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循著炊煙,大概又走了一個半小時,終于來到了所謂的龍尸寨。出人意外的是,站在寨門外迎接的人竟是吳教授。吳教授身著一襲苗棉,乍一看去多了幾分異域風格。他見了我們微微一笑,用寨中的禮節(jié)歡迎我們道:“遠道而來,一定餓壞了吧?飯菜已經(jīng)準備妥當,各位請隨我來吧。”
這還是我認識的吳教授嗎?對于他異樣的舉動,我感到很不適應。但老葛卻處理得很坦然,他只是微微向?qū)Ψ近c了點頭,便邁著大步子走了進去。
我和老王隨即跟上,龍尸寨占地并不大,我目測了一下大概就100來戶人家。進寨的道路一條鋪砌平整,寬達5、6米的大街,大街兩旁栽種著奇異的果樹。果樹上正好結(jié)了沉甸甸的果實,我掃了一眼,不由發(fā)現(xiàn)果子的顏色光鮮亮麗。山風沒有頻率的吹過,帶來了一股刺鼻的果香。
走了大半條街,我忽然感到了有些心悸,眼睛里似乎籠罩了一層薄薄的煙霧。
“怎么了?”老王發(fā)現(xiàn)我身上出現(xiàn)異樣,便關(guān)切的問了一句。
“這里地處湘、川、貴三省交界,是苗人生活的山區(qū),空氣稀薄了些,恐怕小楊有些高山反應了吧?”吳教授呵呵一笑。
我從警校畢業(yè),接受過嚴格的體質(zhì)訓練,即便是到了西藏高原也能適應過來。所以,身子出現(xiàn)不適定有其他原因。
“對了,吳教授。街道兩旁種的都是些什么果子?。?rdquo;老葛也留意到了兩旁的果樹,不由得問了起來。
“哦,這些是千層柏,種了都有300多年了。”吳教授若無其事的解釋道:“當它結(jié)果的時候,這寨子里的人就會用來泡酒,那味道可是清爽無比啊。”
“不對吧?”老葛聽了,忽然間停下了腳步。他側(cè)身對著吳教授直視,口中又說道:“千層柏果實的顏色應該呈青綠色才對,可這些果實的顏色也未免太妖嬈了吧?”
“葛組長果然見多識廣,但你有所不知的是,此地的土質(zhì)含有多種稀有礦物質(zhì)。在這些礦物質(zhì)的作用下,才培育出了與眾不同的果實。”吳教授微微一笑,對我們解釋道。
他越是試圖解釋,就說明其中越是存在問題。
“千層柏的果實雖然沒毒,但過量實用會引起神經(jīng)中樞的麻痹,從而出現(xiàn)幻覺。”老王的見識一點都不比老葛短淺,他緊接著說道:“用這種果子泡的酒,只怕喝不得。”
“誰說喝不得的?”然而,就這時街道盡頭突然走出了一名老者。這老者面如刀霜,看起來是從大風大浪中闖過來的。
“哦,是李族長啊。”吳教授見了,向那人鞠了一躬,畢恭畢敬的說道:“我請的客人到了。”
“就是他們?”李族長神情嚴肅,看起來很不待見我們?nèi)恕?/p>
“不錯,這三位就是特案K組的專家。”吳教授說著,把我們一一引薦給了李族長。
大家相互認識了之后,才知道原來這個龍尸寨雖然地處苗族山區(qū),但卻是由漢人搭建的寨子。寨子中的人多姓李和吳,據(jù)李族長介紹,他們的祖輩名叫李如柏,為明末時武將,曾官拜遼東總兵。后來因兵敗努爾哈赤,而逃回中原。史書上說,他自裁于府邸,但實際卻帶著紅顏知己以及一眾親兵隱世到了這片山域。
而我們所見到的是千層柏正是后人為了紀念先祖所栽,剛剛老王的話不免沖撞到了李氏先人,所以才會惹來李族長的不悅。
吳教授母親16歲的時候從寨子里逃了出來,在外闖蕩了幾年后便認識了他的父親。對于吳教授的身世,老葛他們只知道他成人后的那部分。當年吳教授考入早稻田大學時,父親已經(jīng)過世,不久后他又改姓成娘家人。到了今日,我們才知道原來他身上還有如此復雜的一段過往。
隨著寨子中的吳姓男子越發(fā)稀少,李族長逐漸改變了對吳教授的偏見。他不但原諒了吳教授的母親,還扶正了吳教授的身份。
正如吳教授本人所說,他現(xiàn)在是吳氏一姓的長輩。
“本義,你說這些人能夠破解午夜尸咒?”李族長把我們?nèi)藦念^到尾掃視了一遍,好奇的問道。
吳教授的全名叫做吳本義,出于對他的尊敬,我們才統(tǒng)稱為吳教授。李族長是他的長輩,所以就用“本義”來稱呼了。
“是的,這個世上也只有特案K組的人才能破解午夜尸咒。”吳教授點了點頭,認真的告訴李族長道。
