了,卻變成這副模樣。
我們中間,只缺了五年,仿若一個人在完全相反的兩個世界里的樣子。嗯,一個在人間,一個剛剛從地獄里爬起來。
確認了身份我們立即把他身上的污泥全都擦干凈,發(fā)現(xiàn)他的手本來就瘦,硌得我手疼。上面裹了一層黑紫色的泥,也不知道在哪里弄的。他的指甲大概很久沒剪了,頭發(fā)亂糟糟的,像個鳥窩,身上有一股酸臭味,應(yīng)該好久沒洗澡了。他黑眼圈很重,整個人看起來比照片上的還要黑很多、瘦很多,也很憔悴。臉上的表情……像個……像個瘋子。
他為什么會變成這樣?我看向啞巴,他們是合作過的,應(yīng)該說哥哥這幾年去了哪里干了什么,他的計劃是什么樣的他都清楚。連伊叔都不知道這兩個人是怎么認識的,我就奇了怪了,哥哥唐悝和我應(yīng)該是在各位長輩的眼皮子底下長大的,除了考古那次他們不太清楚,可以說他們對他是很了解的。很顯然哥哥認識啞巴是在考古之前的事,因為考古之后哥哥就借著“死”的理由消失了,不可能有多深的關(guān)系。
啞巴只是擰著眉,盯著他,可能他也沒想到這個曾經(jīng)意氣風發(fā)的人現(xiàn)在會忽然間變成這副瘋瘋癲癲的鬼模樣吧。我問了他幾句,然而他現(xiàn)在越來越懶得和人交流,手勢都懶得打,直接用眼神了。我連他手語都沒能全看懂,更別提眼神了。啞巴,你還真當心靈感應(yīng)是萬能的?。?/p>
安常在就打趣:“現(xiàn)在我們兩家人家長那一脈的人都堆一起了,要不來個聯(lián)盟吧?”
我沒好氣的對她笑笑,“都說墨唐兩家自古就有割不斷的緣,我算是服了。”
都說三人行必有我?guī)熝桑欢覀冞@三人一人負責到處闖禍,一人負責背后補刀,一人負責背鍋擺平,已經(jīng)夠禍害了。要是再加上我哥,他清醒過來的話,就多了個出主意的人。靠,從三人行變成了西游記?我肯定是唐僧,啞巴肯定是沙僧,哥哥是孫悟空。安常在……算個悟空版的豬八戒吧……只是,怎么感覺怪怪的?說好的老孫先出場呢?
啞巴還抓著他的手腕,他不斷掙扎著,我看著他消瘦的臉只覺得鼻子一下子酸了起來,過去抱他,也蹭了一身泥,可是他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喊他,他也聽不懂。
媽的,還想跟你說歡迎回家的,現(xiàn)在你連聽都聽不懂了,怪我矯情嘍?
安常在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不要太灰心,唐家現(xiàn)在雖然式微,要治好他也不是不可能,畢竟唐家祖祖輩輩都是接觸毒藥和解藥的,在這方面好歹也有點優(yōu)勢。
我還是有點不甘心,安常在提醒我還有唐家寶的事情沒辦,我擔心地看了一眼仍舊在掙扎的老哥,這時候啞巴悄然把另一只手伸到他脖子背后敲了一下,他就倒了下來。啞巴就直接背起他,對我們做了個OK的手勢。安常在眼睛滴溜一轉(zhuǎn),忽然湊到我耳邊道:“好像有貓膩哦。”
我立即想起,她好像是半個腐女……
我們朝著唐家寶指的方向走,過了十幾分鐘,便聞到一股子臭味和血腥味混在一起,安常在斷言那就是尸體的味道。大概就是這附近了,卻怎么也找不到尸身。想來,莫立碑應(yīng)該已經(jīng)把他藏起來了。這事兒讓我立即想起了店長先生的事,現(xiàn)在鬧出了那么多幺蛾子,也不知道何時何月才能找回來。
啞巴把老哥放下,他似乎又有了發(fā)現(xiàn),四周走了走,應(yīng)該是在辨別腥味傳出來的地方。他身手好,鼻子更是靈,一下子就繞到一棵樹干很粗的大樹前面,伸手在樹干上摸了摸,忽然一抬腳,往樹上一人高的地方猛地一踢,只聽咔咔一聲響,大樹的上半身應(yīng)聲倒下。他伸長了手,一把從樹干里拽出一個東西來,扔到旁邊的地上,頓時那股血腥味濃烈了許多,瞬間熏得我頭暈。
那是唐家寶的尸體,已經(jīng)不成樣子,身上幾乎沒有一塊完整的肉,無數(shù)條白色的蛆在他身上蠕動。他的頭如他所說的那般被擰了下來,只剩下一塊皮把頸部和頭連接起來,因為啞巴的拉扯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斷了,頭滾落在一邊。
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進入了村子,管你是手機還是電腦,一切能為你指明方向或聯(lián)絡(luò)外界的工具都會統(tǒng)統(tǒng)失靈,根本沒辦法。
正想著怎么解決,卻聽聞一聲炮響,頓時火光沖天,一股熱量襲來,我們根本來不及躲開。那一刻,我的腦袋是空的,懵了。
爆炸點就在這附近,所以會波及到這里。啞巴是唯一不為所動的人,火光之下他看起來就像一塊鐵,那么冷硬,卻又堅不可摧。他在擋那些熱浪沖來的瓦片!因為他身后的人!安常在差點沒被那股熱量沖走,她及時抓住了旁邊的樹,幸好她不是一般的鬼化病人,不然這會兒早就煙消云散了。她倒是不緊張,還有閑心對我吐舌頭,一臉得意。而我卻是被爆炸的沖擊帶著滾了幾個跟頭,中途撞在了一塊大石頭上面才停下,上次被石頭擦傷的臉還沒好,額頭上又多了個傷口,我都不敢照鏡子了?!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