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鞍的下葬時間,是在明天早上六點鐘。
對于這件事情,我是去了學(xué)校才知道的。
因為我們班的班上,就有一位杜鞍的遠(yuǎn)方親戚,卻是名女同學(xué),名叫秦艷。
這幾天秦艷忙于學(xué)習(xí),并沒有去杜鞍的家里面,但是杜鞍的尸體就要入土下葬了,她作為杜鞍的親戚,還是得去悼念一下的。
很湊巧的是,今天是星期五,明后兩天都放假,不用上課。
我找到了秦艷,問明了杜鞍的下葬時間,又跟秦艷聊了一會天,接著我便跟秦艷說:“你什么時候去杜鞍那邊,我也跟你一起過去悼念一下吧。”
其實,我也不完全是去悼念,另外一個原因,是我想看一下杜鞍的下葬順不順利。
這可關(guān)系到我以后的命運啊。
秦艷回答道:“放學(xué)之后,我應(yīng)該就要過去。”
我猶豫問道:“你不是說杜鞍要明天早上六點鐘才下葬嗎?你這么早就過去的話,豈不是要在那邊住一晚?”
“是啊。”秦艷應(yīng)聲道,“明天早上的下葬時間太早了,我怕趕不過去,遲到了可就不好了。”
杜鞍的尸體,是放在杜鞍老家那邊的,叫杜家村,距離咱們陽華大學(xué),坐車都要坐兩個小時。
我想了一想,決定道:“那好吧,放學(xué)之后我就跟你一起過去。”
事情就這樣談妥了。
接下來便是等待放學(xué)。
放學(xué)之后,我就跟著秦艷一起出了校門。
秦艷是想在校門口搭車的,不過我讓她先不要搭車,先跟我去一個地方再說。
我所說的那個地方,就是葛德華的那個算命小攤。
我來小攤的目的,就是想拉葛德華跟我們一起去杜家村,畢竟杜鞍的下葬是順利還是不順利,我一個外行哪里看得出?還得要找葛德華幫忙才行。
我們來的時候,葛德華正在跟一個年級頗大的老婆婆算命測字,為了不影響他跟老婆婆的談話,我便在他耳邊低語道:“杜鞍是在明天早上六點下葬,我現(xiàn)在就要過去,怎么樣?一起過去吧?”
葛德華并沒有急于回答我的話,而是打量了一下我旁邊的秦艷幾眼。只見秦艷長發(fā)柔順,上身穿一件短袖衣,下身穿一條牛仔超短褲,雙腿光滑美麗,整個人散發(fā)著一種清爽動人的氣息,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美人胚子。
葛德華一面打量著秦艷,一面對我笑問道:“不錯??!這是你女朋友嗎?”
“你瞎說什么。”我拍打了一下葛德華的肩膀,又催促道,“問你正事呢,你到底去還是不去?”
葛德華無奈地攤了攤手,又用眼光示意我看了看他攤前的老婆婆,雖沒有回答我,但是意思已經(jīng)不言而喻了,顯然是暫時抽不開身。
我為難道:“你不去的話,我怎么知道杜鞍下葬順不順利啊。”
“你把這個帶著吧。”葛德華在一個包內(nèi)掏了一陣,卻是掏出了一根暗黑色的香出來,交代我說,香在晚上12點的時候點燃,能燃到杜鞍下葬的那個時候。在此期間,香不滅的話,就代表一切順利。
葛德華說得很簡單。
而這似乎,也的確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因此,我也就離開了葛德華的攤子,跟隨著秦艷,搭車前往了杜家村。
汽車行駛了兩個小時,就在臨近杜家村的車站停了下來。
我跟秦艷走過一條泥灰大馬路,又走過了幾段彎曲的小路,所見所聞,充斥著一種鄉(xiāng)土的氣息。
漸漸地,我們就看到了一戶農(nóng)家大院子。
只見那院子中,不僅有許多的花圈,還有眾多的人們,與此同時,一個音響里面,也在播放著哀傷的悼曲。
很顯然,那戶農(nóng)家大院子,就是杜鞍家的所在地。
我們行了過去。
我沒有見過杜鞍的父母,因此也就不知道向誰問禮,但是有秦艷在,一切就好辦多了。
秦艷領(lǐng)著我去見了杜鞍的父母。
老兩口面露哀傷,很是頹廢,看得出來,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兒子杜鞍的死,令他們悲痛不已。我說了一些“節(jié)哀順變”的話,就去杜鞍的棺材處燒紙了。
“杜鞍啊,咱們以前是好室友,現(xiàn)在我來看你啦,你瞧,這些都是錢,你拿去用吧……”我一邊燒著紙,一邊內(nèi)心如此說道,說著說著,我就有些傷感了起來。
我想起了曾經(jīng)跟杜鞍在一起笑鬧的場景,那些記憶,都像是凝固的黑白經(jīng)典畫面,扎根在了我的腦海深處。使得我此刻回想起來,就不禁有些潸然淚下。
“人死不能復(fù)生啊……”
“可人死了之后,還他媽的會變成鬼!”
