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出來,心中對這個女子不自覺又多喜愛了幾分,隨口問道:“那你以后靠什么生活?還有趙亞男的學費……”
“小海說他要在新香市開一家迪廳,到時候請我去做領(lǐng)舞……”聲音越來越低,似是怕我生氣,見我臉色沒怎么變,接著說:“金仁金義也會去。”
“他們兄弟倆能做什么?”
“保安啊。”小嬌炒著菜,“海叔這人還是不錯的,比他那個混蛋兒子做事可強多了。我跟金仁的醫(yī)藥費,全是海叔出的,還給了我們一些額外的錢……”
我心里不知是何種滋味,沒有憤怒也沒有覺得開心,小海肯這樣做,無非是覺得小嬌和金仁金義兄弟倆還有些利用價值罷了。
只是,想要活在這個世界上,如果連被人利用的價值都沒有,還能去做什么?
天色逐漸暗下來,小宇帶著秦潔來了。這妮子進來就使勁拍我的背:“楚婷婷是誰啊,有我漂亮嗎,什么時候帶過來啊……”
擺了滿滿一桌子的菜,我們幾人都坐好了,只有趙亞男仍然拿書聚精會神看著,叫了好幾遍,這孩子跟沒聽見一樣,完全沉迷了。
我心想什么時候政府能開發(fā)一個教育防沉迷系統(tǒng),讓這些書呆子只要連續(xù)看書超過三個小時,汲取到的知識就會減半……
后來小嬌拖著趙亞男的耳朵,才把他提溜到飯桌上。大家很久不見,顯得都很開心,如果金仁金義也能在就好啦。
大家有著聊不完的話題,又把我那件“處處皆周明之采花大盜”的事情拿出來取笑了很久,后來又說到市一中的事情,小嬌倒了杯酒敬我:“周明,謝謝你照顧亞男!”
我一仰頭,喝了:“小事,小事……”
小嬌又吩咐趙亞男敬我一杯,說實話,我真怕這小子跟小嬌說出來我打他的事,雖然是為了他好,萬一小嬌溺愛弟弟呢。
“亞男,你明哥人不錯吧,沒讓你在學校吃虧吧?”小嬌微帶醉意,眼睛有些迷離,在燈光襯托下,顯得更加嫵媚了。
“嗯啊……”趙亞男看了看我:“明哥很照顧我,學校里有個混混跟我要保護費,還是明哥制止的。”
我瞇著眼睛,這小子還蠻會做人的嘛。
“是嗎?”小嬌更開心了,端著酒,搖搖晃晃朝我走過來,用胳膊摟著我:“周明,你是個漢子,你這朋友值得交!”嘴巴湊過來,親了我臉一下,也不知是不是職業(yè)習慣。
不過我心里可美得很,雖然隔著一層紗巾,小嬌嘴唇那軟軟的觸感還是讓我神魂顛倒,樂不思蜀了。
我在小嬌連續(xù)的攻擊下,本來就酒量不好,這下喝的微微有些醉了。
吃過飯,我們幾人離開,坐上小宇的車。小宇問我:“你還去找三狼會不?”
我說:“去啊,走,現(xiàn)在就去,弄死那個周明!”
小宇看了看行為有些癲狂的我:“你這狀態(tài)能去嗎?”
“能啊。”我打了個飽嗝,腦子暈乎乎的,指著秦潔:“這是大美女秦潔。”又指著小宇:“這是公子哥小宇。”
我搖擺著雙手:“一對璧人,郎才女貌??!”
小宇皺著眉說:“要不今天就算了吧?”
秦潔也說:“你還是把他送回家吧。”
我擺了擺手,知道自己根本沒事,就是有點暈,話也有點多:“給我瓶水就行。”
小宇遞給我一瓶水,我咕嚕咕嚕灌下,稍微清醒了些。
小宇看了看表:“現(xiàn)在這個時間,去三狼會的老窩正合適。”
“那就走吧!”我指著正前方,“殺他個片甲不留!”
“你真沒問題?”
“絕對沒問題。”我拍著自己的胸脯。
車子緩緩啟程,前往三狼會的老窩。
三狼會的老窩在什么地方?我可不知道,我就想趁這個時間先睡一覺。
我一點都不怕,我前面坐的是小宇和秦潔,他們兩個都是絕對值得我信賴一生的人。
車里響起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奔騰的音樂讓我渾身的血脈沸騰起來。
路,極其平穩(wěn);夜,極其安寧。
除了貝多芬的音樂,和發(fā)動機引擎的微弱轟鳴,沒有任何其他聲音能鉆進我的耳朵,終于沉沉睡去……
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大片暗黃色的天花板。
這種暗黃色,應(yīng)該是經(jīng)過多次漏雨后才能沉積下來的,對我來說十分熟悉。
——當然熟悉了,這根本就是我家的天花板!