“那好,由你招待他們就餐吧。”李族長嘆了口氣,緊接著轉(zhuǎn)身向寨子的右手邊走去。我估摸著他的家就在那個方向。
“午夜尸咒?”我們?nèi)艘苫蟮哪抗?,瞬間都放在了吳教授的身上。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老王迫不及待的問道。
“邊走邊說吧。”吳教授說著上前給我們帶路。
就餐的地點位于寨子的左手邊,那里有一間約200多平的禮堂。禮堂內(nèi)擺著十來張桌子,另外還有戲臺子,看來是寨子里的人平時聚餐的場所。
我們的飯桌被安排在戲臺的正下方,吳教授說李氏先祖李如柏的夫人曾是北京城有名的歌姬,他們隱居于此后就常以譜曲奏樂為樂。時間久了,后人也就養(yǎng)成了一個習慣,每當祖宗忌日,全寨的人都會來此擺宴,并由婦女們唱上一段曲子。
在前來禮堂的路上,吳教授和我們說起了午夜尸咒的事情。原來,李氏先祖去世前立下過規(guī)矩。后世子孫繼承族長之位時,必須在子時進入祠堂接受審判,如果該人心地不純,或者曾經(jīng)做過對不起李氏家族的事情,那么旋即會遭到祖宗的嚴懲。
這個規(guī)矩雖然已經(jīng)流傳了幾百年,但從未有人觸犯過。直至李族長的兒子李本明這一輩,在他的身上應驗了。李本明不久前從父親手中接過了族長之外,可到了子時他進入祠堂后不久,忽然間就暴斃了。
“尸體我檢查過了,外表七竅流血,內(nèi)臟卻完好無損。”吳教授招呼我們坐到椅子上,然后說道:“沒有中毒的跡象,也沒有受創(chuàng)傷的痕跡,死得不明不白。”
“所以,被叫做‘午夜尸咒’?”我好奇的問了一句。
“當然沒有那么簡單,據(jù)寨子里的人說,本明兄長死后還起尸了,那是隔天的午夜,他在靈堂里蹦蹦跳跳折騰了一個多小時才停歇。”吳教授接著說道:“因為這件事,他的媳婦和母親相繼過世了。所以,才有了午夜尸咒的傳聞。大家都說,李本明做了虧心事,遭到了祖先的懲罰。可他心里氣不過,回魂來復仇了。在害死了妻子和母親后,接下來就會是兒子和父親。”
“這么說你突然回山寨就是為了調(diào)查午夜尸咒的內(nèi)幕?”老王似信非信的望著吳教授問道。
“不錯,本明是我的兄長,他過世了我應該來祭奠他,更何況我怎么說也是寨子里的人?,F(xiàn)如今,寨子中出了這么大的事情,我不能不管。”吳教授嘆了口氣,神情變得有些悲傷,他用手擠了擠眼角,跟著說道:“我知道憑我一個人的本事根本解不開謎團,所以只好假裝失蹤把你們騙來了。”
“那你為什么不事先說明白?”老葛冷冷一笑,又問道。
“特案K組剛剛接手了一件詭異的奇案,如果我明著說,以你葛組長的性子會趕過來嗎?”吳教授反問道。
他事先想得很明白,如果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的告訴老葛。老葛肯定不會趕過來,因為手上還拿著一個限期十天的奇案。但他突然失蹤就要另當別論了,老葛會以為跟案子有關(guān),憑他的聰明才智,只要稍微留下一點線索就能找到目的地。
“你這樣做是不是太沒原則了?”老王聽了,十分憤怒,他重重拍了一下飯桌說道:“你知不知道,省城發(fā)生的案子上級要求我們十天內(nèi)破案。你把我們都誘騙到這里,那案子怎么辦?我們特案K組怎么辦?”
“這不是還有小沈和陳博士嗎?”吳教授微微一笑,給老王倒上了一杯酒水,“我知道老葛一定會請陳博士出馬,還會留下小沈做幫手。小沈的能力我是了解的……”
“難道你就不怕我留下的是小楊?”老葛聽到這里,忽然打斷了他的話。
“小……小楊,同樣很優(yōu)秀啊。”吳教授楞了楞,手上的動作忽然停頓了一下。
“對了,吳教授。戚警官呢?她比我們早到的才是,怎么沒見到她人呢?”進寨后,我最關(guān)心的還是戚琪。
“你說小戚啊。”吳教授頓了頓,告訴我道:“她比我晚來了一天,但由于初進深山,身體過敏了,一直高燒不退,現(xiàn)在正躺在阿沁嫂子家里呢。”
“什么?”我們?nèi)寺犃?,一起從椅子上站了起來?ldquo;她生病了?嚴不嚴重?”
“快帶我去看看。”我緊接著一把拉住吳教授的手,急著要去見戚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