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審訊耗時長達6個多小時，老葛和老王輪流上陣，總算是把潛藏在謝暉和胡晶身上的秘密全部挖掘了出來。

胡晶因為內(nèi)心情感的崩塌，導致人性完全被仇恨取代。所以在那個晚上，她假意順從了謝剛，并一直等到謝剛睡去后才選擇動手。仇恨使她充滿了力量，她用雙手判定了謝剛的死刑。但在謝剛死后，兒子的一聲啼哭讓她驚醒過來。她望著兒子放聲大哭，覺得這世上最可憐的就是眼前的娃兒。當初他們夫妻給娃兒起名叫謝樂，就是希望娃兒能一直快快樂樂的生活下去。

“樂樂，阿娘殺了你阿爸后也活不長了，留你一個人在世上就是受罪……”胡晶在回憶自己動手殺害親身兒子時，不禁泣不成聲。她的身子不停顫抖，似乎又要病發(fā)。

謝暉害怕自己震懾不住病，便請求我們將胡晶帶離審訊室，并為她注射鎮(zhèn)定劑。老葛和老王商量了一下，最終點頭同意。胡晶是由我負責送入拘留室，在注射完鎮(zhèn)定劑后她逐漸睡去。當我再次回到大伙身邊，老葛他們已經(jīng)開始審訊謝暉。謝暉坦白，最初接觸胡晶，是有過為哥哥謝剛報仇的心理。但隨著自己與胡晶接觸日久，他逐漸發(fā)現(xiàn)了這女人凄慘的身世。因此由憐生愛，下定決心這輩子要好好守護胡晶。

胡晶在謝暉的愛護下，慢慢走出了陰影，身體益發(fā)康健起來。為此，謝暉還憧憬著某天等她徹底痊愈了，便把她接到家中過像樣的日子。

“可是，這一切都被尸老毀了！”謝暉說著說著，突然話鋒一轉(zhuǎn)，眼神變得怨恨起來。

“尸老？”老葛聽到這個人，霍的一下坐直了身板，問道：“怎么？你也見過尸老？”

“沒有。”謝暉搖了搖頭，告訴老葛道：“是院長傳達了尸老的旨意，他告訴胡晶說，她的兒子還活著。如果，想再見到兒子的話，就得配合行動。”

“什么行動？”老王又問道。

“幫助王霞離開醫(yī)院。”謝暉苦笑了一聲，接著說道：“想必這件事情你們已經(jīng)調(diào)查清楚了吧？”

老葛點了點頭，然后對著監(jiān)控伸出一對手指。他的意思很明白，需要抽煙。原則上在審訊犯人時，我們是不能抽煙的。但老葛的情況特殊，香煙對他來說就是辦案的動力。因此，所長吩咐我出去買煙。

案情越發(fā)清晰，我哪里肯舍得走開？于是，跑到值班室，把任務交給了金胖。金胖正愁沒機會討好領導，讓他去買煙可好比中了大獎似的。這人是個憨貨，竟一口氣買了一整條中南海。以至于他把煙送到審訊室的時候，老葛的臉上出現(xiàn)了莫名的尷尬。

“你們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接觸到那孩子的？”老葛點了煙后，繼續(xù)問道。

“我們逃離醫(yī)院并不因為害怕你們的抓捕，而是為了阿晶的兒子。當時，院長告訴我們說，這孩子快活不久了。如果再不去相見，恐怕就要晚了。阿晶聽了很著急，我為了不讓她悔恨終身，只好帶著她逃出醫(yī)院。”謝暉說完，沉吟了一番，又補充了一句：“哦……我們見面的地址就在那個墓地。”

“那孩子快死了？”老葛不敢相信，手上的香煙掉了下來。

“我們見到那孩子后，確實發(fā)現(xiàn)他有了病態(tài)。當時，他躺在棺材里，吸允著另一名男孩的鮮血。”謝暉說著身子顫了顫，或許是那時的場景讓他感到有些發(fā)怵。

“當時還有另一名男孩？”老王接著問道。我猜他和我一樣聯(lián)想到了老張家的娃子。

“沒有錯，我看得真真切切。”謝暉點了點頭，繼續(xù)說道：“那男孩的年紀應該還不到十歲，但已經(jīng)是皮包骨頭的模樣。他的頸部有一根細小的吸管，樂樂正是通過這根吸管來吸食鮮血的。”

謝暉的描述讓我們感到觸目驚心，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竟然過起了吸血鬼般的生活，這該是一件多么令人恐懼的事情啊。

“這個組織太令人恐怖了！”戚琪面色蒼白，薄薄的嘴唇顫了顫。

她說的沒錯，謝樂就算再令人感到恐懼，那也是組織調(diào)教的結果。

“原本我以為阿晶和謝樂相認會一個皆大歡喜的局面，然而謝樂的心里卻充滿了仇恨。他恨阿晶殺害了自己的父親，恨她沒有給自己應有的母愛。”謝暉哀嘆了一聲，接著往下說道：“阿晶為此悔恨不已，她想用盡自己的一切來彌補這個孩子。哪怕是賠上自己的性命，只要能夠獲得這孩子的原諒。然而，謝樂早已變得鐵石心腸。他除了對身邊的那個男孩還有一點點人性之外，對這世界所有人都是冷血的。”

