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想逃又不能逃,因為剛站起來,一顆子彈就差點打進了我的褲腿里。這無疑代表著一種警告,如果我再有其他逃跑的動作,下一槍指不定就會打在我身上了,是心口還是頭誰也不敢保證。
我連忙轉(zhuǎn)過身做出一個投降的動作,靜等著他們的接近,一邊在心里盤算著該怎么擺脫這群人。
剛才的事情我也全都看見了,幾個人都不是好東西,而且也都不好對付。
年齡最大的那個,看著雖然不算是那種老謀深算的老狐貍,但是身上那種戾氣,那種陰狠勁兒,都說明這個人也不好惹。
還有那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讀書人,別看這人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卻是一肚子壞水,要是落在他們手里,負責審問的肯定是他,那就不是審問而是一種折磨了。這人特雞賊,性子又非常能惡心人,能在他們的圈子里混下去,那肯定也有一些手段。
而那個光頭更不用說,這個人最不惜命,所以也就最拼命,逼急了什么都不管的。這類沒底線的人,給我九條命我都要認慫。
如今一看趙停棺,竟是感覺要比他們簡單得多,但是轉(zhuǎn)念一想,怎么可能嘛,自己的老妹還在這群人的同伙手里,趙停棺肯定信不過他們,所以一路上還不知道玩了多少花樣呢。我有理由相信,一路上他只是刻意隱藏實力,不然在看到井里面的雕像的時候應(yīng)該很快就能認出它是假的,會直接提出讓他們繼續(xù)追我,而不會呆在井邊。
他這么做恐怕是在拖延時間,這里的人用的時間越多外面的變故就越多,趙停妝那么聰明,一定能找到機會逃出去的。
那么說,有他在里邊暗中搗亂,他們一時半會還抓不到我。不過我也不敢亂猜,趙停棺要是早就有了自己的計劃,而我又不小心破壞掉了,那他十有八九要殺了我。
后面的三個打下手的,一個好像左邊眼睛有點問題,是隊伍里唯一的女性,身子很嬌小,一頭雞屎色(棕色、栗色在我們那里的說法)短發(fā),但是弄了一九分(我是現(xiàn)在才知道那種發(fā)型叫做一九分,因為不知道她名字,在敘述中就用這個外號了),劉海正好把她的左眼擋住了,走路的時候動作帶動頭發(fā)的飄起,我好像隱隱約約看到她的那只眼睛是浮腫的,半開半合。
第二個人是個個子很高的男人,卻瘦得跟竹子似的。跟在一九分后面更加顯得高。他肩膀上搭著一桿槍,一九分在前面給他打手電筒,他就不停地往四周掃視,有幾次都看到我這邊就停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三個……咦?!我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怎么他們都離我這么近了,我還是只看到一團黑影?
那第三個人看起來個子非常的矮,剛好與第二個相反。我發(fā)現(xiàn)這個人一路上都沒有說過半個字,吱都沒吱過一聲,只是默默地跟在隊伍的最后面。隊伍里也沒有給他發(fā)手電筒,所以他整個人都隱沒在黑暗里。
他真的是太矮了,幾乎只到前面那個人的腰部,像個幾歲的小孩子。
等他們終于離我只有十幾米遠的時候,我忽然咯噔了一下,身上猛起雞皮疙瘩。
我靠,那個……那個真的是人?!
我的大腦迅速轉(zhuǎn)動著,仔細想想,從進門之后到現(xiàn)在這個人就一直都躲在高個子的陰影里,或者是某個角落,他們做事的時候既不說話也不上去幫忙,好像他根本不屬于隊伍中的一員,一路上也沒人跟他說話,好像根本看不到他似的。
難道說只有我能看到?
