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真是你師妹？”我忍不住脫口問了聲。

童葉明不悅地看著我：“不是我?guī)熋眠€能是你師妹？怎么你見過？”

我心中一個激靈，連忙道：“那倒沒有，我只是驚訝她長得這么漂亮就夭折了。”

童葉明嘆了口氣說：“是啊，紅顏天妒，以前她一直說，如果她死了，讓我不要難過，這世界上有一個男人在等她，無論生死都會在一起，沒想到她還真的……唉！”

我心里震驚不已，難道我命中的陰婚不是辮子姑娘，而是聶小倩？

不，這還不能確定，銅鏡是他給的，他師妹和里面的聶小倩一模一樣，這其中會不會有什么人為的因素？在真相沒揭開之前，我不能下結(jié)論，看來那銅鏡，我還得進(jìn)去一次！

童葉明又說：“人都沒了，我們還是不說那些，你記得幫我找找，找到了還麻煩你出手讓她安息，先解決眼前這碼子事吧，這個不能耽誤，耽誤一天就死一個人，你打算怎么做？”

“你會道術(shù)，這不是你該干的事嗎？”我還想找他罩著呢，“人家可是花錢請你了。”

他搖頭：“我用法術(shù)，那就是逆天改命，知道這什么意思不？就是不合規(guī)矩的，對陰德有損，換句話說我屬于非法分子，有可能引發(fā)難以收拾的局面。”

我不屑道：“別欺負(fù)我讀書少，你們道家我還不知道，只修今生不修來世，做了就不后悔，只求今生痛快，怎么到你這里就這么沒種？”

他瞥我一眼說：“少嗝應(yīng)人，你以為我不敢啊，哪怕是這天，我都敢捅破了，禿驢才沒種，這不是沒必要嘛，你都在這里了，出手就是合理合法的事，再說有些情況我也不一定能辦到，我估計(jì)，這幾位丟失的魂魄都已經(jīng)過去了，這是我無法生拉硬拽回來的。”

這也是，道術(shù)能招魂魄，但只限于還在世間游離的魂魄，過了陰陽他們拽不回來。

而我隨便開個地門就能通行……

可一般來說，人還在這邊，游離的一絲魂魄無論怎么樣也不可能過去，這必然是有人強(qiáng)行帶過去的。我立即想起了那個執(zhí)禮人，上次被我們打傷了，難道說……

“是不是那天那個人并沒有傷到？”我趕緊問。

童葉明臉色一沉開始思考，然后說：“沒有可能，他雖然有執(zhí)禮人的身份，但論實(shí)力遠(yuǎn)不如我，就只占個合法身份而已，你也一樣，所以他必須受了重傷，靠自己不可能這么快恢復(fù)過來，如果出現(xiàn)了意外……那么有一種可能，就是背后還有實(shí)力強(qiáng)大的人出手救他，我能傷，他們也能救。”

就是說，那個執(zhí)禮人的背后也有一個強(qiáng)大法師坐鎮(zhèn)？

那事情就麻煩了，我雖然有陰陽官方身份，但只相當(dāng)于民政局的人，誰聽說過民政局的官員比犯罪分子強(qiáng)悍的？

他看出了我的猶豫，不耐煩道：“你怕什么，不是有我在么。”

也罷，反正那幾個是大熊的朋友，又因我收牽連，必須要救他們的。

于是我們就定下章程，我來開地門救人，童葉明給護(hù)法，反正其他人不懂，我們怎么說怎么是。把那一魄給招回來，不能在柳家進(jìn)行，因?yàn)榱矣型~明做過法，對方可能有警惕了，我們得到醫(yī)院去找豹哥那幾人，來個趁其不備。

柳大富豪有點(diǎn)不樂意：“我請來的大師，怎么讓你們用去了？”

但是有方小慧在，她就可以利用職權(quán)協(xié)助破案，強(qiáng)行把大師給帶走了。

等小趙和童葉明上了車，我拉住方小慧問：“你是警察，居然信這個，他說要去招魂啊。”

方小慧白了我一眼：“我是個客觀的人，不存在信不信的問題，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他做法不是不可以，這也不違法，只要不破壞法律我都不為難你們。”

我點(diǎn)點(diǎn)頭，她是處理這方面案件的負(fù)責(zé)人，應(yīng)該也知道一些東西吧，不過陰陽兩隔，關(guān)于陰魂的東西和這個世界是真沒什么關(guān)系，有沒有對普通人也差不多。

正想過去上車，方小慧又拉住了我：“你是不是有心事？”

當(dāng)然有，我心事重重，但我不告訴她：“沒有！”

她不信：“不可能，我學(xué)過心理學(xué)，你騙不了我。”

我無奈道：“你學(xué)的是犯罪心理學(xué)吧，我又不是罪犯！”

她不肯放開我：“那也是心理學(xué)，我直覺認(rèn)為跟本案有關(guān)系。”

不說她又能怎樣？我想了想問她：“你看過倩女幽魂嗎？”

方小慧一愣，隨即說道：“我看過原著。”

我點(diǎn)點(diǎn)頭，感慨地說：“里面那姥姥真厲害啊，怎么弄都搞不過她。”

