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準備在哪里請筆仙?”我急忙追問。
飛白看了看我,說道:“在靠近西北角的草坪上。你也想去參與么?”
我搖了搖頭,道:“我只是想去看一看,這支紫毫筆用來招靈,我感到有點不放心。”
飛白淺淺一笑,道:“那今晚我們一起過去吧。”
到了晚上九點多,我和飛白走到西北角草坪那里,只見那兒已經圍坐著大概十個人左右,這十個人團團圍成一圈,以女生居多。圈里面又坐了一男一女。
而外圍那一圈人,每人手里都捧著一支蠟燭,燭光搖曳映在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平添了幾分詭異的氣氛。這草坪在小樹林的后面,周圍沒什么人來往,這幫人雖然圍坐在一起,但是誰也沒有說話,顯得十分安靜。
圈里的那一男一女,看到我們走近之后,其中那個女的便對飛白說道:“你來了?我們已經準備好了,只差你的筆了。”
飛白微微一笑,道:“對不起,讓你久等了。”說完便把紫毫筆遞給了那個女生。
我朝他們看了一下,發(fā)現(xiàn)在這一男一女的前面,放著一張較大的紙張,紙張的正上方,寫著“唐宋元明清”幾個字,每個字分隔得都比較開。紙張上半部分的左側,寫著“是、否”二字,相對的在紙張上半部分右側,寫著“男、女”二字。紙張的下部分又分了上下兩行,上一行是從1到40的阿拉伯數(shù)字,下一行則是二十六個大寫字母。
那女生接過筆,看了一下飛白,又看了一眼我,說道:“你們也坐在外圍吧。”
說完便有兩人挪了挪位置,留出了兩個人的空位。我和飛白便在那空位處坐下,這樣一來,加上我們兩個,此刻圍成一圈的有十二個人了。
飛白坐在我的左側,稍稍把頭偏了過來,悄聲說道:“她就是我的朋友,叫謝秋雨。這一次她和里面的男生,作為主筆來召喚筆仙。她是靈異協(xié)會的會長呢,那個男生是副會長,叫汪棟才。”
“靈異協(xié)會?學校竟然有這樣的協(xié)會?”我覺得十分奇怪,學校會批準這樣的協(xié)會成立嗎?
飛白抿嘴笑了笑,道:“是悄悄成立的。成員就這些人了。”
我打量了一眼他們,最后望著飛白,說道:“你也是成員?”
“我當然不是。只是她要借我的筆用而已。”
我對這種筆仙的招靈方法并不熟悉,便問道:“這紙上為什么寫了那么多東西?”
飛白說道:“聽說是主筆的兩人問了問題,筆仙就會在對應的答案上畫上圈圈。如果是比較復雜的答案,則會在字母上畫圈,以拼音的方式顯示出答案。”
“這么說,上面那些唐宋元明清,是為了問筆仙來自哪個朝代,而準備的嗎?”我繼續(xù)問道。
飛白點了點頭,說道:“是的。如果是個清朝以后的筆仙,就會在空白的地方畫圈。”
“唐朝以前呢?”我問道。
坐在我右側的一個男生,戴著一副鏡片十分厚的眼鏡,忽然轉過頭來,稍稍低著頭,眼珠子卻往上轉,目光從眼鏡框的上方望向我,幽幽的語氣說道:“唐朝以前的筆仙,是不可能請得到的。沒有靈魂可以游蕩一千多年而不滅的。”
我說道:“但是這也很奇怪吧,假如請來的所謂筆仙,是明朝的,那么他怎么可能懂得……拼音?”
那個戴眼鏡的男生瞪了我一看,說道:“筆仙神通廣大,會拼音有什么稀奇?道士畫的符,不是說也能招靈嗎?普通人也看不懂啊,為什么鬼又能看懂。”
雖然我很想跟他說,畫符和這種請筆仙根本是兩回事,因為我見過真正懂得畫符的人,但是我自己卻不懂畫符,也就只好不與他再爭辯了。
“要開始了。”飛白忽然輕聲說道。
我急忙把目光投向圈中間的那對男女。他們已經把紫毫筆蘸滿墨汁,此刻那汪棟才伸出左手,謝秋雨則伸出右手,兩只手交叉在一起,手背朝內,手心朝外,紫毫筆則夾在了他們兩手之間,垂直于紙面之上。
所有人都摒神靜氣。
“前世前世,我是你的今生,若要與我續(xù)緣,請在紙上畫圈……”謝秋雨和汪棟才帶頭念了起來。
“前世前世,我是你的今生,若要與我續(xù)緣,請在紙上畫圈……”外圍一圈的人,除了我和飛白之外,都誠心誠意地跟著念誦起來。
這種感覺與寺廟里的僧人念經倒是十分相似。
就這樣持續(xù)了三分鐘左右,忽然一陣風吹了過來,把我旁邊那個眼鏡男手里的蠟燭也差點吹滅!
就在這個時候,紫毫筆突然抖了一下。
謝秋雨和汪棟才似乎都感受到了異樣,互相看著對方。
眾人也在這時停止了念誦,大家都目不轉睛地盯著那支紫毫筆!
