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星期三。
送走林溫馨后,我就與蕭諾言告別了。反正蕭諾言有與我保證,說是一定能將我們的東西給拿回來。
但這并不代表我只需要晚上的時候去陰室,其實仔細想想,我是個大忙人。
陰室那邊要弄,任務賺錢要弄,還有善待幾個鬼魂也要弄。我不可能會讓他們一直都住在那個小房間里,也該有個套房,掛上黑色窗簾,讓他們來居住。
所以白天的時候,我在超市附近租了個商品房,至于原來的房間就不住了。新房子四室一廳,每個房間都有獨立衛(wèi)生間,還有廚房,可以說是很舒坦。租金自然也高了不少,兩千五百塊錢一個月。
等談攏之后,我又去買了窗簾。不要覺得窗簾這東西便宜,屋子里的窗戶太多,我買了十幾件窗簾,總共花費我七千多塊錢,我真不是開玩笑。
然后我又請電工過來,將屋子里的燈泡全換成新的,大功率的。反正就是要有跟白天一樣明亮的效果,可以讓他們回味當初還活著的感覺。
等這一切都忙完,已經(jīng)是晚上五點。我深深感到時間過得太快,又騰出了一個倉庫,在里面放了一箱加多寶,一箱優(yōu)酸乳,一箱營養(yǎng)快線,一箱橙汁等等……反正各種飲料我都搬了一箱,將倉庫弄得滿滿的,最后足足有五十多箱飲料和酒。這又是一大筆錢耗費,都是小青需要的。
等太陽下山,他們?nèi)齻€都從我口袋里出來。見到這個新房子,他們表現(xiàn)得很是歡喜,小青直接就往倉庫里一竄,開心地拆開營養(yǎng)快線就要猛灌。
我摸了摸小青的頭,笑道:“隨你喝個夠,但別太過分?,F(xiàn)在你們先幫忙把窗簾都掛上,我一個人可忙不過來。”
他們都開心地說好,就連一向挺平淡的孫青也是挺開心的,一臉笑容地幫陪我去房間里掛窗簾。我看著他笑吟吟的樣子,笑道:“開心呢?”
“嗯,高興,是真高興……”孫青解釋道,“平時都要躲著,將身體縮著。哪怕不在碎肉里,也是躲在地下,棺材里,下水道里。以后白天也能出來,主人,我真的是很感謝,我相信她倆也是。”
我笑道:“你這一聲主人,叫得可比平時要實在。”
“時間才能證明一切。”他也笑道。
我們將窗簾都掛好后,坐在沙發(fā)里歇息。我將燈光都打開,房間里就猶如白天一樣明亮。張艾艾還沒什么感覺,孫青和小青卻是看著燈光發(fā)呆出神。
估計自從他們死后,再也沒有享受過這么強烈的光芒。
我的心里忽然有種成就感,就像我當初想的一樣。哪怕他們現(xiàn)在是鬼魂,但曾經(jīng)的他們與我們一樣,也是人類,也曾在這個世界上留下過自己的痕跡。當終于閉上眼睛的一剎那,實際上誰都想要好好地重頭來一次。
可真等的變成了鬼魂,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不能像當初那樣活著。每天都與痛苦和回憶陪伴,我一直記得有句話,光芒可以給人們帶來希望,而當自己需要去逃避光芒的時候,那該是多么痛苦。
小青抱著一箱營養(yǎng)快線坐在沙發(fā)上,她開啟電視機,開心地猛灌飲料,活脫脫就是普通女孩的模樣——如果忽略她喝的飲料數(shù)量。
等時間差不多了,我拍拍小青的肩膀笑道:“星期三了,走吧,去超市。”
“???”
小青將飲料放下來,她忽然全身發(fā)抖,激動地說道:“怎么辦,我這個星期沒有收集陰氣,都跟著你去參加考核了。”
我一想也是,問道:“如果陰氣不夠的話,該怎么辦?”
“會被殺掉的……”小青害怕地說道,“主人,幫幫我……”
我無奈地說道:“我怎么給你弄出陽氣,孫青,你有辦法不?”
孫青笑了笑,他在自己的肚臍眼上隨便一挖,竟然就挖出個血淋淋的肉球來,而且看他表情仿佛根本不在乎。我驚訝道:“你好像有許多陽氣儲備,哪來的?”
“你知道每天公墓會來多少人么……”孫青說道,“簡直就是陽氣吸到飽。”
我想想也是,關(guān)是送一次葬就大排長龍,公墓的人絕對不少。小青接過陽氣,連連跟孫青道謝。我打趣道:“人家對你這么好,分他瓶飲料唄。”
小青頓時苦了臉,她將喝了大半的飲料遞給孫青,還死死地抓著瓶身不肯松手。我頓時覺得很無奈,人家救了你一條小命,你卻連小半瓶飲料都不舍得回報。
孫青連忙擺手道:“我可不是你,沒法吃人類的食物。”
小青頓時又開心地笑了,繼續(xù)咕嚕咕嚕將那營養(yǎng)快線喝完,就開心地一蹦一跳跟我去超市。我?guī)哌M電梯,不知道怎么的,我戳了一下她的腦門,笑道:“你說你的人生除了喝飲料,還能干啥?”