她有些凌亂的樣子，不過還是接了我的話：“第一，原著里并沒有和姥姥的對戰(zhàn)戲份，第二，我是警察，視角和普通人不一樣，我講究證據(jù)和疑點(diǎn)。”

我聽不懂她的意思：“什么證據(jù)和疑點(diǎn)？”

她開始解釋：“尋找證據(jù)，是我們獲得結(jié)論的必要手段，而在原著中，姥姥并沒有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原著都沒說她是反派，厲不厲害又對故事有什么影響？所以我們沒有證據(jù)說這就是壞人，一切都是聶小倩說的，她說自己受妖魔脅迫，說這話的時候，正是他陷害主角寧采臣未遂。”

靠，還有這種思考方式？

也是，一般人都盼望著大團(tuán)圓結(jié)局，男女主角一見鐘情，最后過著沒羞沒臊的日子……

所以這個時候相信聶小倩的話是必然的，屬于主流思維模式。

我疑惑道：“這么說，只有聶小倩的證詞，而沒有證據(jù)，這就是疑點(diǎn)？”

“前后都只有聶小倩在害主角，故事的作者并沒有結(jié)論說誰就是壞蛋，包括在窗臺上被燕赤霞射傷的那個所謂妖魔，有什么證據(jù)說明她是為陷害主角而來？沒有！”

方小慧斬釘截鐵地說：“所以，我們不能肯定那就是什么陷害主角的妖魔，至少妖魔也只在聶小倩證詞中出現(xiàn)，而燕赤霞的劍是自發(fā)攻擊，窗口偷窺雖然也屬于違法，但我們不能說這就是為了害人，并沒有鐵證，然而，這個故事最大的疑點(diǎn)還不是這里。”

“還有疑點(diǎn)？”我聽得一愣一愣的。

方小慧點(diǎn)點(diǎn)頭說：“當(dāng)然有，主角跟聶小倩一起回去，然后他老婆死了，就和聶小倩成婚，后來納了個妾，共生下三個兒子，兩個是聶小倩的，最后還有個妖魔找來，主角在聶小倩的指點(diǎn)下用劍袋殺了它，從頭到尾，作者告訴你誰是好人誰是壞人了嗎？”

我目瞪口呆，然后問：“難不成聶小倩還能是反派？”

方小慧淡然地說：“別這么驚訝，警察的思維就是這樣的，可疑的地方在于，聶小倩跟著回來了，然后主角老婆死了，這么巧？雖然主角一生平安，但不能說聶小倩就沒有謀殺行為，這是疑點(diǎn)，就整個故事來說，主要劇情都在聶小倩的描述之下，也就是她一口說出來的妖魔害她，這也是疑點(diǎn)！”

我靠太顛覆了，可她說的也沒錯，故事的主要內(nèi)容都是聶小倩自己說的！

“這么說，聶小倩害死了寧采臣原配夫人，就是為了搶個老公？”我問道。

方小慧白了我一眼：“只是存在這種可能，又沒證據(jù)，你憑什么說聶小倩就是罪犯？還有一個可疑的地方，她的動機(jī)一開始是逃離苦海投胎去的……假如有這回事的話，可后來又想嫁給寧采臣了，居然還生了孩子，她怎么知道的？她怎么知道鬼和人能有結(jié)果的？對于神怪故事來說，人鬼殊途是公認(rèn)。”

沒錯，這都能大圓滿，那豈不是無視常識？

那我和辮子姑娘……

“所以，誰是好人誰是反派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事情可能就這么發(fā)生了，也不屬于我們的管轄范圍，誰去管他呢，這只是一則扯淡的故事而已，你怎么忽然想起這個了？”方小慧飽含深意地看著我，“人的言行不是沒有原因的，你到底遇到了什么？”

我不敢去看她眼睛：“我只是電影看多了而已，上車了，還有事要做。”

現(xiàn)在也不是閑聊的時間，方小慧就過去打開門，把老神在在的童葉明揪出來扔到前座去，讓我上車，看來她盯上我了。

一上車童葉明就問：“你們搞什么磨磨蹭蹭的？”

我為了掩飾馬上回答：“沒什么，我們在聊看電影。”

小趙立即轉(zhuǎn)頭瞪我，擦，說錯話了，孤男寡女能隨便去看電影嗎？

方小慧是唯恐天下不亂，笑道：“記得請我看電影喲，我等你電話，名片已經(jīng)在你口袋里了。”

面對著童葉明意味深長以及小趙威脅的目光，我只能苦笑……

然而在路上的時候，方小慧就接到了電話，醫(yī)院又出事了，今天可能不止死一個！

我也接到了大熊的電話，那位豹哥已經(jīng)停止呼吸了！

小趙也顧不上跟我較勁，猛踩油門亮起警燈鳴警笛一路朝醫(yī)院奔馳，性命攸關(guān)啊。

但當(dāng)我們到醫(yī)院的時候，豹哥卻依然活著，其實(shí)連醫(yī)生也不能確定這是不是活人，豹哥沒了呼吸，卻能跟活人一樣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