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來沒來過這里?
這是金澤第三次這樣問我,不過這一次我沒能像前兩次那樣果決的搖頭。
我愣愣的看著定格了的畫面,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我甚至在心中質(zhì)疑自己,我真的沒來過這里嗎?可是視頻里那躲在樹林里的人是誰?
而我也總算明白金澤為何要將那兩件案子并案調(diào)查,還說是因為我了,因為我是這兩起案件中共同出現(xiàn)的人物!
金澤見我沒說話,伸手動了動那幅手銬,于是我忙開口說:“我知道你肯定不信,但我真的不記得自己來過這里,我一點(diǎn)印象也沒有!”
然后他就指了指視頻,又指了指不遠(yuǎn)處那片樹林,對我說:“你再好好想想,要不要去那片樹林轉(zhuǎn)轉(zhuǎn),看能不能想起來些什么。”
我知道金澤這是在給我機(jī)會,他肯定不相信一個正常人失憶啊什么的,他肯定覺得我還在嘴硬,想讓我承認(rèn)。
可我真的沒法承認(rèn),于是我就盯著那視頻畫面看,我想找出點(diǎn)不對勁的地方來,我就是想確定這個人到底是不是我,或者說看看這視頻是不是合成的。
突然我腦子像是被撞擊了一下,我真的找到了對我有利的地方,于是我立刻就激動的對金澤說:“這,這人不是我,他冒充我!”
金澤看著我沒說話,意思叫我說說我的發(fā)現(xiàn)。
于是我就指著視頻畫面對他說:“你看小樹林里這個人,雖然他一看就像我吧,但因為光線的緣故,還有他并沒有完全露出正臉,其實只能說他跟我很像。”
頓了頓,我繼續(xù)說:“這世上想找兩個相像的人說難很難,但說容易其實也蠻容易的。而更重要的一點(diǎn)是,我之所以說這人不是我,那是因為他身上這衣服,我沒有!”
是的,他身上這件衣服我從沒穿過,那是一件青色的唐裝,上面還有很多白色的斑點(diǎn),看起來很古樸,反正我是不可能穿這么老土的衣服的。
突然,我想到了什么,于是我的心咯噔一跳,然后我整個人都感覺不好了,后背陰風(fēng)陣陣。
因為我想起來這并不是唐裝,這是壽衣!這個長得跟我很像的家伙,他身上穿著的是壽衣。
然后我就有點(diǎn)不知道說什么了,而金澤則打破了沉默,他說:“然后呢?如果你真確定自己沒來過這里,那要么就是如你所說,有人冒充你,否則就是你忘記了,而倘若是你忘記了,你又怎么能確定自己沒有穿過這件壽衣?”
被金澤這么一說,我竟無言以對,他的邏輯確實是正確的。
然后他就繼續(xù)對我說:“所以我要帶你去做一下精神方面的鑒定,精神疾病方面的醫(yī)生我已經(jīng)幫你約好了,你有什么異議沒?”
我當(dāng)時整個人都是渾渾噩噩的,能有什么異議,于是我就搖了搖頭。
然后金澤就發(fā)動了車子,我們離開了火葬場,一直開,開了大概大半個鐘頭,才到了目的地,我們這里的精神病院,站在精神病院門口我整個人突然有點(diǎn)抵觸起來,說實話我不想進(jìn)去,我內(nèi)心里很害怕,我真怕自己莫名其妙的就變成了一個人格分裂的精神病患者。
但我不得不面對這些,于是我就跟著金澤進(jìn)去了,我們沒去精神病患者區(qū),而是去了診斷室,見了一個叫張文通的專家。
張文通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體型發(fā)福,臉上始終掛著和藹的笑容,跟個彌勒佛似得。也不知怎的,當(dāng)他看我的時候,我心里突然就很不舒服,我感覺他的眼神怪怪的,就像是認(rèn)識我一樣。
金澤將我給張文通介紹了一下,大概說了下我可能存在的情況,讓張文通對我做一個細(xì)致的精神鑒定。
然后張文通就帶我去了另一個房間,這里還有一些我沒見過的儀器,應(yīng)該是要借助這些儀器來鑒定,而這也讓結(jié)果更有說服力。
可等我兩坐定后,張文通一上來就說了句莫名其妙,卻讓我驚駭莫名的話。
他說:“陳木,還記得我嗎,還想變回從前的樣子嗎?”