我驚出一身冷汗,不敢驚動那個“人”,忙一個勁的比劃著手勢,嘴唇也不停地動著,想暗示他們背后有臟東西跟著。他們卻不懂我的意思,還以為我又做小動作,高個子抬起槍打了一下我腦袋旁邊的墻壁,子彈殼差點沒彈到我。
丫的蠢貨!我心里急得不得了,直想跺腳,可是卻不能也不敢再亂動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靠近。
然后我才看清了那個“人”,又松了一口氣,原來那是一個模樣極丑的人,身形也非常矮小,使得他的頭看起來很不正常。那個人頭上一根頭發(fā)都沒有,卻不像那些和尚那樣亮澄澄的,頭的表面有不少突出的地方,都不太規(guī)則。最奇怪的是額頭上突出的那兩塊,竟讓我感覺像是年畫里的龍的龍角。
頭是怪異的,臉部就更不用說了,兔唇、塌鼻梁,以及眼眶里面像兵乓球一樣突出來的眼珠子,這很大程度上已經(jīng)不能是一個人會有的長相了,而且一般來說,人要是長成這樣,估計出生的時候就被爹媽給捂死在被子里了,或者身邊的人也肯定容不下他。
唯一能讓我知道這是一個人而不是個怪物的,是他身上和這些人一模一樣的打扮和裝備,不過那副尊容著實把我嚇了一大跳。
也難怪這個人都不怎么和其他人交流,要是我長成這樣,肯定人人都嫌棄我,我何必去搭理他們給自己找不自在。
我想著想著,就發(fā)現(xiàn)他們都已經(jīng)停了下來?,F(xiàn)在走在最前面的是趙停棺,拿手電一轉(zhuǎn),光柱掃了一下我的臉就立馬轉(zhuǎn)過身對后面的人不停地擺手,不時還回頭看我一眼,表情竟像是看到了一個怪物,而他們身后的人竟然也是一模一樣的表情。
幾個人都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腰間,或者把背上的背包取下來拿槍,都看著我的方向,臉色白如紙。
我心里一咯噔,第一反應(yīng)就是我背后肯定有東西,就忍不住回頭一看,結(jié)果什么都沒有,可他們還是看著我的方向,手電筒的光柱在我身上掃來掃去。
我突然明白過來,他們是在看我!
我迅速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腳,也沒見發(fā)生變化,不由得疑惑,這時候那個讀書人尖叫道:“快,離她遠點!說不定是碰到了病毒,保不準還會傳染!”
我本就十分憎惡這個人,正要大罵,卻見那些人的臉色都開始發(fā)青了,相互大眼瞪小眼的看著,咔嚓咔嚓幾聲就把手里的槍都上了膛。
古怪的一幕出現(xiàn)了——他們的槍沒有齊齊地對準我,而是對著身邊的人。一九分的槍口對著老頭,老頭手里拿了個黑色的東西對著趙停棺,后者的槍口又對準了我這邊……
場面一時間說不出的混亂。
難不成他們要在這里來一個窩里反?那可有好戲看了。但是看他們的樣子,又好像不是,這群人都特別雞賊,要是有人想窩里反,那斗的不是槍法拳法,斗的是心計,不會直接就開槍。難道是被剛才的事故嚇瘋了不成,開始誰也不認識誰了?
我立即否定掉這個幼稚的假設(shè),心說這種可能性簡直比跳蚤的卵還小,我這種人看到了那一幕,到現(xiàn)在不還是好好的,他們這些人不論是閱歷還是其他的方面都甩了我?guī)资畻l街,膽子總不可能連我都比不上吧,否則都不知道被嚇死多少次了。
現(xiàn)在的情形也容不得我想這其中的原因,只能拿眼睛四處張望,看看哪里有能讓我躲一躲的地方,等會兒他們打起來,我這身手出來藏也沒有別的辦法。
但事實是連這一點時間都沒有了,一九分突然尖叫一聲,顯然是已經(jīng)奔潰掉了,抬起手里的槍朝著四周連續(xù)打了幾槍,她一開槍,其他人也跟著奔潰了,也不知道是誰最先被打中了,就開始發(fā)狂,槍聲亂做一片。
這群人的必備武器都是槍,我一個鄉(xiāng)下人自然不會對這東西有研究,只知道這兒響一下那兒響一下跟放鞭炮似的,冷不丁就有一顆子彈沖我飛了過來。
我只感覺自己的大腦被漿糊糊住了,一時呆在原地。這時旁邊忽然竄出一個人影來,那個人影迅速的伸出手將我的頭猛地按了下來,幾乎是同時,那顆子彈就從他的手背上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