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納悶,卻聽紅牙板一打,那姑娘開了腔,聲音清脆悅耳,大珠小珠落玉盤似的,唱出的詞兒卻與我所想的差了不止十萬八千里。
“胡馬,胡馬,遠(yuǎn)放燕支山下。跑沙跑雪獨嘶,東望西望路迷。迷路,迷路,邊草無窮日暮。”
聲音很悅耳,二胡很動聽,只是……
我愕然望著黎錚,他微瞇了雙眸,十分沉醉,而素素更夸張,雙眼微閉,搖頭晃腦,跟喝了二斤燒刀子似的,就連韶芳也一副很欣賞的表情。
我回頭看了一眼站在我身后的輕寒,但見輕寒依舊木著臉,見我滿眼疑惑地看著他,壓低聲音道:“少主有何吩咐?”
……
我能說我想聽的是類似于“十八、摸”那種少兒不宜的曲兒,可為什么他們唱的卻是一首很正常的小調(diào)?
曲子極短,詞也簡單,很快就唱完了,黎錚意猶未盡地睜開眼,見我呆呆地望著他,笑得有些促狹:“怎么了華子?”
“我……”我訕訕地不知該說什么好,很明顯,我又出洋相了,這個《調(diào)笑令》跟我想象中的大相徑庭,完全沒有一絲絲不健康的東西。
可黎錚卻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會兒,眼里閃出很明顯的捉弄意味:“華子有話就直說。”
我這會兒已經(jīng)知道他選這支曲子就是為了害我出洋相的,恨得牙根癢癢,卻又不能不回答他的話,未免讓他們看出我的齷齪思想,只得硬著頭皮拍了拍手掌,強(qiáng)笑道:“好聽!真好聽!賞!”
那老翁連忙起身,拉著少女鞠躬道謝:“謝小姐賞!”
“既然華子喜歡,那便再唱一個吧!”黎錚又笑,乍一看十分溫和,細(xì)看來,那雙細(xì)長微挑的眼眸中蕩漾著的全是險惡的坑我的笑意。
二胡聲又起,仍是《調(diào)笑令》的曲調(diào),那姑娘換了一首詞,紅唇白齒開開合合,聲音如風(fēng)鈴叮咚:“邊草,邊草,邊草盡來兵老。山南山北雪晴,千里萬里月明。明月,明月,胡笳一聲愁絕。”
原來《調(diào)笑令》真的不是我想的那樣的!原來黎錚真的是故意要我丟臉的!
我悶悶地耷拉著腦袋,捧著茶盞輕啜。這人太壞了,我不想理他。
可黎錚卻非常想理我,拿胳膊肘子輕輕碰碰我,溫聲問道:“怎么了華子?我怎么覺得你不大高興???”
我怏怏地回說:“沒有,我很高興,我都快高興死了!”
“當(dāng)真?”黎錚擺明了不信。
我從嗓子眼里“嗯”了一聲,黎錚又道:“難得華子這般喜歡,那便再唱一曲吧!”
我剛含了一口水,還沒來得及咽下,黎錚這一句話頓時讓我嗆著了。我猛磕了一陣,擺著手說道:“我的爺……您……您饒了我把……我發(fā)誓……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聽什么《調(diào)笑令》了!”
黎錚溫和地拍著我的背,聲音很寵溺,眸光很陰險:“這孩子,那么大的人了,喝口水還能嗆著,真是讓人操不完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