小青就開始很仔細地想,可一直跟我走到超市門口,她才弱弱地說道:“想不出來。”
“噗。”
我頓時忍不住一笑,等走進超市,我發(fā)現(xiàn)老太婆竟然已經(jīng)在超市大廳等待。她今天來得比以往都要早,我立馬知道肯定有事兒。
我給自己貼上道符,然后在肚臍眼里挖了挖,將陽氣挖出來放入碗中。老太婆這時候?qū)k公室努努嘴,示意我過去。
果然,今天有事兒。
小青將陽氣放入碗中,然后就跟著我一起進了辦公室。
今天,辦公室并不是黑漆漆的,反而還開著燈光。我疑惑地走進屋子里,卻發(fā)現(xiàn)墻壁上的尸體只剩下韓龍一具。我坐在椅子上,疑惑地問道:“他們都成為外面的一份子了?”
“是的……”韓龍說道,“還有一個星期的時間,我也要過去了。”
“有什么辦法能救你么?”我問道。
我分明看見韓龍眼睛一亮,他驚訝道:“你上次說要幫我,是真的?”
我認真地點頭道:“上次要不是你,我恐怕已經(jīng)是尸體一具。老同學,說吧,有什么辦法能幫你?”
“不管結(jié)果如何,我先向你表示感謝……”韓龍說道,“在超市一樓的生鮮區(qū),那里有個男的鬼魂,不知道你有沒有見過。”
我想了想,應該就是上次那個一口咬掉甲魚腦袋的鬼魂,便點頭道:“見過。”
這么說著的時候,我還將上次得到的資料拿出來看了看,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這家伙能耐竟然是正數(shù)第二十,倒數(shù)第六十。毫無疑問,這是一個挺強大的鬼魂,如果要對付的話,恐怕很困難。
韓龍嘆氣道:“等我死后,應該會替代他的位置,而他就要重新在超市里找個立足之地。這些都是幕后黑手安排好的,但也有反抗機會。實際上,雖然他制定了一系列規(guī)則,但也樂于看見我們?nèi)シ纯惯@些規(guī)則。因為我們只是棋子,鬧得越厲害,他看的越歡快。”
“你就說吧,要我做什么。你要明白,我每次只能過來半小時,現(xiàn)在即將過去十分鐘。”我打斷道。
韓龍嗯道:“我要你收服那個鬼魂,讓他待在原地不肯走。這樣一來,我也沒有地方能去,我們交接的日子是在一個星期后的子時,到時候無法交接的話,我就會變成自由身。”
“幕后黑手愿意?”
“你收服那鬼魂,對他來說就是個很不錯的游戲,他自然會愿意。畢竟我們只是小角色,算不得什么東西。”
我點頭道:“好,那就這么定了,把你知道的資料都告訴我,越詳細越好。”
“我確實知道點信息,因為在這個陰室有主人前,我曾經(jīng)調(diào)查過……”韓龍說道,“那時候我只敢調(diào)查一層的鬼魂,不敢隨便去二樓,所以對于那個鬼魂,我也是了解一些。”
根據(jù)韓龍告訴我的信息,在一樓生鮮區(qū)的那個男鬼,名叫蔣偉,是個老師。
蔣偉的父母在外地,因為他工作忙碌,很少跟家里人聯(lián)絡,所以家人也不知道蔣偉已經(jīng)去世的消息。不過比較重要的一點是,蔣偉這個人比較孝順,他在每個星期五的時候,都會給母親打電話,報告一下自己這周的生活,還有對周末的安排。
“哪怕到現(xiàn)在,每個周五晚上十點,他也都會從超市溜出去,給自己的母親打電話……”韓龍沉聲道,“因為怕跑得太遠,他都是在這條街的一個二十四小時便利店打電話。這是一個機會,該怎么辦,就看你了。”
我點點頭,這確實是個機會,很多人都會有習慣,而習慣會成為人們的缺點。我聽過事情之后,下意識往生鮮區(qū)走去,因為現(xiàn)在還有些時間,我也不用著急。
蔣偉正交過陽氣,坐在生鮮區(qū)的地上,抱著一個本子寫寫畫畫。我走到他身邊,他就是警惕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繼續(xù)寫字。
這么寫字,我瞟到上面有許多字,竟然都是對話。這蔣偉還真是有意思,為了不讓自己的母親擔心,竟然還寫出了多種對話的回應方式。
上面有工作的回應方式,有生活的回應方式,總之各種問題,都被他仔仔細細地寫好了回答方式,而且還做了許多小分支。
“唔……”
我思考一會兒,就蹲下身子,一把抓住了蔣偉的本子。他頓時有些驚訝,不明白我是玩哪一出,也沒有貿(mào)然動手。
我拿過本子看了看,說道:“想跟家里人打電話呢?”
他沒說話,就是死死看著我。而我雙手用力,將本子直接撕成了兩半。他連忙跳起來要抓我,我冷著沉聲道:“坐下!”
人們在遇到未知事情的時候,總會一下子有些反應不過來。哪怕蔣偉是鬼魂,思考方式的基礎也是人類,他呆呆地看著我,而我嘆氣道:“想給老媽子打個電話,怎么還要弄得這么麻煩。我說,你有沒有興趣跟隨我?”
“你找死。”他咬牙說道。
挺普通的聲音,看來怨念不是很重,可能是因為心里還牽掛父母。
我將本子撕成碎片,隨手就丟在了地上,淡淡說道:“一會兒子時過了,超市見面。我會讓你想跟隨我,當然,你現(xiàn)在也能發(fā)火,但我保證,我會讓你母親明天接不到你的電話。嘖嘖,她可是一直在等著自己兒子的電話。”
蔣偉死死握著拳頭,冷聲道:“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但你既然來惹我,就別怪我。子時過后,門口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