聽了他的話,我張大了嘴,目瞪口呆,我問他什么意思,是不是認(rèn)識我。
而他卻張開嘴哈哈大笑了起來,笑的肆無忌憚的,像是在嘲諷我一樣。
就在我感覺很不舒服,快受不了的時候,他突然就收斂起了笑容,說:“好了,這是我的開場白,你不要緊張,我們現(xiàn)在正式開始。”
見他這么說我才松了口氣,原來是在故意挑動我的情緒,讓我更快的進(jìn)入鑒定的狀態(tài),嚇了我一跳,真以為他跟我有啥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然后我們就開始了,他問了我一些問題,各種問題都有,我都如實回答他了,以前我并不相信這世上有催眠的說法,但在回答他的問題時,有幾個瞬間我確實感覺自己精神很恍惚,腦袋昏昏沉沉,像是被他控制了一般。
等問完了一些問題,他還給我戴了一個類似頭盔的東西,這東西上面有很多線,應(yīng)該是監(jiān)控我大腦皮層的活動的。
戴上它后,張文通就讓我閉上眼睛,叫我閉目養(yǎng)神,就當(dāng)是在睡覺,我照做了,但我并沒有睡著,不過整個人放松了不少。
等做完這項測試,金澤就被張文通喊進(jìn)來了,我們做了最后一項測試,測謊。
這一次是金澤對我進(jìn)行的測試,我戴上了測謊帽,手指上還夾著儀器,金澤依舊問了一些熟悉的問題,譬如我去沒去過殯儀館之類的。而我自然是遵從了自己的內(nèi)心,我說沒有。
然后測試就結(jié)束了,我像一個等待考試成績的孩子一樣,等待著張文通醫(yī)生給出結(jié)果。
最后我松了口氣,張文通說我是一個正常人,并沒有精神病,也沒有人格分裂,更沒有說謊。不過他說我有邊緣性人格缺失,這只是輕微的精神疾病傾向,在我們這個充滿壓力的社會,相當(dāng)一部分人有這方面傾向,而我作為一個網(wǎng)絡(luò)作家,因為長期對著電腦,還要構(gòu)思屬于自己的世界,有這方面傾向很正常。
但我這邊緣性人格缺失又不太正常,張文通說我稍微有些癔癥,說白了就是我可能有夢游癥。夢游癥我們經(jīng)常聽說,偶爾也聽說身邊有過人夢游。但張文通說其實夢游癥一般只發(fā)生在6到12歲的兒童身上,成年人就算夢游也不會上升到癔癥的級別,頂多就是說說夢話,或者從床上坐起來之類的。不過我不太一樣,我的夢游癥和兒童差不多。
這讓我很害怕,因為我聽我爸以前跟我說過,我小時候就夢游,他們說小時候有一次夜里找不到我,最后是在豬圈門口找到的,那時候我就站在豬圈門口對著豬傻笑,把他們嚇了一跳。
不過等我長大了,就沒再出現(xiàn)過那么夸張的夢游情況了,我一直以為自己好了,但現(xiàn)在想想,很有可能是因為我一個人住,而方琳又不和我同居,所以并沒有人發(fā)現(xiàn)過我還會夢游。
于是我的心徹底的懸了起來,難道金澤給我看的視頻畫面里那個人真的是我,我夢游了?
那么其他的一些案件會不會也跟我的夢游有關(guān)?
我很緊張害怕,手心里全是汗,而金澤顯然對這些問題也很感興趣,他問張文通:“張醫(yī)生,如果一個成年人夢游,他有沒有可能在夢里殺人?”
張文通突然抬頭看向了我,他依舊在笑,他笑著說:“這不太可能,殺人這是個體力活,被害人只要一反抗,夢游的人應(yīng)該就會被驚醒的。而且殺人的時候人的情緒波動是非常大的,這么大的情緒波動,人早就從夢游中醒過來了。”
張文通的回答讓我松了口氣,我就算真的夢游,也不至于在夢里就莫名其妙的成了罪犯。
最終我們就這樣離開了精神病院,金澤將我送回了家,路上他跟我說,雖然我排除了人格分裂的情況,但如果我真有夢游癥的話,那么視頻里的那個人肯定就是我,我就算不是嫌疑犯,跟這案子肯定有關(guān)聯(lián),所以他叫我時刻開機(jī),一有情況第一時間就通知他。
然后金澤就走了,而我則一個人回了家,我當(dāng)時的心情很復(fù)雜,一半后怕一半如釋重負(fù),我不知道我自己當(dāng)時是個什么狀態(tài),反正就感覺這一切就像夢一樣,我突然覺得我自己似乎都不夠了解自己。
我就那樣躺在床上,因為天花板上的那個洞已經(jīng)被金澤幫我堵起來了,所以我也沒那么怕,我雖然不怎么敢睡覺,但很快我還是睡著了。
睡著之后,可能由于這一天發(fā)生的事太多,我太緊張了,所以我做了噩夢,我夢見自己在夢里跟方琳爭吵,爭吵的理由是她不肯跟我親熱,由于太激動了,我一失手就掐死了她。
我被自己做的這個可怕的夢給嚇醒了,醒來之后我額頭上全是汗珠,整個身體都濕透了,全身出了一層冷汗。
于是我打算去洗個澡,可當(dāng)我打開衣櫥拿衣服的時候,發(fā)生了一件讓我毛骨悚然的事。
我打開了衣櫥,從里面掉落出一件衣服。
一件青色的壽衣,壽衣上還有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