我在家里?沒錯,是我家。
我躺著的,是我的硬板床;枕著的,是我的繡花枕頭;蓋著的,是我的薄棉被子。
周圍也是我家的電視機,電風扇,沙發(fā),一切擺設(shè)都沒有改變。
我怎么到了家里的?我記得自己在小宇的車里聽著貝多芬的音樂睡去了啊……
側(cè)身躺過,頭痛欲裂,喝酒的后遺癥!
窗外明亮的天空和鳥兒嘰嘰喳喳的叫聲,無一不在宣示著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早晨了。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坐起來,突然覺得全身上下很多地方都在隱隱作痛——這總不是喝酒的后遺癥吧?
我看了看那些疼痛的地方,竟然不是淤青就是紅腫!
難道我被人打了?不可能啊,小宇在我身邊,他怎么會眼睜睜看著我被人打?
媽突然走進來:“你睡醒啦?”
“啊,是啊……”
“以后不許喝酒!”媽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我昨天怎么回來的?”
“十幾個人簇擁著你回來的,你在哪認識那么多孩子的?。?rdquo;媽給我拿了一套干凈的衣服,放在床邊。
十幾個人?!我摸著頭,似乎是有那么一點點印象……
“先吃早飯吧。”媽說著。
我穿了衣服,兜著鞋:“爸呢?”
“上班去了。真要命,周末還上班!”媽不開心地說。
我去廚房盛了一碗小米飯,蹲在院子里開始吃。
“對了。”媽坐在一邊的凳子上織著毛衣:“有個孩子在外頭等你呢。”
“誰?。?rdquo;我放下碗。
“不認識。”媽說:“昨天晚上送你過來的,就沒走,杵在門口。我和你爸叫他回家,他不肯,叫他進來,他也不肯。直直站了一夜!”
“現(xiàn)在還在?”我有些驚訝,卻還是絲毫想不起來任何事情。
“在??恐奂议T口那棵桃樹都快睡著了。”
走出門外,果然看到一個男孩子倚在我家門口的桃樹上,睡眼朦朧,又在強打精神。
怎么會是他?看到他的面容,有些驚訝,一絲絲記憶卻逐漸涌入腦海……
時間回到昨天晚上,我坐在小宇的車里,沉沉睡著。
“周明,醒醒!”小宇搖著我的肩膀。
“啊?”我迷迷糊糊下了車,“怎么來這了?秦潔呢?”
竟然是四大金剛以前經(jīng)常聚集的那個下水道口!
“你不是要找三狼會嗎?他們就在這里。”小宇指著下水道,“我已經(jīng)先把秦潔送回家了。”
“四大金剛?”我有些疑惑,“他們不是解散了嗎?”
“不是他們。”小宇搖著頭,“四大金剛雖然不來了,但是三狼會又將他們當做了新的窩點,每天聚集在這里,做著相同的勾當。”
“是嗎?”我搖晃著身體,歪歪扭扭的爬進下水道,里面卻是漆黑一片,空無一人。
“他們還沒來。”小宇不知從哪拿出一支小手電,晃著里面,“現(xiàn)在還是吃飯時間,他們的人要過一會兒才來。”
“那咱們現(xiàn)在?”我的腦子被酒精侵蝕,已經(jīng)做不了任何決策。
“先進里面。”
我跟小宇沿著下水道,走向深處。
這時已是黑夜,下水道里更是伸手不見五指,我想著自己曾經(jīng)在這里被馬良甩了幾十個耳光,又被一群人圍毆,不由感慨萬千。
憑借著小宇手中的手電,我們二人踩著兩排粗大的暖氣管道,走了大概十幾米。
“就在這吧。”小宇突然停住,扶著我坐下。
眼前一片漆黑,靠著墻壁,坐在暖氣管道上,又忍不住想要睡覺了。
“不管是四大金剛,還是三狼會,他們一般只在下水道剛進來的那個地方聚會,沒有人會往更深處走。”小宇解釋著。
我搖擺著雙手:“我知道,我雖然喝醉了,但是腦子很清醒!”
他們進來后,勢必會點燃幾支蠟燭。
而在我們這個位置,能將他們看得一清二楚,他們卻只能看到一團黑影。
我在黑暗中豎起大拇指:“小宇哥,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