想到這里,我又覺得很是氣憤。
氣憤杜鞍死了之后,非常冷血地想要把我也給弄死!這算是哪門子兄弟?
我現(xiàn)在是跪在杜鞍的棺材前燒紙的,我還真怕杜鞍一下掀開棺材蓋子,對我進(jìn)行襲擊。
不過這樣也好,畢竟停放棺材的這間大屋子里,就有幾個引靈道士,另外在屋外的院子里,還有很多的人們。
如此多的人,還怕一個鬼嗎?
只不過,杜鞍想必也不是一只笨鬼,所以他很理智地選擇了繼續(xù)躺尸。
時間流走,已經(jīng)是到了晚上的九點。
幾個穿長袍衣的引靈道士酒足飯飽,喝了會茶,抽了幾桿煙,然后就對大家說,他們要開始在院子中,為杜鞍進(jìn)行超度儀式了。
所謂引靈道士,便是從事主持葬禮的人,這在不同的地區(qū),是有著不同的稱呼的,有的地區(qū)叫“喪葬司儀”,還有的地方叫“法師”……
大家聽說要舉行超度儀式了,就紛紛在院子的外面圍起了一個圈,而圈內(nèi)里面,就是幾個引靈道士。
只聽這幾個引靈道士,先是念起了杜鞍的一些過往之事,接著又念起了杜鞍被車撞死的事件,再之后念了一些“生死相隔,輪回投胎”的語言,最后,便是進(jìn)入主題,開始誦唱經(jīng)文。
我不知道這幾個引靈道士水平咋樣,更不清楚他們能否將杜鞍成功超度上天,但是,我站在一旁,聽著他們誦唱經(jīng)文的過程中,居然發(fā)現(xiàn)他們老是出現(xiàn)忘詞的現(xiàn)象!
于是我也就明白了,這幾個引靈道士的道行肯定不深,說不定,根本就是掛羊頭賣狗肉的江湖騙子。
這可麻煩了?。?/p>
我很焦急,但卻又無可奈何,只能靜觀其變。
夜色濃重,星光暗淡,時間來到了凌晨12點,幾個引靈道士唱經(jīng)文唱得累了,便停停歇歇有一搭沒一搭地唱,這簡直就不是什么唱經(jīng)文了,而是成了催眠曲。
圍觀的人們,倦意涌來,紛紛散了,回去睡覺。
秦艷跑過來問我“去不去睡覺?”說我若是困了的話,就去跟著她叔叔們擠著睡。
我擺了擺手,說:“你去睡吧,我暫時不想睡。”
我其實也是很想睡的,但是我卻不能睡。
我拿出了葛德華給我的那根暗黑色的香,將其插在院子西方的土地里,然后點了起來。之后,我便找了根板凳坐下,雙眼專注地盯著這根香看。
只要這根香,能夠順利地燃燒到早上六點杜鞍下葬的話,那么對于我來說,往后都不會有任何事。
香煙縷縷。
很輕也很安靜。
我盯著盯著,眼皮就有些睜不開了,卻是困意如潮水涌來,怎么支撐都沒有用,最后,我雙眼一閉,就徹底地睡了過去。
大約凌晨三四點的時候,一些響亮的嗩吶聲,跟一些莫名其妙的大笑聲,將我給吵醒了。
我揉了揉眼睛,就看見院子當(dāng)中,那幾個引靈道士又唱又跳,把氣氛弄得是格外的歡快跟瘋狂。
是的,就是瘋狂。
因為此刻這些引靈道士給我的感覺,就像是在跳一些原始的舞蹈。另外,還有些或是守靈的人們,或是從床上爬起來的人們,正在圍著這幾個道士觀看。
這些人們看得很專注,很忘神,有的甚至把腦袋偏側(cè)到了一個極度扭曲的地步。
我撓著后腦勺,呆呆地看著那些道士跟人們,不知怎么的,心中居然升騰起了一股很詭怪的感覺。
也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了我手機(jī)響起,提醒我有新的短信。
我將手機(jī)打開,只見短信上寫著五個字:快離開這里!
“離開這里?”我感到很納悶,與此同時,我連忙去看發(fā)短信的號碼,一看,居然是秦艷給我發(fā)的。
“秦艷不是在屋內(nèi)睡覺么?大半夜的不睡覺,怎么給我發(fā)起了短信,還叫我趕快離開?”我百思不得其解,旋即決定給秦艷打一個電話問問。
不過秦艷一直沒接。
我猶豫了一陣,決定還是給秦艷回條短信:“為什么叫我離開???”
沒想到,短信剛一回過去,那邊就立刻傳來了秦艷的回復(fù):“別磨蹭了,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快離開!他們都已經(jīng)死了。”
看得出,秦艷對我很是焦急。
不過我卻更迷糊了。
“他們都已經(jīng)死了……”
“他們”,究竟是誰?
我把這個疑問,再次以短信的形式發(fā)送給了秦艷,但是這之后,秦艷都沒有再回復(fù)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