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似乎格外的漫長。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睡過好覺了,卻一點都不覺得困倦,因為我所經(jīng)歷的每一天都和過去大不一樣。
我和崔師傅像兩個聽故事的人,坐在凳子上,兩眼直勾勾的看著郭孝子。郭孝子雙眼無神,陷入到回憶中了,他兩眼直勾勾的盯著桌上的火焰。幾乎不經(jīng)大腦的敘述著當天的情況。
那天晚上,郭孝子的老婆,跪在送子觀音廟前,使勁的磕了幾個頭。然后就要推門進去。
這時候,郭孝子拽住她了:“先等一下。這么大一片林子。里面怎么會有廟?這地方人跡罕至,誰會來這里燒香?”
女人白了他一眼:“這里有公路,怎么是人跡罕至?再說了,真正的高人,是不屑與和世俗人呆在一塊的。正好呆在山林中,修身養(yǎng)性。”
郭孝子笑了笑:“那可就怪了。說他是高人吧,他又挨著公路,說他是世俗人吧,他又在深山老林里面。這樣不上不下的,可真是讓人……”
女人踢了他一腳:“你別亂說話。”她虔誠的看著觀音廟的匾額,“送子觀音廟”五個大字,在燈籠下閃閃發(fā)光。
女人雙手合十,一臉圣潔:“我為了求子,拜了不知道多少座廟。今天有緣來到這里,肯定是上天要給我福報了。如果我不進去,可辜負了老天爺一番好意。”
她輕輕地推開了廟門。
大門后面是青石鋪成的小路。這條路很干凈,想必是有人時時打掃的緣故。郭孝子跟著老婆走了進去。
路邊種著一排樹,這樹的樹干旋轉(zhuǎn)著擰在一塊,像是一條極粗的大麻繩。它們的枝葉向四周分散開來,像是一把巨大的傘。枝葉上結(jié)滿了果子,壓彎了樹枝。
女人歡喜的叫著:“快看啊,是石榴。多子多福的石榴。”
郭孝子面色凝重:“這個季節(jié),石榴好像不應(yīng)該結(jié)果啊。這里似乎有點不對勁……”
女人快步向大殿里面走,一邊走,一邊說:“不對勁才好呢。這就是神跡。”
女人跪倒在蒲團上面,向神像恭恭敬敬的磕了頭,然后暗暗禱告一番。這里安安靜靜的,自始至終,不見有廟祝出來。
女人拜完了佛,跟著郭孝子四處查看,想要找到廟祝,借宿一晚上。但是很奇怪,廟里面空無一人。
郭孝子想要帶著老婆回車上睡,但是女人不同意,一定要睡在廟里面。
這時候正是初夏,晚上并不冷,郭孝子拗不過她,就只好留在廟里面了。他們把大殿的門關(guān)上,又把蒲團拼在一塊,簡直像是一張大床一樣。這兩個人躺在供桌前面,和衣睡下了。
郭孝子看著供桌上的蠟燭發(fā)呆。有一只手則攀到了他身上。郭孝子嚇了一跳,回頭一看,自己老婆媚眼如絲,正在含笑看著他。
郭孝子詫異的問:“你要干什么?”
女人吹氣如蘭,在他耳邊小聲的說:“不如,咱們兩個就在這里……看看能不能造出一個小人來。”
郭孝子嚇了一跳:“你瘋了。這里是佛堂。”
女人嘿嘿笑了一聲:“這里可不是佛堂,這里是送子觀音廟。咱們當著菩薩的面,求一個孩子,這一次心夠誠了吧?”
郭孝子自以為求子心切,已經(jīng)有些癲狂了。但是與自己老婆相比較,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他掙扎著爬起來,有些惱怒地說:“你瘋夠了沒有?再鬧的話,就跟我去車上睡。”
女人滿臉不高興的躺在蒲團上,帶著哭腔說:“吵吵吵,你就知道和我吵架。”
郭孝子一看她這副模樣,心馬上就軟了。他重新躺在蒲團上面。安慰了女人兩句。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郭孝子說:“你猜,這廟祝去哪了?”
