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錯了?”我們一屋子的人幾乎同時問道。大家都不明白老葛葫蘆里買的到底是什么藥,從他苦惱的表情來看,似乎是想要測底推翻自己以往的推斷。
老葛長嘆了一口氣,伸手去掏煙,卻發(fā)現(xiàn)煙盒里已經(jīng)沒有香煙了。我們都知道他是個老煙槍,關(guān)鍵時刻如果沒有香煙的刺激,他的腦子會突然間生銹。
這時候,多虧了金胖機靈。他眼疾手快,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包中南海,然后遞到老葛面前,殷勤的說道:“領導,請抽煙。”
中南海是老葛最喜歡的煙,他見了微微一笑,說道:“小金,這煙算我借你的。回頭我買包新的給你。”
“不用,不用。”金胖搖了搖手,以為自己拍對了馬屁,瞬間顯得一臉得意??伤f萬沒想到,送煙這一舉動竟然熱鬧了自家的所長大人。所長頓時陰沉了臉,冷冷的說了一句:“小金,我們這里討論案情,你就不必參與了。今晚,值班室還缺人,你就到那里幫忙去吧。”
金胖就這樣被攆走了,回到了自己最熟悉的崗位。等他走后,老葛連抽了幾根煙,才開始往下說道案情:“先從王霞說起吧。相信大家都已經(jīng)把她當成是受害者了吧?”
我們點了點頭,心想這王霞都被兇手扒皮了,不是受害者還會是什么?
“這就是我們錯誤的地方。”老葛接著說道:“其實,王霞在這個案子中的扮演的身份是一名幫兇。”
幫兇?老葛語出驚人,令我們都不敢相信。王霞怎么會是幫兇?如果她是幫兇,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竟然會促使她豁出性命來做這個幫兇?
“我們?nèi)メt(yī)院調(diào)出了近三個月的監(jiān)控,全部看完后才發(fā)現(xiàn)帶王霞離開的正是這家醫(yī)院的院長。”老葛繼續(xù)說道,他的語氣很緩慢,似乎是為了給我們滯留緩沖的時間。
確實,整件案子的反差太大,大得已經(jīng)讓我們幾人無法接受了。我甚至已經(jīng)懷疑,這幾天我們調(diào)查的案子是不是屬于同一個案子。
“不錯,關(guān)于這一點那個院長也招認了。”所長點了點頭,告訴我們道:“他現(xiàn)在正被我們關(guān)押在所里,你們來之前,我們已經(jīng)給他錄好了口供。”
“那他有沒有說,自己把王霞帶到了哪里?”老王立馬問道,都急得沒有耐心看口供了。
“他的家里,并且還承認了自己就是兇手。”所長回答道。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老王捶了捶桌子,情緒激動的說道:“他怎么可能是兇手?他一個精神科的醫(yī)生哪里有這么高超的外科手術(shù)?”
“他當然不是兇手,充其量也只不過是一名幫兇而已。”老葛淡淡的一笑,然后站起身來,走到了小白板面前
只見他用黑色簽字筆緩緩寫下四個人的名字:謝暉、謝剛、胡晶、王霞。接著他梳理了這四人之間的關(guān)系,謝暉和謝剛之間是兩兄弟,謝剛和胡晶是夫妻,胡晶和王霞則是謝暉的病人。其實,這些人之間的關(guān)系我們早就弄明白了。只是不知道他們各自在案中扮演了什么關(guān)系。而老葛最終給出的答案卻都是幫兇。
“在我們?nèi)メt(yī)院之前,謝暉已經(jīng)帶著胡晶離開了。”老葛擱下簽字筆,面對著我們說道。
“狐貍尾巴是露出來了。”所長跟了一句,“不過你們可以放心,我已經(jīng)派出所有的警員前去追捕這兩人了。料他們也逃不了多久。”
“你是怎么料定王霞是幫兇的呢?她很有可能也是被兇手脅迫的呢?”戚琪感到不解,她從頭到尾都是皺著眉頭的。
“這里是院長的口供。”老葛說著,點擊了媒體播放器,“你們可以聽一下。”
旋即,大屏幕上出現(xiàn)了審訊室的畫面。院長在被審訊時,對于自己做過的事情供認不韙。他說王霞的確是自己帶走的,但在后面還強調(diào)了一句是自愿行為。老葛便問他,王霞為什么會自愿跟著你走?