他說道理不由得哽咽了一下，緩緩了情緒后，方才接著說道：“這孩子竟然當面說出要扒了我們的人皮，作為獻祭老祖宗的貢品。”

“他有說老祖宗是誰嗎？”老葛聽到老祖宗三個字，不由得站了起來，這是我認識他以來見他最緊張的一次。

“阿晶當時就問過他老祖宗是誰。”謝暉繼續(xù)說道：“可這孩子瞬間變臉，他出手就打了阿晶一個耳刮子。并且惡狠狠的罵道，就你這污穢的女人也配問老祖宗？”

從謝樂的話語中，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老祖宗在他們心中的地位是異常神圣的。他是整個組織的信仰，是邪惡的來源。

“如果不是阿晶阻止，我當時就要給謝樂點顏色看看。”謝暉憤怒的敲了一下桌子。

老王見他情緒波動很大，便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試圖安撫一下。他干刑偵多年，知道讓這種暴躁的情緒在謝暉身上蔓延下去，必然會影響到接下來的審訊。

老葛則示意我們給謝暉送一杯熱水過來，我照著吩咐辦了。謝暉咕咚咕咚喝完大半杯熱水后，整個人又冷靜下來。

“緊接著，謝樂又威脅我們必須待在這個墓穴中。他還留下了一只長著人頭的惡狗看守，我們沒辦法只好被迫順從。如此一待就是三天三夜，期間沒有進過任何食物，要不是彼此以尿液解渴?？峙拢坏饶銈兦皝?。我和阿晶都早就已經(jīng)死了。”謝暉緩緩說道。

他該交待的都已交待完畢，老葛叫人把他待回拘留室。胡晶殺死了謝剛，是在精神正常的時候。所以不管其中有什么內(nèi)情，都屬于蓄意謀殺。正所謂法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胡晶逃不過法律的制裁。而謝暉早在十年前就做了為證，現(xiàn)在又協(xié)助院長犯罪，兩項罪證加起來也會被判刑。

我們會把所有的證據(jù)整理歸檔，再交由人民法院。最終二人該如何審判，那都是法院的事情。

結束長達6個多小時的審訊后，我們所有人的精神狀態(tài)都疲憊到了極點。尤其是老葛，這幾天來他幾乎沒有怎么睡過覺，他的黑眼圈可以和國寶大熊貓一較高低了。每個人都是由極限的，眼下就是他的極限了，他走出審訊室后正準備點煙來緩解疲勞。然而，當他剛打著Zippo伙計之后，突然間咣當一聲摔倒在了地上。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著實把我們嚇了一跳。你還別說，老葛是整個團隊的主心骨。他倒下了，我們就失去了能夠掌控大局的大腦。

“哲南！”老王急著大喊章哲南的名字。

章哲南就在身旁，立即搭了搭老葛脈搏，然后翻了翻他的眼皮子。

“怎么樣？老葛沒事吧？”戚琪也急著問道。

“小楊，你快點叫救火車！”所長緩沖過來后，想到了叫救護車。

“哦……”我拿出手機，撥通了120

章哲南粗略給老葛做了檢查，他告訴我們，老葛只是太過勞累了，出現(xiàn)昏厥現(xiàn)象。叫來救護車，送往醫(yī)院吊上幾瓶葡萄糖，然后休息一晚上就會緩過勁來。

就在案件最關鍵的時候，老葛被送入了醫(yī)院。隨著老葛的離去，指揮大局的任務就交到了老王的手里。

老王在特案K組中一直扮演著二哥的角色，他和老葛是畢業(yè)于同一所警校的同學，畢業(yè)后兩人又在一起工作了十幾年。年輕的時候，他們兩人是競爭對手，往往要在“業(yè)績”上爭個高下。而隨著年紀的增長，二人越發(fā)磨合成熟，就漸漸轉(zhuǎn)變?yōu)橄嗷バ蕾p。老葛具有領導的能力，老王的執(zhí)行力更強。所以，這二人組合在一起才有了令罪犯膽寒的特案K組。

“老王，接下來該怎么辦？”章哲南和戚琪請示道。

“你們留守在這里，配合所長隨時做好出警的準備。”老王沉思了一會，下命令道：“我和小楊去引誘謝樂現(xiàn)身，只要抓到謝樂，這案子就能水落石出了。”

“王警官，你別看謝樂年紀小，這家伙可是危險分子啊！”所長對于引誘計劃還是有些擔心，所以提出：“我看還是讓一些同事潛伏在你們身邊會更妥當一點。”

“不行，人多了就會引起謝樂的警覺。”老王搖了搖頭，然后說道：“相信我和小楊，我們一定會把謝樂抓捕歸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