女人吃吃的笑起來了:“可能是去歇產(chǎn)假了。”
郭孝子無奈的笑了笑,就閉上眼睛了。忽然,大殿上的燈火開始忽明忽暗,好像從什么地方灌進風(fēng)來,正在吹蠟燭一樣。
郭孝子生怕燈火被吹熄了,連忙坐起來。這時候,旁邊的女人伸出一條胳膊,攬住他的脖子,讓他重新躺在蒲團上了。這胳膊光溜溜的,熱哄哄的,郭孝子心頭一熱。
后面的事,他就有些迷糊了,他只知道,女人將他壓在身下,使勁的抱著他,用力的咬他。
郭孝子歪了歪腦袋,看了看供臺上的菩薩,忽然大吼一聲,來了精神。就像女人說的那樣,他打算當著菩薩的面,求一個孩子。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們兩個終于氣喘吁吁,精疲力盡的躺下來了。郭孝子側(cè)了側(cè)腦袋,想要和女人說句話??墒亲屑氁豢矗l(fā)現(xiàn)躺在自己身邊的不是自己老婆,而是一個陌生的女人。
郭孝子嚇了一跳,猛地坐了起來,指著她問:“你是誰?”
那陌生的女人笑了兩聲,拉住他的手:“你不是想要孩子嗎?你的老婆生不出孩子來。倒不如找我代勞。”
郭孝子把腦袋搖的像是卜楞鼓:“我結(jié)婚的時候發(fā)過誓,永遠不會背叛她。你把她藏到哪去了?”
陌生的女人一副洞察人心的樣子:“這種誓,每天都有人在發(fā)。神佛根本聽不過來。再說了,你又沒有背叛你老婆,有什么可怕的?”
郭孝子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又看了看陌生的女人。兩人赤條條的,一絲不掛,若說沒有背叛,連自己都不信。
他還沒有說話,陌生的女人又攀上來,使勁摟著他的脖子,在他耳邊輕聲說:“放心吧,你沒有背叛你老婆。想要孩子很簡單,只要你們肯……供奉我。”
郭孝子一聽這話,像是被雷劈中了天靈蓋一樣。他想起來了,身邊這女人,不就是供臺上的菩薩嗎?
他慘叫了一聲,猛地抬起頭來。結(jié)果腦袋撞在什么東西上面,一陣陣生疼。
郭孝子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天已經(jīng)亮了。他正躺在車后座上,而車停在路邊。他看了看懷里面,自己老婆蜷縮著,睡得正香。
郭孝子出了一身冷汗,趕快把女人搖醒:“怎么回事?我們怎么在這里?”
女人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的說:“怎么在這里?這得問你。昨晚上你神神叨叨的,嚇死我了。”
郭孝子擦了擦頭上的冷汗:“昨晚上發(fā)生什么事了?”
女人奇怪的看著他:“你失憶了?”
郭孝子點了點頭:“我失憶了,我什么都不記得了。你給我講講。”
女人白了他一眼:“不要臉。”然后推開車門,坐到了副駕駛上面。郭孝子注意到,她衣衫凌亂,脖子上有幾道抓痕。
回去的路上,郭孝子賭咒發(fā)誓,總算把昨晚的經(jīng)過問出來了。
他們一直在路上開車,并沒有遇到什么林子。開到半路的時候,郭孝子忽然一個急剎車,把車停在了馬路邊上。然后大踏步的向前走。女人在后面怎么喊也不管用。
他一直走到荒地當中,這荒地里面起起伏伏,有不少墳?zāi)埂?/p>
女人不敢過去,害怕的回到了車上。時間不長。郭孝子抱著一尊菩薩像回來了。他告訴女人,說這是送子觀音,他在地上撿的。他把觀音包好了,放在后備箱里面。
女人滿肚子問號,想問問怎么回事。郭孝子看了她兩眼,忽然就把她摁倒在車座上了,女人掙扎了兩下,也就只能由他了。
當時郭孝子聽到這話,根本不相信是真的,以為自己老婆編了故事在騙自己。他停下車,打開后備箱。看見里面有報紙,樹葉,泡沫。層層包裹著的一尊菩薩像。
菩薩面帶微笑,和昨晚上的陌生女人一模一樣。
郭孝子一言不發(fā),裝作沒事人一樣繼續(xù)開車。他的腦子其實已經(jīng)炸了,有一個念頭在里面橫沖直撞:“我褻瀆了神佛,這下死定了,這下死定了。”