院長笑了笑,然后流露出一副很自豪的神情,告訴老葛說,一切為了自我的救贖。
他明顯話中有話,但接下來當老葛追問他為什么要救贖時,他卻閉口不談了。就這樣僵持了好一會,老葛才妥協(xié),暫且擱下了這個疑問,要求他繼續(xù)交待把王霞帶離醫(yī)院后的那些事情。
院長又說,他把王霞帶到了自己的家中。然后,讓王霞開始絕食。絕食的目的,是讓王霞消耗掉大量的脂肪。其實,關(guān)于這點很好理解。既然要分離人皮,那么選著一個皮包骨頭的人下手,在技術(shù)方面會顯得容易許多。
院長還交代,王霞在死前錄下了一段音頻,正是用來報警的。目的,就是為了把我引誘到運河邊。另外,那個報警電話是他打的。護士臺那部電話機,他安裝了移動分機。所以,撥出來的號碼會是同一個。
在一切準備妥當之后,他給王霞進行了全身麻醉,然后實施了人皮分離手術(shù)。接下來,就是用那個報警電話將我騙到運河邊,而我當時在運河上遇到的那個女人實際上是院長裝扮的。他掐暈了我,然后將王霞的人皮蓋在我的身上。
這一切聽起來似乎合情合理,但我們都對此抱有疑問。從院長的語氣來分析,他交代案情時顯得很從容,從頭到尾都沒有任何緊張,確實有著強大的心里素質(zhì)。然而,他的職業(yè)技術(shù)卻成了他最大的漏洞。
他們所設的局既然牽涉到了我,可是我不明白這究竟是為什么?對于我一個初來乍到的小警員,他們犯不著那么煞費苦心吧?
其實,關(guān)于這一點,就連老葛也想不通。他只說,抓到謝暉和胡晶后也許能問出個答案來。
等老葛分析完他們的線索后,就輪到老王進一步分析我們這邊得到的線索了。接下去,我們探討最多的是兩件事情。一件,就是出現(xiàn)在胡晶家中的那個少年。他會不是胡晶那個死而復生的兒子呢?另一件,則是那名死在胡晶家里的死刑犯。他和這個案子到底有什么關(guān)系?
我們手中的這部分線索,可要比老葛掌握的線索復雜許多。因為,這些線索都是游離在人皮尸案之外的。我也曾換已過兇手是胡晶那個兒子,但是他就算活著也只有十歲左右,試問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哪來那個本事。
我們?yōu)榇俗隽烁鞣N大膽的設想,但都被彼此給推翻了。不知不覺間,天又亮了。連續(xù)好幾天的奮斗,讓大伙的體力超負荷運轉(zhuǎn)。尤其是所長,他自打上任以來從未那么勞累過,這會剛起身便咣當一聲摔倒在了地上。所幸的是,他身體并無大礙,只是勞累過度而已。
老葛見狀,決定讓我們幾人先回去休息一天。到晚上七點再來所里集合。對于我們而言,這一天的休息時間寶貴之極。我回到住地,設置好鬧鈴之后,倒頭就睡。
這一覺可能是我出生以來睡得最死的一覺,以至于鬧鐘反復響了幾十遍,我都沒有蘇醒過來。后來,還是室友回來了,聽到我房間里的鬧鈴響個不停,才進屋叫醒了我。
我的室友叫王政,從中文系畢業(yè),現(xiàn)在從事雜志編輯工作。王政叫醒我時,時間已經(jīng)是晚上八點半。我見狀,大叫一聲:不好!
老葛定的時間是七點,而我現(xiàn)在卻整整遲到了一個半小時。要知道警隊是最講究紀律的,這下子我一定會吃處分了,甚至還會影響到我能不能加入特案K組。
王政見我心急,便把自己的車鑰匙給了我。我連忙道了聲謝謝,便匆匆下樓駕駛著他那輛比亞迪去了所里。
進到會議室,卻只見到特案三人組,我們的所長大人竟然也遲到了,這時我倒有了一絲僥幸的心理。所長畢竟是領導,既然領導都犯錯誤了,那就不能責怪下屬了。
這個鍋該他背走了。然而,老葛卻不怎么買賬。他冷冷瞥了我一眼,說道:“小楊,這里沒你的事了,你先出去吧。”
“葛警官,我……我不是有意遲到的。”我脹紅著臉解釋道。
“老葛,小楊畢竟還年輕,你也常說年輕人就要多給機會的嘛。”這時,老王替我說了個情。在這三人組中,就他對我最熱情。
“小楊,你給我聽好了。如果想加入我們特案K組,就必須對自己嚴格。”老葛始終還賣老王面子的,對我的態(tài)度緩和下來,“既然,老王給你說情了。那么,我就給你一次機會。你現(xiàn)在回去整理一份有關(guān)歐稀范的資料,明天早上回來交給我,記住一定要全面。如果不能做到我滿意,那么從今往后你就不用跟進這個案子了。”
“多謝葛警官。”我說著向他敬了一個禮,然后走出了會議室。
歐稀范是誰?難道他才是那個人皮尸案的真兇嗎?我?guī)е蓡柣氐搅思抑校瑢④囪€匙還給了王政。這個點他還在趕稿,說是這個月雜志的稿件不足,要編輯自己來充數(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