謝秋雨小心翼翼地問道:“筆仙,你是不是已經來了?”
那紫毫筆竟然顫抖個不停,帶著兩個人的手,竟然在“是”字那里畫了一個圈!
我瞪大了雙眼,感覺自己呼吸都停止了一樣。難道還真有筆仙這回事?
其他人的神態(tài)也不比我好得去多少,大家都是瞪大眼睛望著紫毫筆。只是這些人當中好像沒有哪個是害怕的,眼神里都是充滿著興奮,甚至是狂熱!
謝秋雨定了定神,又問道:“請問筆仙,您是來自哪個時代的?”
紫毫筆又一陣顫抖,移到了寫著“唐宋元明清”的那一欄,朝著“清”字點了上去。然而這一點之下,紫毫筆竟然不是畫圈,而是在清字上面打了一個大叉!
謝秋雨吃了一驚,望著汪棟才說道:“你干嘛?”
汪棟才面帶驚恐,臉色煞白,說道:“我什么也沒有干!是筆仙動的筆!”
謝秋雨似乎不敢相信,道:“為什么筆仙不是畫圈,而是打了一個叉?這是什么意思?”
她剛說完,紫毫筆又顫抖了一下,在“清”字的后面歪歪斜斜地動了起來。
“筆仙……在寫字……”謝秋雨的聲音竟然帶著興奮而顫抖起來。
所有人都忍不住站了起來,望著紫毫筆在紙上晃動,想要看看筆仙到底要寫什么。飛白緊緊挨著我,表情顯得十分緊張,顯然她也在意那紫毫筆會寫出什么字來。
紫毫筆一邊顫抖一邊劃動,雖然筆畫有點歪斜,但是可以輕易認出來,紫毫筆在“清”字后面寫下的,是一個“太”字。
緊接著紫毫筆又在“太”字的旁邊動了起來,漸漸地寫出了一個“平”字!
“太平?!”我只是感到心神一震,不由得驚呼了一聲,“太平天國?!”
我?guī)缀蹩梢钥隙?,紫毫筆要寫下來的,就是“太平天國”四個字!難道這請來的筆仙,竟然是太平天國的人?所以才會把“清”字毫不留情地打了個叉,因為太平天國和清政府可是勢不兩立的!
竟然又跟太平天國扯上關系了?難道說,這個筆仙,跟石盤村廣場下面的地穴,會有關系嗎?
我旁邊的眼鏡男卻斜眼白了我一眼,說道:“你激動什么,南京是以前太平天國的首府——天京!能夠召來太平天國的魂靈,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這才醒悟過來,這里可是南京!或者跟我在石盤村地穴遇到的事情,沒有什么關系?但是我一想到那里點天燈的干尸,心里就是一涼。又是太平天國,怎么會這么巧?
果然,紫毫筆寫下“太平”兩字之后,又歪歪斜斜地寫下了“天國”二字。
謝秋雨道:“筆仙,請問你前世……咦?”謝秋雨突然臉色一變,望向與她一起作主筆的汪棟才,喝道:“你問了什么嗎?”
汪棟才卻苦著臉,說道:“我什么也沒有問!”
“可是……筆自己又動起來了!”謝秋雨看著顫抖的紫毫筆,說道,“是不是你心里默默問了什么,所以筆仙在回答你?”
原來紫毫筆寫完“太平天國”四個字之后,又在下面開始寫起字來。
但是謝秋雨她們還沒有問問題!那個“筆仙”到底想寫下什么?大家都安靜得只聽到呼吸聲,雙眼直直地盯著筆尖和紙面。
“這三個字是……翼王府?”謝秋雨望著紫毫筆寫下的字說道。
是“翼王府”三個字沒錯,我也看出來了。又是翼王?!我不禁想起了石盤村地穴的那方翼王金?。√教靽?,翼王,都跟我和師父在地穴那里遇見的景象有關!真的只是巧合嗎?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道手電筒的亮光照了過來!然后又向周圍晃了幾下!
汪棟才這時候神經好像十分脆弱,那道亮光恰好照在了他的臉上,他猛地吃了一驚,竟然一下子把自己的左手抽了回來,只剩下謝秋雨的右手還夾著紫毫筆!
謝秋雨臉色瞬間變得蒼白,驚恐地忘著那個男生,道:“你干嘛把手收回去?我們還沒有送走筆仙!”
幾乎同時,外圍眾人手里的蠟燭竟然都熄滅了!大家竟然都有點慌亂了。
我卻望著紫毫筆,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因為謝秋雨的手只是手背貼著紫毫筆,根本就沒有夾著筆。紫毫筆竟然是自己垂直懸在紙上!
這時腳步聲響起,我轉頭看去,卻是一個校園的保安,打著手電筒走了過來!
汪棟才被那電筒的亮光嚇了一下,所以才會縮手的!可是不送走筆仙就收手,這可是犯了請筆仙的大忌!而且保安這時又走了過來,到時候應該怎么跟保安解釋?
汪棟才似乎惱羞成怒,一把推開了謝秋雨,看見紫毫筆居然還垂直地懸停在紙上,竟然一腳向著紫毫筆踩了下去!
我大吃一驚,紫毫筆這是要被他踩斷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